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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她!
印证了所有猜测,下毒之人既然用毒,却又不致人死地,那人该很清楚一点,便是安乐不喜食梨子,不会多喝,是以绝不会有大碍,既没有大碍,又会损害漪澜宫名誉,这目的显然是达到了。
只是,她不会想到,苏嫣根本就没打算让此事流传出去。
白日里,静观其变,到晚间终是坐不住了,雨溪偏偏就此刻来了。
太多的巧合同时发生,便只可能有一种原因,那就是林清清和此事脱不了干系,即便不是主谋,也定是合谋。
苏嫣教兰若按规矩招待就好,自己依旧继续沐浴。
许久,她猛地站起身子,径自裹上寝衣缓步入殿。
心下一寒,既然你为了扳倒我,竟不惜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那么我便也没有再姑息的必要了。
……
苏芷和宁双双皆被安置在侧殿琼花暖阁,酉时过后,却见外殿的婢子进来传话,说是宁大人带话,问宁夫人、宁姑娘何时回府。
苏嫣便罩上外披道,“请宁大人到琼花阁外间,宁姑娘有话同他说。”
宁文远饮了薄酒,提前告宴,便要接六妹回府。
对于陛下特意宣召六妹进宫,他心里始终万分不愿,不愿唯一的妹妹,再入深宫,争权夺利,葬送一生。
琼花阁外间是专司待客的偏殿,可对于宁文远来说,这是他第一次,走进她的宫舍。
立在阁内,竟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他遂走到书架前,仰头浏览书册,以缓解心中难言的悸动。
阁中陈设简约,书案、座椅清一色金丝楠木制成,古朴肃穆,教他生出错觉,仿佛身处之地不是旖旎的漪澜宫,而是文渊阁一般。
听到脚步声,他徐徐转身,双双二字还没叫出口,却硬生生停在原处。
来人银缎狐裘披身,隐约露出水红色的裙摆,发髻松绾,不似白日里那般繁琐,令人却步。
“微臣见过贵妃娘娘。”他屈身行礼,移开目光。
苏嫣一个人缓缓阖上木门,道,“此地只你我二人,不必多礼。”
即便方才生有一丝幻念,此刻也是惶惶然如在梦里,已经记不得多少年了,苦楚煎熬,早已心死,可这惊鸿一瞥,又将往日尽数勾起
“白日里多有叨扰,微臣来接芷儿和双双回去。”
“陛下传旨,教宁姑娘在宫里住上几日,不必急着回去,”苏嫣走到案前,捻了袖口研磨,抬眸道,“其实,找宁大人过来,实是本宫有事相求。”
宁文远依旧毕恭毕敬,“贵妃娘娘有何吩咐,为人臣子自然竭尽效力。”
苏嫣顿了顿,手下不停,素净的纸笺渐渐现出图案来,宁文远不解,盯着纸上。
“此图事关重大,唯有交给你,我才放心。”苏嫣便画便说,宁文远点头不语。
片刻,一张地图便徐徐展开,她重重标注一点,“我要找的,就是此处。”
宁文远靠近,低头就着烛火细看,手指沿着笔墨指点道,“因着并无明确地点,不能分辨究竟是什么地界,但以微臣多年阅历来看,娘娘所画的,应是一幅军事作战图。”
苏嫣心中一明,好似混沌中豁然开朗,这才是爹爹真正留下的遗物,当初刻在清敏背上,她记下的。
而交给长乐王的那份,是假的。
虽不知此图中究竟有何玄机,但爹爹一生守护的,决计不能轻易拱手他人!
“那你可能看出什么?”苏嫣有些迫切,宁文远静下心来,忽而道,“我曾在文渊阁中见过类似地形图,只是年代久远,记不真切。”
苏嫣一把扯住他衣袖,面上难掩惊喜,“那便是有法可解了?”
宁文远被她一晃,就见她离得极近,明艳的娇颜在烛火中越发清晰,如梦似幻。
苏嫣见他不说话,才发觉过分的亲昵,快速收手,她有些心虚地仰起头,就见宁文远仍是沉默地凝着她的眼。
那眸中千山万水,却都尽在不言。
两人俱不语,一时间往事如潮水,仿佛又回到了苏府小院,那样纯粹的生活。
“若娘娘信得过,微臣便先收好,待查明确切,再奉还。”
苏嫣淡淡一笑,“好。宁姑娘会在我宫中小住半月,宁大人按时来接她便是。”
“那,微臣告退。”宁文远缓步后退,苏嫣呆立在案前,忽然几步上前将他唤住,“若宁姑娘将来入宫,本宫定会极力护她周全,以报宁大人素日帮扶之恩。”
宁文远回头,侧颜俊挺,星眸黯然,“不是所有人,都会如您这般,甘愿于深宫倾轧,甘愿于权势恩宠。微臣不愿小妹重蹈覆辙,选一条最不幸福的路。”
苏嫣顿住,心中猛一阵惶然,垂眸望向别处道,“本宫当初,没得选择。”
宁文远却转身道,“你本可以选择!”
苏嫣倏尔苦笑,道,“对,这是本宫自己选的路,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可人生一世,多身不由己,又有几个人能遵守本心,只做自己喜欢的事!”
