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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北海乃是天下玄水汇聚之所,天寒地僻,向无多少人烟,然却是练气修道上选之地,不说那癸水真津与太阴元磁孕育了多少天材地宝,便是冰海中造化所成的水族凶兽恶物,就令正邪许多修士垂涎,尤以不少左道中人若要炼化阴秽毒物更是北海常客。坤元此去北海也可寻找些水族中的恶兽毒龙,为许飞娘炼制百灵斩仙剑。二人剑光极速,几千万里之遥,也不过数日光景,一路无话,这一日眼见远处下方巨浪排空,冰雪四溅,便已到了北海之境,海中隐有血光,越近越有血腥之气传来,坤元赶忙放出太乙五烟罗,化为五道淡淡烟柱,护定二人。
飞到近前,仔细观去,原来是海中无数虎鲨恶鲸,四下翻滚,与鲨群中数人缠斗不休。那几人虽持仙剑护体,剑光所向,便有恶鲨授首,无奈鲨群无数,皆悍不畏死,前死后继,将所围之人元气不断消磨,剑光越见黯淡,身上均已挂彩,血流不止,愈加激起凶鲨兽性,这般下去,迟早葬身鲨腹。
坤元仔细打量那剑光,正而不邪气,隐隐有风雷之音,只是看那运剑之人,真元亏损,有油尽灯枯之相,其余几人修为更弱,已难为继。忽又听那人高声悲呼:“天亡我武当郝氏一脉乎?”坤元闻听,心中暗喜,此次北海之行一半便是为此人而来。坤元与飞娘吩咐几句,令其一旁掠阵,自己运起太平清宁剑,化为万丈清光,往海中虎鲨卷去。剑光来势甚急,鲨群避之不及,如沸汤扬雪,摧枯拉朽,转眼之间,怕不下有数千条虎鲨毙命。被困之人压力顿减,见来人虽非相识,但出手救援,不禁士气大增,也奋余勇,斩鲨无数。这些虎鲨虽然凶恶,并非积年怪兽,俱是平常凶物,见新来之敌悍勇如斯,纷纷怪叫连连,已有畏惧神色。忽听波涛鲨群中有一粗声蛮语,怒喝道:“何方求死狂徒,坏你彭爷爷好事!”
海中顿起波涛,数百十丈的浪头裹挟无数虎鲨断肢残骸,搅得海水愈加腥膻,浪头落下,现出庞然巨物,其长不下几百丈,脊背一段,满是海中蚝蚌贝介之类粘满,加上碧苔海藻丛生其上,浮在水面,矗如山岳。这乃是海中有数巨物之一的海鳅,观其形容,怕有千年修为。那海鳅,忽张大口,将四下虎鲨残骸连同无数海水一同吞下,喘息之间又将海水从顶门喷出,只上万丈云霄,血腥之气更加浓烈。坤元后世之人,但知海中鲸鱼常以此法进食,不过俱是鱼虾蟹贝之类,哪里想过还有这般直接吞食鲨鱼残骸的猛兽。高声怒喝之人,身形高大,手执双股钢叉,寒光闪闪,不是寻常器物,安然站立海鳅额头之上,那海鳅把大部身子沉在海水之下,小心翼翼用额头稳住那人身躯,两下对照,更加显得来人威猛,直似巡海夜叉一般。
坤元听那人自称姓彭,暗暗庆幸,心道,好在早来一步,迟则坏我安排。原来这被困数人,为首的乃是昔日武当长老的郝行健,只因教祖张三丰成道之后,武当门下分出许多门户,势同水火,竟互相仇杀起来。心明神尼和师弟灵灵子为免武当灭亡之虞,合力躲到贵州黔灵山,炼成了九柄太乙分光剑,然后将同门五长老约到武当聚会,在教祖法座前痛陈利害及纵容门下为恶之不当,内有一个比较正派的,首先在教祖牌位前认了过错,情愿带了门下避居北海,忏悔三十年。这人便是北海斩鲸,后来命丧渔人彭格之手的郝行健。坤元在与许飞娘五云步商议之时,便想到拉拢此人,分化武当,也是觉得此人不是无良之人,不该如此枉送性命。只是原来书中只是简单略过,说其命丧渔人彭格之手,想来普通渔夫怎能杀死大派的长老剑仙,原来彭格不是一般渔人,也是多年修行的左道,擅能驭使海中鲨鲸,造下无边罪孽,今日除他完全是积累外功,替天行道了。
正思量间,彭格已将双股钢叉运法抛出,还未近前已觉寒光刺骨,元神运转阻滞。坤元知道这叉乃是用先天寒气锤炼北海中万年寒铁而成,又用太阴元磁祭练,不仅不惧正道仙剑,而且最能伤人元神,端的厉害无比,当下不敢大意,运五烟罗护紧周身,太平清宁剑凝为一线,往那寒铁钢叉当中击去,两下碰撞,不闻声响,但二人顿觉身形一顿,脚下海水四起,飞起百丈波涛。彭格钢叉几乎把持不住,已然落了下风。蛮人不知进退,凶焰更加高涨,将丹田一口精血喷出,激得钢叉寒光大作,隐然有形有质,堪堪抵住太平清宁剑光。又口中念诀,将那巨大海鳅呼出,那怪兽张牙舞爪,吐出内丹元珠,毒焰混着寒光,转眼就到众人近前。
