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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柴良佑迅疾一提缰绳,抽了腰刀挥手一削,将引线斩断。以这么多火药的爆炸威力,想躲开也难避免受伤,这样釜底抽薪才是脱险良计。而羽柴将军刚刚当机立断免了面前之厄,便听见旁边十几步远的另一辆粮车发出一声巨响,直震得他耳鼓嗡嗡。
胯。下黑马惊恐地窜动,羽柴良佑好不容易控制住战马,也强令自己清醒过来,一边催马朝一旁躲开,一边紧咬牙关,从肋下的甲胄缝隙间拔出一根钢钉,鲜血顿时淌了出来。
羽柴良佑因身份还算高,所穿的大铠是和国武士铠甲中极上等的一种,这种铠甲结构繁复装饰华丽,表面上看像是很厚重的样子,实际用材多是竹篾与皮革,金属很少,所以防御效果也很有限,可以说是华而不实。
那些粮车只在表面一层粮草之下堆着火药桶,里面除火药之外还放置了许多两寸余长的钢钉和石子之类,爆炸开来杀伤力十足,距离近时穿透这种大铠十分容易。
羽柴良佑除肋下一处较重的伤之外,身上四肢也多处挂了轻伤。眼看着手下将士除有些及时避开之外,近一半人都被这一轮爆炸炸死炸伤,有一些还浑身着着火哀嚎着四处乱冲乱跑,侥幸逃开的兵士也多是神色仓皇,士气全无,羽柴良佑既愤恨又痛心——早听说中国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不依道义行事,果然都是真的!
他扬起手中连柄一体全钢的三股托天叉,大叫了一声传令下去。被炸得满脸是血的副将随之高声喝令,手下吹响号角,让慌乱的兵卒们暂时又整肃下来。
粮车都差不多炸完了,对方不可能只准备了这一招的,山谷两头必然还有伏兵要冲进来收割他们,不赶快振作起来准备反击,就只能全军覆没。
果然他们的号角声刚刚止歇,就听见山谷前后两端都传来击鼓声与喊杀声,密匝匝地好似疾风暴雨。
今天根本不是他们对燕军押粮队的伏击,而是对方以假粮队为诱饵,对他们的伏击。
事到如今退路全无,羽柴良佑只能尽快鼓舞起士气,让士兵们明白除了冲杀出去之外仅有死路一条,拼尽全力做最后一搏。
一时也无法分辨哪一端的敌人少些,羽柴良佑就带领着兵将朝来路方向冲了下去。
爆炸完的粮车仍在熊熊燃烧,光芒映亮了好大一片区域。过不多时羽柴良佑便看见了对方的兵马,虽一时不好分辨数目,但也看得出绝对在自己余下的兵力之上。他咬牙忍住身上伤痛,挥起托天叉如出笼猛虎般扑了上去。
这样的形势之下对方肯定会先以火。枪射击,可明知如此,也不能停下来坐等被前后夹击。估摸着快到火。枪射程之内,羽柴良佑便迅速传令下去注意警戒。
果然前方传来一阵密集如雨的枪声,和军兵士或是抬起盾牌,或是伏地躲避,虽有不少避过了这一轮攒射,前面还是如割麦子一般倒下了一片,而伏地躲避的人即使躲过了枪弹,也有一些被后面来不及收脚的同伴踩到了脚下,一时间哀嚎四起。
和军在羽柴良佑鼓动之下继续奋力冲击,很快便与燕军接战在一处。
和军是为了生存拼死一搏,燕军则是为自家统帅料事如神而欢欣鼓舞,双方各有各的兴奋,各有各的士气,尽皆拼出全力交战在一处。
战争就像个绞肉机,再怎样血腥的影视场面都无法与这个真实场景相比较。那真真是血肉横飞,断肢乱舞,生命变得极其廉价,人已不被当做人。
刚接战没多会儿,羽柴良佑便已看得出自己这点残兵想要突围出去已是毫无希望,覆没于此已经是写好的命运。
身上的大小伤口就像好几只老鼠咬在肉上,疼痛缠身,消磨着所剩无几的体力和精力,他好不甘心,自己也是国内响当当的一位名将,当年在百济境内与燕军作战十余次总是胜多败少,败也是小败,怎么能如此窝囊地死在这里?
