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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艳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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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进吾设的圈套,一举粉碎之。此后,他又侦得了荆王元侃与青城山白眉道姑清宁道长暗中勾结的蛛丝马迹,使得对方的行动始终在我控制中,一旦毒蛇出洞,我便稳擒之。这件事后吾在想:我天朝若没有宝臣兄这样的忠荩老臣,吾刘懿仙的安危可以姑且不论,皇帝的性命,怕亦不止一次受到威胁了。”
  刘太后说到这里打住了,激动不已。而此时众人再看已有六十七岁高龄的杨崇勋,已被感动得老泪纵横,唏嘘不已了。他曾替韩王妃潘娇儿前往潘府送过密函,此函险些将寒微时的刘娥置于死地。而今天,刘太后对此只字不提,却一味地为他评功摆好,他能不感动?
  刘太后见杨崇勋如此,又扭身儿为他斟了一杯茶,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夏守赟:“守赟小弟,汝如今,贵庚几何?”
  夏守赟弯屈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打了个六的手势:“六十!六十岁零一天——我昨儿个才过罢六十大寿。”
  皇太后摇首故作恓惶状:“悲哀呀,悲哀!昔日韩王府的小弟,转瞬已是花甲之年了。果真人生如梦啊——一梦醒来,突然发现我等都已经老朽了!”
  “哈哈哈……”夏守赟的笑声还是那么愉悦开朗,但掉了一颗门牙的嘴巴,已经不能那么兜风拢气了,所以,其笑声亦非昔日那般响亮,“其实,我觉得我等都还不老。因为我当年的刘姐还在垂帘听政,我等这些侍于鞍前马后的朝廷干臣,岂能服老?”
  “老与不老,是客观存在。汝服与不服,那只是个心气儿。汝心气儿再壮,大概亦不会像在成都监军府那样,每天都跑到别院向杨紫嫣献殷勤了吧?”
  一句话说得杨太妃和夏守赟双双烧红了两颊。坐在皇太后一侧的杨太妃绯红着面容笑着嗔了皇太后一眼:“姐姐亦真是,都什么年月了,还翻当年那些陈谷子旧糠?叫人怪难为情的。”
  “难为情没关系,别胆战心惊就好。”刘太后报复性地还了皇太妃一瞥,“反正先帝已经乘鹤登仙,无人再吃汝等之醋了;再者说呢,当时汝还是名花无主,即使在监军府跟守赟私订了终身,他皇帝老子亦管不着不是?”
  “其实,我当时还真有点动心了呢。”杨太妃坦白说,“因为,当时的先帝并无意于我,我与先帝之间,亦只是姐姐私下的一个许诺。如果没有姐姐这个许诺,我能找到像守赟这样的郎君,亦当是一桩难得的美事!”
  脖子脸都在发烫的夏守赟,每谈论男女之事,可不像在战场上那样勇武潇洒。只见他笨口拙舌地道:“我当时哪晓得皇太妃的心思?后来经刘姐几次点化,我方改邪归正,不再对她痴心妄想,于是……”
  夏守赟的“于是”刚出口,刘太后便抢过话茬儿道:“于是,便夺了王继恩之美,娶了成都府的第一美人——杨观音。”
  “那还不是因为刘姐保媒!”夏守赟嘟哝道,“不然,我一个堂堂北方大汉,岂肯娶一个巴蜀女子?”
  夏守赟的话顿时激起一片笑声。皇太后不等笑声落下便指着夏守赟的鼻尖儿数落道:“嗬哟!汝当初得了便宜,如今还来卖乖呀!吾问汝,我们巴蜀女子怎的了?本太后亦是巴蜀女子,在先帝面前还不照样几十年独宠一身?告诉汝,我们巴蜀女子的聪慧颖悟和贤达,那可是举国上下都出了名儿的!”
  在乐融融飘溢着茶香的氛围中,皇太后一边旋着遭儿为大伙儿斟茶劝茶,一边将在座者多年来给她的恩惠和对国家的贡献以及他们之中发生的趣闻逸事,如数家珍一般地刚说了一遍,皇宫四角钟楼里的更鼓亦恰好敲响了第一声。这鼓声驱尽了炎夏的暑气,使得茶楼上的空气更加清爽宜人了。客人们搁下茶杯吃过便膳,似乎都感到有些疲倦了。就在宫女为懒洋洋的客人送上水果和牙签时,刘太后问陈尧叟:“陈兄,一口气坐了这般久,是否有些疲倦了?”
  陈尧叟叹口气答道:“是啊!年岁不饶人。即使像今日这样的故人集会,亦似有些力不从心了!”
  刘太后又问张耆:“张兄一向以军人自居。是否亦有了困顿之意?”
  张耆点点头:“老了,老了!不承认不行,硬撑着更不行。以后……”
  刘太后没等张耆说出“以后”之后的话,便笑眯眯地挨个儿扫视着众人道:“吾与陈兄、张兄有同感,一个字:累!感到自己就像酉时以后的夕阳,即使有些光热,亦只是余光余热了。因此,吾欲借今日茶局,向在座的各位打一声招呼——自今日始,吾将急流勇退,认认真真思谋着怎样‘还政’于皇帝了。汝等都是先帝藩邸旧臣,年纪最小者,亦至花甲到得了坐享清福的时候了。诸位大概都听说过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的故事。吾今日以茶代酒,亦不妨仿效一次太祖皇帝,甚冀各位在茶局后的十日之内,都主动交出手中的权柄。吾这样做,既是为大宋的江山社稷虑,亦是为‘还政’以后的皇帝虑。因为在座的诸位,从陈兄、张兄到夏守赟小弟,手中无不握有军柄,或为枢密大臣,或直接统帅三军。设若在吾‘还政’之前不交出军柄,将来谁人来辖制尔等?谁个来统帅三军?所以,军权的交接已成为当前不可逆转之头等大事。诸位是吾的多年旧交,应当身先垂范。至于汝等致仕以后的生活起居、官声与爵位,吾自会妥善安置。如何?”
  皇太后的一席话,陨石雨一般来得突然,简直击昏了在座者的头脑。所以,待皇太后口出“如何”二字之时,众人的脑际还是一片空白,茶楼里还是一片寂然,只有翠绿湖水面上飒飒吹来的清风,在悄悄地激扬着所有在座者的思绪。
  “既然太后要激流勇退,我辈自当随行!”窒息般沉默之后,陈尧叟郁郁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静,“只是,我担心我等几十年的经营,一旦交权,一切都会付之东流!”
  “陈兄是忧心后继无人吧?”皇太后问。
  “皇太后圣明。”陈尧叟骤然改变语气——方才还融融如同兄妹的语气,如今俨然变作了君臣,“我是担心易人突然,一时难觅继任者啊!”
  “陈尧佐如何?”皇太后问陈尧叟,“吾欲用其堂弟接替陈兄,可否?”
  陈尧叟一时哑然。陈尧佐乃陈省华之幼子,小陈尧叟十五岁。陈尧叟自幼丧父,由其叔父陈省华抚养成人。因为这个缘故,陈尧叟与陈尧佐虽为堂兄弟,但却等同于亲兄弟。亲兄弟之间,陈尧叟自然了解,便回道:“若太后真的启用陈尧佐,老臣自当放心!”
  皇太后对陈尧叟莞尔一笑,随即转向众人问:“三十九年以前我等已为挚友,现在还有何话不好直说?请诸位直说好了,吾将洗耳恭听!”
  沉默一会儿之后,张耆轻咳两声道:“我忧心皇城的侍卫会因此而松懈。多年以来,皇城的戎卫皆由夏守恩亲自布防,今由新手接替,会不会……”
  刘太后不待张耆把话说完就接过话茬儿说道:“关于接替夏兄的人选吾这里不妨事先知会张兄——此人乃张耆之子张希一是也!”
  “哗”的一片笑声。笑后众人面面相觑,又互相点头,谁也没再提出担心和反对的意见来……