一旁掠阵的许飞娘见状,手掐剑诀,囊中飞出一银色剑坯,正是有待锤炼的百灵斩仙剑。那剑坯不知何物所制,如活物一般,不畏寒气毒焰,围着那海鳅元珠飞舞,猫戏耗子一般,海鳅见之心惊,口中怒吼连连,欲要招回内丹,可惜不得其功。这厢许飞娘加紧行法,剑坯顿将妖兽元珠绞碎,化为点点星光,仿佛飞蛾扑火,又全聚集到剑坯之上,那银光大涨,上下飞舞,好似无比激动欣喜。再看海中龙鳅,已然发狂,扭动身躯,胡乱翻滚,连彭格呼喝命令都作耳畔春风。飞娘见之更不迟疑,手指之处,银光飞起,从鱼口飞入,将海鳅贯脑刺死。
彭格见之心寒,钢叉凶焰涣散,与清宁剑相抗顿时已无招架之力。清宁剑更奋起神威,将寒铁钢叉斩为数段,内中太阴元磁也被清宁剑一掠而尽。彭格转身欲套,奈何清宁剑光迅速,将之斩杀,元神也被剑光搅伤,转眼间便要身死道消。坤元止住太平清宁剑,对那元神用手指点:“汝有无边血债,今日命丧我剑下,也算是你兵解之机,虽有所伤,但无大碍,转世之后,多积福德,未必没有成道之日。如不加悔改,身死道消也是必然。”那彭格元神也不知是否听闻,往南而去,不知所踪。
坤元看飞娘运剑建功十分高兴,笑问道:“娘子今日怎么如此神勇?”
飞娘修道:“还不是被你点击过多。夫君今日怎么也这般威武?”坤元呵呵一乐道:“那就要多谢各位书友给我票票了!”
第十三回 投我补丹诀 报之以龙珠()
郝行健师徒在一旁观瞧,见这二人,不但术法精湛,剑光闪闪,皆非凡品,而且心存仁厚,对彭格元神亦能法外开恩,也未斩尽杀绝,心中暗喜,忙上前来与二人见礼道:“贫道武当弃徒郝行健,多谢二位道友援手活命之恩,不敢虚词言谢,日后如有差遣,只要不韪修道人的本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今日对天而誓,日后有违,必身死道消,永无解脱。”
坤元与飞娘向前见礼,许飞娘先行拱手言道:“原来是武当郝长老当面,久仰令名,今日得见,实感幸甚。我乃五台门下万妙仙姑许飞娘,这位是我新入门不久的师弟,万维真人赵坤元,今日偶遇,出手襄助本是修道人的本分,况且长老汽运绵长,术法高深,日后还有大进,些许外道小丑,怎是道长敌手,上天不过是假借我二人多事之手,代为奥援,以和道长结此善缘,不敢贪功图报,日后还请郝长老多加指教。”
郝行健自三十年前避居北海悔过,久未踏足中原,但也知晓五台与峨眉斗剑一事,混元祖师虽道法未有大成,然在其旗号之下,五台声威不弱,即便前次斗剑惜败于峨眉掌门齐漱溟,天下同道亦未有敢将他五台派小看了去,尤其今日观飞娘二人剑光不俗,道法精深,不在自己当年之下,放眼武当派中,敢言在其之上者也是寥寥。乃连道久仰,又问及混元祖师近况,飞娘便一一告之,话中又将峨眉仗势逼人情形描摹凄述。郝行健闻之也不禁动容,连连叹息,大有不平之意,又命众弟子前来见礼,礼毕将二人请到近旁庐舍奉茶款待。
原来自当年郝行健在三丰祖师灵位前忏悔,带了自己的门人弟子数十人往北海避居,虽能痛改前非,一位苦修,但毕竟前罪难逃,夙孽难消,思量自己今世已难成仙了道,便想假借附近海中一个散修渔人彭格之手兵解转世,故而前往故意大言寻衅,放出话来,要降服彭格。哪知这彭格为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早已算得郝行健的计划,不仅打算除了敌人性命,灭了对方元神,还欲将其门下数十位追随的弟子一并杀绝,几次打斗,郝行健虽然但求速死,他却故意不直接取了对方性命,而是屡屡以寒铁钢叉所释放的先天寒气伤人经脉,毁损道基,等到郝行健师徒醒悟过来已经追悔莫及,全力抵挡也非彭格敌手,今日如若不是遇着坤元、飞娘二人援手,呼吸之间必遭彭格毒手,便是连元神转世也不可得了,故而郝氏师徒对坤元二人铭感五内,溢于言表。
知悉了其中曲折隐情,飞娘与坤元相视一笑道:“郝长老有道之士,怎么也一时糊涂起来?我闻圣人有云: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长老既已悔悟前愆,力图振作,大兴全真正教道统,不坠三丰祖师声威,努力只在当下,何必轻言兵解转世?”
郝行健叹道:“我也不愿早作兵解,实属无奈,只因本门功法需以童贞元元身方能大成,我早年间失了恩师拘束,肆意妄为,失了元阳,近日又与强人争斗,也是元气大伤,经脉有亏,不如早日兵解,日后还可再回师门,广大恩师遗教,只是弟子尚弱,难以自保,心中放心不下,左右为难啊!”
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