因这一队薙刀军不包含骑兵,仅有少数的军官乘着战马,羽柴良佑又是其中盔甲最为精致的一个,自然吸引了对方最多的注意。燕军先后冲过来三名乘马军官向他进攻,其余兵卒也多来咬着他不放,稍有他摆脱开燕军兵将围攻的间隙,就又有冷箭飞至。足见人人都想杀他来立个大功。
羽柴良佑身为国内数得着的名将,武功自然不弱,以受伤之躯仍将那三名大燕军官杀的一死两伤,更砍倒小兵无数,他自己也是伤痕累累,肩背上还中了一支冷箭,体力也所剩无几,几乎只凭着精神支撑最后一口气,机械地冲杀,像一头重伤之下发疯发狂的猛兽。
越是朝前猛冲,身边的自己人就越少,敌人就越多,羽柴良佑清楚知道已经没希望挽救自己的军队,甚至也没希望挽救自己的性命,这样时候,只能多杀几个敌人,以实现自己生命最后一点价值。
忽然之间,他眼前一亮。
一味猛冲之下他已经来到了燕军后方,黯淡的光芒之中,只见前方不远处的缓坡上站着一小队人马,中间高高地擎着几杆帅旗,很显然,那是对方主帅的所在。
玉柴良佑精神一振,如果拼出全力能杀了对方主帅,自己这一次就算不得输!虽说这个任务恐怕很难完成,但事到如今,值得他全力一试。
他急急一招戳死了纠缠在面前的一名兵士,抽回染满鲜血的托天叉,催马朝那小队人马疾冲过去。
察觉到他的企图,被他甩在身后的兵将有好几人大声呼喝,急急追来,那小队人马中站在两翼的几个乘马军官也都立即紧张地操起兵刃就要过来迎击。
望着星光之下对方手里瞄向这边的火铳枪口,羽柴良佑无可抵御,只能暗暗祈祷自己在奔行途中能不被击中要害,还有工夫冲到跟前击杀中间那名主帅。
此时天际已然泛了白,帅旗之下,骑乘着黑马的燕军主帅背对着天光,面目难以看清,但飞速逼近的羽柴良佑已看出他银色的头盔额顶上依稀錾着一个金色的人形装饰,他曾见过大燕皇帝的戎装画像,上面的头盔顶上就有着这样的一个图形。
羽柴良佑心间一颤,难道那竟会是亲征的大燕皇帝?
可他又很快否决了这个猜想。听说中原的人们一向把皇帝当做婴儿一般保护,所谓的亲征也总是被严密保护在军队后方,装装样子以鼓舞士气罢了。堂堂的大燕皇帝,怎可能大半夜地跑来亲自指挥?
但见到前后军卒的紧张姿态,又可推知即使那不是皇帝,也一定是个重量级人物,如果能杀了他或至少击伤了他,还是极有价值。
眼见与那人之间仅余下数十步距离,快马冲去瞬息可至,左右那几名扈从的火铳就快响了,却忽听中间那人出声说了一句什么。
羽柴良佑只懂得少许中原语言,那人声音又不是很大,他没有听清,只从扈从们的反应来看,那人应当是下令让余人闪开不要开火,而他自己则抬起了手中一杆银亮的长。枪,做出了迎战的姿势。
他居然想要亲自迎战,还是用冷兵器迎战,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羽柴良佑见状不禁轻蔑冷笑,他对自己的武力自信满满,又已看出对方下颌无须,显然年纪甚轻,怎可能是他的对手?他鼓足了剩余的全部力气,同时借助战马的冲力将托天叉朝对方胸口疾刺而去。
淡淡的拂晓光芒之中,但见那名黑马主帅转动手中银枪,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圆弧,枪头斜斜地朝他的托天叉上拨了过来。
金属相碰,发出“当”地一声脆响。眼见对方只是轻轻巧巧地斜向一拨,根本没用多点力气,羽柴良佑便感到自己这迅猛无匹的一招进攻之力尽数被对方拨去了一边,顿时连人带马都失去平衡,朝一旁栽倒了下去。
好一招四两拔千斤!作为内行,羽柴良佑瞬间就明白对方也是个武学内行,懂得如何用最简单的办法化解自己这强弩之末的奋力一搏。
一切希望都没了,“噗通”一声跌落在地,羽柴良佑又支撑着一跃而起,挺出托天叉朝那主帅马腹刺去。
这已是一招没什么意义的垂死挣扎,比方才那万钧一击威力差得甚远,而意外地,却见那主帅没来迎击,而是提缰撤马朝侧后退开了少许,闪出一个空当。
羽柴良佑正猜测他是什么用意,忽听见主帅左侧乘枣红马的一名银甲小将发出一声清脆的厉喝,手中长矛如银蛇般挺出,“噗”地刺入了他的咽喉。
力量随着汩汩而出的鲜血迅速流失,羽柴良佑习惯性地分析了一下对手的战力,发觉这个最后成功致自己于死地的小将似乎武功平平,甚至说,好像根本没什么武功,就是简简单单那么一戳,就给了自己致命一击。
这真是匪夷所思,中计被反伏击,装扮像皇帝的主帅,不会武功的亲兵……今天这场仗的一切境遇,全都那么匪夷所思!
那小将手中长矛一挥,打落了他手中的托天叉,哼了一声道:“举着个粪叉也来杀人,不嫌丢人!”
羽柴良佑侧卧于地,残存的意识听明白了这句话中的几个词,唯独“粪叉”这个关键词没有懂,也只好引为终身遗恨了。
咸嘉皇帝白源琛朝追到跟前的将士及两侧的卫护瞟了一眼,忍不住低声责备:“胡说什么!不是告诉你别出声么?”
还粪叉呢,托天叉都不认得,这才是丢人呢,丢人丢大了……
绮雯的大半面目都遮在面巾之后,只在面巾与头盔之间露出一双眼睛,闻言小声嘀咕:“又没别人听见。”
追羽柴良佑的将官到了近前纷纷下马请罪,皇帝便暂且没理绮雯,对他们进行了一番善后交待。等到余人散去,他们也在扈从拱卫下踏上归途,皇帝才凑近绮雯道:“有机会亲自上战场,还有机会亲手杀人,过瘾了不?”
绮雯向他展示自己笑弯的一双眼睛,点点头。
皇帝微露笑容:“真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