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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笙似觉得她警惕的样子很有趣,莫测眼底的笑意渐深。
他抬手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请。”
楚瑜看了眼琴笙握杯的手,他指尖透明似的白,握在碧玉杯子上,很好看。
她从没有见过哪个人能把白衣服穿得那般好看,人都说公子如玉,白衣胜雪。
琴笙肤色那种近乎透明的苍白,硬生生压下他一身雪衣。
神仙一般除尘脱俗的人物,可是,她却觉得危险。
她抬起眼,看着琴笙,笑了笑:“我们这种人物,心里怎么想,您也不该放在眼里的,这杯茶喝了,我还有事,告辞。”
说着,她接过茶杯就想一饮而尽。
但是在触碰茶杯那一刻,他的手指微张,手腕一送,修长的五指仿佛无意的将她的手和杯子都握在了手里。
感受到属于男人掌心的微凉的温度和细腻的触感,楚瑜瞬间一僵。
她立刻挣了一下,想要把手抽回来。
但是她的手在半空中,捏着那只杯子,被他握得——纹丝不动。
楚瑜脸上没了笑,面无表情地看他:“三爷,您是天上仙,我是凡夫俗子,没得玷污了你的清白。”
琴笙敛眉垂眸,神色平静无波“楚姑娘,你是一尾鱼,滑不丢手,不捏牢了,怕是带着你这一身漂亮的鱼皮没入水里,找不到,说不得还要咬人一口。”
楚瑜心底有些没底,他的手很大,冰凉如玉,捏住她的手时,一点都不像他的人一样缥缈温柔,反而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包裹与控制。
让人无处可逃。
楚瑜挑眉,大眼咕噜一转:“我哪有这种本事。”
琴笙抬眼睨着楚瑜,淡淡道:“那日你在唐门地宫为了防着宫少辰强行掳走你,吞下唐门能靠着你自己催动毒力的焚心丹,威胁他若是敢轻举妄动,你便玉石俱焚,烧了你这身皮……。”
楚瑜嘀咕:“那不是三爷您指点迷津,我才能拿到焚心丹么?我这也是听你的呀”
琴笙道:“但本尊并没有让你毁掉金曜藏起来的焚心丹解药,你找不到他将解药放具体放在地宫里的哪一具棺木里,在金曜忙着控制局时,索性一把火烧了所有的棺木,不过是为了让本尊以后也投鼠忌器,轻易动不得你,算盘打得不错。”
楚瑜下意识地撒谎:“谁说的,那一场火明明是宫少辰的手下打斗时,不小心……。”
“是吗?”琴笙那莫测深邃的目光看得楚瑜忍不住心虚的别开脸。
下一刻,琴笙忽然手腕一收,将她上半身扯了过来。
楚瑜哪里是他的对手,只得抬手撑着桌面,抵着自己的身子,才勉强没有掉他怀里:“三爷,你想怎么样?”
琴笙幽幽的目光一寸寸掠过她细腻的肌肤,忽然轻轻地弯起精致的唇角,似笑非笑地在她耳边柔声道:“本尊一贯知道楚姑娘,是个聪明人,与聪明人打交道,一贯省功夫,不若这般……。”
楚瑜哪里听得到他说什么,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近得她目光所及都是他肤光如玉,如画眉目勾人魂魄,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淡淡的冷香,还有他一寸寸喷在自己娇嫩皮肤上的潮润呼吸,撩拨着所有的感官。
有些人,但凡他愿和颜悦色地舍了些温柔出来,便教人色授神予。
他说些了什么,都不假思索地想要答应,只为博美人一笑。
楚瑜浑身僵硬,暗自恶狠狠地骂了一声“妖神”。
她费了好大心机,暗中狠狠地捏了一把自己大腿上的肉才让自己聚精会神地听他在说什么。
“合作?”她终于抓住对方说话里的关键。
琴笙微笑:“是。”
曜司和封逸、她一同合作,先行御敌于外,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楚瑜稳了稳心神,沉吟了一会,才硬着头皮道:“我与逸哥儿商量好了,再给火曜他们传信罢。”
琴笙不答,只垂眸。
楚瑜有些无奈地盯着他捏住自己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只好苦笑:“三爷,我是你这尊大佛手里的猴儿,能蹿哪里,都蹿不出你的五指山不是?”
琴笙沉吟着,稳坐如泰山,八风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在楚瑜一颗心悬得七上八下时,他才淡淡道:“嗯。”
楚瑜这才暗自松了口气,随后,她直起身,迫不及待地谄媚一笑:“好,那我就不打扰三爷了,这就告辞,马上回去找逸哥儿商量。”
琴笙却没有马上松开她的手。
她扭了扭手腕:“三爷?”
琴笙抬起绒薄的眼皮,看着她:“不知楚姑娘这一尾鱼,除了有鱼食会过来,还有什么能抓得住?”
楚瑜心底咯噔一下,随后笑得灿烂:“我记得三爷不爱吃鱼,抓鱼做什么?”
琴笙幽深如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光:“你倒是还记得?”
