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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贾政出了门,气得脸都扭曲了。王夫人本来想要引贾政一起去算计黛玉,没想到贾政竟然比她想得还要迂腐,现成的银子都不要。外甥女哪有自家的亲女儿亲?更可气的是,当面就给了她没脸!她不知道,贾政与贾母都摸清楚了她的脾性,但凡是面上带笑的,慈眉善目的时候,肚子里打的都是些阴毒的主意。所以才特特地给她没脸。
这会儿,百千里外的苏州城里,雪燕正在门廊下喂水缸里的鱼儿吃蛋黄屑。紫鹃把屋里的窗帘、帐子、被单都拆出来,两个小丫头替她打下手,都拿到下房让婆子们洗了。
林如海的头七一过,黛玉就带着他们从庄子里搬了出来,到这苏州城里的宅子住。这宅子原本是黛玉的曾祖辈传下的老宅,虽然旧了,但是林如海在世的时候常常叫人修整维护,前几年又做了一次彻底的翻新,几乎将整座房子重新盖了一遍,留待告老辞官之后住的。如今黛玉让管家带人打扫了一遍,又买了几个洗衣的婆子、厨娘和针线上的人,添了些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的,也就可以住下了。
寄住在别人的家里,总是有很多不便,何况苏州林家另一支的长房也并不是没有自己的私心。
如今住回自己家的院子,处处方便得多,不必看人的眼色不说,也安稳清净,少了许多窥探。买东西也方便,照看铺子也方便,这里又离城外面的苏州湖比较近,书院动工动土要用钱开的条子,都往管家坐镇的铺子里开,管家再每天合一次账,让林拙再专门跑一趟送到府里来。
下午,一个身穿绸缎,鬓旁簪花的婆子上来敲门,外院的小厮松儿一开门,那婆子连忙陪着笑,送上了一张不伦不类的拜贴来。又听她自我介绍说是姓钱,凡这里各府有要买丫头的、针线、洗衣婆子和厨娘的,她都帮着联系,连娶妾说媒一并都可以包办了。松儿一听她的来意,再看她的打扮模样,知道她是牙婆子,虽然自己是家生子,也忍不住暗自啐了她一口。松儿也不肯接她的帖子,皱着眉头硬邦邦地撂下一句:“等着!”
黛玉正拿着剪子在房门前修牡丹花的花枝,外院的小厮松儿走到院子门前,先向门旁的雪燕说:“雪雁姐姐,外面来了个牙婆子,问咱们可缺针线上的人?”黛玉听见了,便抬头说:“你问她可有现成的绣活,有的话,就递进来瞧瞧。”
松儿得了话连忙回去了,不一会儿又进来,拿着两张帕子交给了雪雁,由雪雁递了过来。
黛玉放下剪刀,就着雪雁的手上捡起了一张帕子,见上面绣的是双鲤鱼戏莲,荷花鲜亮,荷叶齐整,鲤鱼抬头摆尾,形态十分活泼。紫鹃也凑过来看了看,夸了一回:“果然苏州的刺绣不比别的地方,看这针法真是让人喜欢,怎么就能把这鱼还有荷花绣的这样真,我们绣的东西拿出来一比,都得丢进火盆里去,真的是没脸拿来见人。”黛玉一边看,一边说:“你既然喜欢,咱们就请进来,封一笔束脩让她收你做徒弟可好?”
紫鹃笑着回话:“姑娘真的要请进来给我做针线师傅,我少不得要跟着好好学,等姑娘将来说准了姑爷,还要替姑娘做嫁衣呢!”
黛玉不禁笑了,啐她道:“好不知羞的小蹄子,自己思春了也就罢了,偏拿我做伐子。”说着再捡起第二张帕子,理开一看,只见绣的是猫扑彩蝶,那蝴蝶绣的翩翩欲飞不说,更可喜的是上面的小猫纤毛毕现,好像是活的一样,特别是一双猫儿眼睛,黝黑灵动,十分的活灵活现。
要说那张绣双鲤鱼戏莲的帕子已经够好了,猫扑彩蝶的帕子更让人惊叹。不光是紫鹃喜欢,连雪雁、还有两个小丫头沛儿和清儿都一齐围过来看,都目不转睛地夸赞:“好绣工,这真的是绣出来的?”
黛玉立刻把那帕子叠起来,递给了雪雁,让她传话给松儿道:“你说两件绣活都挺好,让那牙婆把人都给带来瞧瞧。”雪雁依言就去回话了。
那婆子听了松儿传了这话,连忙说:“两张帕子都是一个人绣的,姓林,在娘家时候的名字叫做砚娘,祖上还是诗书传家。府里的太太小姐要是看着好,我这就去跟她说。最迟明后天就把人带来!”
松儿点了点头,那婆子说完,一脸的笑,立刻就转身回去了。
第十二章 绣娘()
第二天整天,紫鹃和雪雁一直盼着,那牙婆子也没来,第三天又等了一天,那婆子还是没有来。正逢叶姨娘的哥哥不知道从哪儿得的消息,托人捎了信要让她回家住几天,叶姨娘无奈,只好来同黛玉说话。
她说:“早些年因为家里困难,把我卖了做丫头做姨娘。幸运遇见了老爷,他们知道了又不断写信来要钱,说是为了父母亲。如今两个老人都早已经去世了,好些年也断了书信往来,不知道这回又是什么因由?”