  帘卷西风四

  16御紫宸仁宗赐金杖 享太庙太后服衮冕

  秋七月乙酉,仁宗皇帝赵祯、皇太后刘娥同御紫宸殿。是日早朝的主要议程,是向已致仕的前朝老臣陈尧叟等人御赐金杖。
  是日寅时正牌,皇上和太后,已于帘后坐定。当宰相吕夷简率领文武百官“山呼”之后列班站定了,侍于帘侧的大内都知太监刘承轨便放开喉咙唱赞道:“湖海泱泱,皇恩浩荡。向陈尧叟等五位致仕勋臣的赐金杖之仪,即刻开始!”
  伴随着刘承轨的唱赞,早已列于殿门两侧的二百四十名鼓乐手奏响的鼓乐,忽然轰鸣开来。《隆安之乐》的雄浑优美曲调,霎时间洋溢殿堂内外。踏着《隆安之乐》的旋律,陈尧叟、张耆、杨崇勋、夏守恩、夏守赟五位致仕勋臣,鱼贯而至殿前站了。是时,就听殿内又是一声唱赞:“二圣有旨:请原枢密使陈尧叟上殿受杖!”
  于是,陈尧叟掸衣正冠,信步踏上殿堂的丹墀,趋步进殿,他在两班文武官员的注目下,直向殿中央的帘台走去。就在这时,只见低垂着的帘子忽然卷起,露出了皇太后的慈祥笑容。陈尧叟近前照直冲皇帝和皇太后跪了,说声道:“老臣陈尧叟,参见皇帝、皇太后陛下!”
  刘太后笑望一霎儿膝下的老臣,转目侧视仁宗皇帝。仁宗皇帝马上领悟了母后的目光,便从宫女手中接过一柄蟠龙金杖,然后起身探臂递向了案前的陈尧叟:“这是一柄特制的蟠龙金杖,赐予对朝廷立有奇功殊勋的致仕老臣。这柄金杖上镌刻着朕御赐的十六个金字:持杖上殿,无所阻拦;忠谏不畅,可杖黄裳。凭此十六字,老爱卿虽已致仕,却终生负有监国之责!”
  陈尧叟从仁宗手中接过金杖,由两个宫女搀扶着,于御前特设的杌子上坐了。
  这时,随着刘承轨的又一声唱赞,张耆迈步走进殿来。在张耆的前半生中,不知有多少次踏进这座殿堂了。但今日之感受,却有别于此前的任何一次。此前的每次踏进,他都是为护卫这座殿堂;而今日之来,却是为了永远地离开它。因此,他虽知皇帝要授他以金杖,亦晓得这是一柄监国的金杖,是刘太后特为他们几位备下的奖赏,但昔日的三军统帅,今日却变成了手无一兵一卒的监国者。在这等情形之下,他无论如何亦是难以振奋起来的。但在月前的茶局上,他是当面向皇太后表过态的,而且在上呈朝廷的乞请致仕的奏疏上,亦是他自己签了字画了押的,岂容反悔?因之,不论心里怎样想,他两脚一踏进殿门,便如大将军临阵一般,风采不减当年……
  第三个上殿接受金杖者是杨崇勋。杨崇勋此时心中最大的遗憾是:在枢密使的高位上可丁可卯才只坐了两年。这个时间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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