楚瑜点头如捣蒜:“是。”
琴笙慢慢地松开了手,指尖还轻轻地在她脉搏上画了一下,似笑非笑:“这倒是难得。”
楚瑜只觉得手腕一阵酥麻,她是见识过琴笙蛊惑人心的能耐,赶紧收敛了心神,随手抱了拳,转身就走。
琴笙垂下眸子,端起杯子,忽然淡淡地道:“慢走,小姑姑。”
那一声“小姑姑”,让她忍不住心头忽一颤。
一瞬间,在这烟雨葱茏的树林中,她生出一种错觉来,仿佛现在还是在许久之前的风烟山上。
有白衣无双的少年,在树下翘首等谁回家。
……
她有些心神不宁地回了竹屋,远远地就看见一道熟悉的素衣修影站在竹屋门口。
楚瑜见状,立刻搁下了水罐子,飞奔过去,着急地道:“你怎么出来了,阿逸!”
“我还好。”俊秀斯文的青年抬手将她揽在怀里,深邃的的修目睨着她:“琴三爷找你麻烦了?”
楚瑜一愣,忍不住嘀咕:“你还真是诸葛转生么?”
这辈子她见过两个手腕莫测,几是算无遗策的人,一个是琴三爷,一个就是封逸了。
“我没事儿,糊弄过去了,不过有些别的事……。”楚瑜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封逸抬手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修目里闪过幽暗深沉的光:“如今,我的势力还是弱了些,但五年后,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找你麻烦。”
番外 如果他是反派——琴卷 3()
苔痕上阶绿
草色入帘青
三月的天色青苍,剔透的水滴顺着乌檐滴落在青石板地面上,顺着石板沧桑的纹路一点点聚成细流,带走飘零于地的细碎白色花瓣。
女子素白的手穿过雨丝,手指静静平摊开在雨中,几片散落的雪白花瓣和雨露一起躺在了她掌心,散发着幽冷香气。
“夫人,春日寒凉,您身子骨不好,莫要受了凉气。”红衣婢女站在女子身后的雕花条案旁一边煮茶,一边轻声道。
窗边小榻上的窈窕女子,一身淡紫素色束腰罗裙,纯白葛罗上裳绣着精致紫藤,满头乌黑的长发没有绾髻,只用细细珍珠链子编入黑色松散发辫,垂在脑后。
听见婢女的声音,她回过头来,耳边有细碎发丝飘荡,一双乌眸如水,眉梢温柔里带俏,唇点绛涩,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她抬手拨了下自己耳边碎发:“春雨正好,我想收些梨花做梨花糕,这雨打过的梨花,干净得很。”
红衣婢女闻言,看着窗外烟雨葱茏,迟疑道:“可是……。”
“夫君最喜欢梨花糕送龙井。”楚瑜笑盈盈地道:“红袖啊,我就捡一点,不会淋到自己的。”
红衣婢女被她水莹莹的大眼一看,竟推拒不得,只好道:“就一点,我帮着夫人撑伞?”
楚瑜点头:“好。”
两人步入雨中,楚瑜提着一只精致的竹篮,不一会就捡了半篮子芬芳的梨花。
她正打算往园子深处走,红袖却停住了脚步。
楚瑜有些疑惑地抬头:“红袖?”
红袖正一脸恭敬与不安的模样看向回廊屋内,她顺着红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回廊里出现了两道人影。
修挺的青衣人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白衣人,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看了多久。
楚瑜一愣,随后笑了起来:“三爷。”
红袖撑着伞陪着楚瑜回了房。
“三爷……。”红袖把雨伞交给小婢女,有些不安的垂着眸就要下跪。
楚瑜一把扶住她的胳膊,笑盈盈地看向琴笙:“红袖不过是应我的要求一同去采集梨花做点梨花糕,三爷不会因此惩罚她罢?”
坐在轮椅上的琴笙穿着雪狐裘,软绒的毛衬得他肤色愈发的苍白剔透,眉目精致,眸幽如深海。
他看着窗外地烟雨,也不知在想什么,楚瑜便也这么硬托着红袖的胳膊。
好一会,琴笙才轻咳了一声:“你既然愿为她求情,她自然无恙,不过这梨花糕,是否应有我一份?”
楚瑜提着篮子笑道:“那是自然,十分都是有的,毕竟我在这里也还要仰仗您的福气呢。”
琴笙目光幽凉如水,他忽然伸手,微微一笑:“来。”
楚瑜看着他素白的玉骨手,眼底微闪,也不知在想什么,回过神来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红袖和小婢女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连推着琴笙的金曜人也站在了屋外,背对着房内。
楚瑜顿了顿,上前几步,笑嘻嘻地将手里的篮子搁在他手上,一旋身在边上的梨花榻坐下。
她自顾自地倒了两杯茶搁在榻桌上:“三爷要不要试试这梨花白,我亲手所制,虽然比不得龙井雀舌隽永,但是别有一番滋味,夫君很是喜欢。”
琴笙看了眼手里的篮子,花瓣湿润娇嫩,水灵灵的雨珠子落了他膝上狐裘一片,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
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撑了身子,在桌子的另外一边坐下,取了茶轻品一口。
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