黛玉笑着宽慰她:“有兄长在总是好的,姨娘就宽心回去看看吧。这会儿又是冬至了,去添土祭奠一番也是应该。”
叶姨娘抹了抹眼泪,应了一声,转头回去收拾东西。几件银钗子留着送人的,一些不大穿的旧衣服,几样换洗的衣服用品,两盒素粉。黛玉让紫鹃给叶姨娘带了几匹素锦,还有十张二十两一张的银票,一共二百两银子带上;两串散钱,十几两碎银子留着路上花用,吩咐厨房里做茶果点心,留着路上吃,又去点选人手,作为护卫。
叶姨娘本来正伤感着,看着黛玉指挥得一片忙碌,顿时破涕为笑,连忙拦着说道:“不必忙活,离这里不远,坐马车半天也就到了。”
原来叶姨娘正是苏州人,娘家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太湖边上。黛玉说:“带着路上吃不完,拿回去散人也是好的。”
紫鹃又立刻从匣子里取出一串钱,让松儿拿钱去街上买些点心零嘴儿来。什么枣泥麻饼、芝麻酥糖、猪油芙蓉酥、松子黄千糕、玫瑰白麻酥糖、太白拉糕、薄荷糕、赤豆糕、袜底酥、如意酥、松花团子,松儿各色买了一包,让糕点铺子的伙计捧着跟在后面送了过来。
叶姨娘只是笑,看紫鹃、雪雁你一样我一样地收拾着,黛玉坐在窗边的一张高腿大椅子上,也是在笑着看她们折腾。叶姨娘笑着说:“紫鹃、雪雁,你们两个丫头,可敢跟我去乡下吗?”
雪雁笑着说:“有什么不敢的,姨娘打小长大的地方,又不是老虎窝,我们怕什么!只是不知道叶姨娘的家乡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叶姨娘说:“能有什么好玩的,也就是四季打渔,夏天摘莲蓬,摘菱角,哪有什么好玩的?唯有一件,等到了年关时候,湖边上的山麓边有一大片的梅花开放,雪白馨香,本地人叫做香雪海。每到这时候,湖边半岛上的玄墓蟠香寺里满满的都是香客,十分热闹。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黛玉听了“玄墓蟠香寺”,有些纳罕,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一样。于是向叶姨娘问:“照姨娘说来,可见这个寺庙一定是个大庙了,可有什么得道的高僧住着?”
叶姨娘回答:“那庙里的老尼听说祝祷求子是很灵的,每年也只是梅花开的时候热闹一回。寺庙里的地都租给了附近的渔民种了,再做些梅子蜜饯、梅子酒搁在铺子里卖。小时候我也吃过的,不过酸酸甜甜,没有什么特别的。”
“依我说,姨娘带了这么些东西回去,就把那寺里的果子蜜饯、果酒带一些回来给我们尝鲜吧。”雪雁说。叶姨娘笑着应了下来。外面,管家的二儿子林成套好了马车,另外有两个护院沿途护送。叶姨娘带着自己的一个小丫头就上了马车,紫鹃、雪雁帮她把东西都放在马车上安置好了,叶姨娘又叮嘱了几遍仔细照顾好黛玉,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帘子。雪雁和紫鹃站在门口目送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家里去。
叶姨娘带着几个人一走,院子里就显得人少了,黛玉吩咐松儿关上大门。谁知过了晌午,又有人来拍门了。和松儿一起守门的杉儿开门一看,见原来是一个满脸雪白铅粉,穿着大红袄子配大绿裤子的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只见那婆子腮上搽着两团红艳艳的胭脂,又涂了一张血盆大口,头上簪了一朵鲜红的绢花,身躯格外的肥硕。正是钱牙婆带着绣娘过来了。
杉儿以前在扬州守门,哪里见过这样的人,当下皱了皱鼻子,问:“干什么的?”钱牙婆连忙说:“府上前两天说要绣娘,已经托了另一位小哥递过绣活进去,现在把人带来了。”说着往旁边让了让,让出身后的人来。
杉儿探着脖子,这会儿才看见她带来的人,穿着是另一样打扮,上身是洗得发白的青色薄夹袄,配着湘色的裙子,一样是洗的发白;身材很瘦,头发用一根木簪子挽着,手里挽着一个小布包裹,露在外面的手冻得通红。
杉儿说了句“等着”,就仍旧把门掩上了,回院子里去问雪雁,雪雁道:“原本说的一两天内就送人来,小姐和紫娟姐姐都等了三天了,让她进来吧。”杉儿得了准话,于是往大门外边去传话:“进来吧!”
钱牙婆应了一声,一脸都笑起了褶子,连忙抬腿就要往门里去。正巧松儿从门厅里走过来,说:“让绣娘进去就行了,你在外面等一等吧!”钱牙婆的脸上都是讪讪的,只好退了下去,笑着在旁边说:“砚娘进去吧,成与不成,我在外面等信儿。”砚娘点了点头,松儿带路,往院子里去。
进了院子,只见满眼的装饰都是素净的:秋香、竹青、月白、雨过天青色,一丝儿惯常人家里的鲜亮色也没有。穿过一个大影壁还有一个门廊,就来到了内院。紫鹃见松儿在前头,领着一个没见过的妇人来了,连忙向黛玉和雪雁道:“来了!”
黛玉搁了书本,雪雁不逗弄廊下的笼子里的鹦鹉了。松儿领砚娘来到了内院门口,小丫头沛儿就说“跟我来吧!”领砚娘到了正厅。
沛儿一撩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