宁文远扯开唇角,“双双不会入宫。”
苏嫣疑惑,他便道,“因为陛下属意,要她做长乐王侧妃。”
这句话大为出乎意料之外,苏嫣回过神来,阁中已然空荡。
……
经过数日调养,宁双双渐渐恢复,白日会由苏芷陪着,在漪澜殿附近散心。
本以为苏嫣人如其表,又时时听外界传言,认为她定是娇媚艳丽,张扬夺目,遂处处仔细,生怕触犯了她。
可相处下来,才知道,嫣贵妃是真正的冷清性子。
她从不过问自己任何事情,从不干涉自己任何行为,这么多日同案而食,苏嫣竟不细问她进宫的目的,就连话也极少。
苏嫣愈是冷淡,宁双双内心的好奇便越重,她甚至忍不住要问一问她五哥,当初青梅竹马之时,她可也是如此?
这些话,自然不敢和苏芷提起,苏嫣也发觉了她时常观察自己,便觉得有些意思。
那日用完晚膳,她靠在水阁观星,又见宁双双若隐若现地过来了晃了几回,遂不禁莞尔,邀她同坐。
宁双双到底年岁小,便问,“娘娘您可还记得臣女的五哥?”
苏嫣淡淡道,“时间久了。”
宁双双不死心,又道,“当初,您也是无奈对么?”
“你五哥心中之人,本就是芷儿,并没无奈之事。”
宁双双微微侧头,道,“这就奇了,五哥一直珍藏着一盒破碎的碧玉,从不让旁人触动,我曾偷偷打开来看,瞧着似是摔碎了的玉簪子,我也问过五嫂,她说五哥并不曾送过她玉簪呢。”
苏嫣目光定住,许久才道,“夜深了,宁姑娘该安置了。”
宁双双起身,正和段昭凌遇上了,她便急忙行礼。
段昭凌已见过她,是个清秀可人的女子,遂温和地问了几句,便教她退下。
“长乐王即将入京,届时还要劳烦嫣儿你安排一场盛筵,替他接风庆功。”段昭凌揽着她躺下,和衣而卧。
苏嫣点点头,遥望漫天星辉,心中有了计较,好风凭借力,这一阵东风,自然要好生借上一借。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宁文远一出来我就不自觉地要虐他。。肿么破t t
明明最喜欢他了,掩面!
林清清是一定会虐的,大家将心放到肚子里哈
第91章 离合岂无缘()
“贵妃娘娘;这是何处;”宁双双跟在苏嫣后面;环顾着陌生的宫殿。
殿中婢子穿梭;忙着打理,苏嫣四下走动看查一番,数月无人居住;显得冷清了许多。
“此乃西宫碧梧殿;素未皇室诸亲在宫里的居所,长乐王即将抵京;陛下念他军功赫赫,便将碧梧殿赐予他,可在宫中长住。”
苏嫣并不理会宁双双的疑问,像是在陈述一些毫不相干的事情。
宁双双定步,秀眉间隐隐有惧色,摇头道,“但为何要带臣女来此?”
“双双,你应该一早便知陛下因何宣你入宫。”苏嫣波澜不惊,宁双双却缓步后退,“臣女年岁尚少,还不足以”
苏嫣很明白她心中所想,就这么突然嫁给一个连一面也没见过的男子为侧室,任谁也绝不会高兴。
何况又是宁国公最疼爱的小女儿,自是从小就没受过一丝的苦。
可再尊贵,也只是臣子,而长乐王却是皇帝的嫡亲弟弟,宁家人不能拒绝,皇上也不容得她拒绝。
“本宫也是十五岁入宫,天子三年一甄选秀女,定为十五岁起。若你不嫁给长乐王,夏季殿选就会充入后宫,再退一步,落选也会在亲王中赐婚,本宫看来,不论哪一种情况,都绝不会比你嫁给长乐王更好。”
宁双双垂眸,不语,显是内心十分矛盾。
虽然五哥已经提前说过,长乐王英武非凡,放眼天下,也是一等一的好男儿,但她仍是打心底里抵触,一个比自己大十六岁的男人,又有正妃、妾侍,怎能给的了自己幸福?
她梦中勾画的良人,却是五哥那样的,人品才华样貌具重,可以翻云覆雨,亦能携手白头。
她望了苏嫣一眼,眼前尊贵无比的贵妃娘娘,芳华二十。
朱颜未改,已是心意凋零。
以一个女子的角度,不论苏嫣如何呼风唤雨,不论皇上有多少日子是留宿漪澜宫里,宁双双本能地觉得苏嫣并不幸福,所有的自我,都被深深压制在这九重宫阙里,再也看不清原本的面目。
“与其幽闭深宫一生,你能和长乐王一起远赴边关,看天地高远,是多少深闺女子,求也求不来的福气。”苏嫣似是感叹,拉着她往殿门外走,“只论自由这一点,你就比本宫幸运。”
西宫毗邻慈宁宫,西面临山,远离六宫喧嚣。
此时春意渐浓,群山重峦叠嶂,远望嫩绿一片,就像少女新织的罗衫。
宁双双不紧不慢地跟在苏嫣身侧,方行至殿外,就见不远处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