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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会是裴炎,暗中操纵了这一场大叛乱?!
武则天的话很有道理,但是薛绍还是很难相信,裴炎会干出这样的事情——虽然他是自己的死敌,但薛绍认为裴炎还不至于如此的丧心病狂。说一个最简单的漏洞,世人皆知薛仲璋是裴炎的亲外甥,裴炎还敢派他去帮助李敬业等人叛乱吗?
——那不是引火烧身,摆明了找死?
思之再三,薛绍想不透。
但是转念一想,薛绍认为裴炎是否参与了扬州叛乱,这或许不了。这位当朝首辅宰相的存在,已经让大唐的军事变得一团糟糕,边关的仗全都没法打,死了那么多的人。换句话说,裴炎的存在已经严重妨碍了国家利益,这样的宰相无论他的私德有多么高尚,迟早都是要下台要被清算的。皇帝和大臣或许会有所顾忌,但是至高无上的国家利益不会容许他永远站在朝堂之上。
这是历史的必然!
——那么现在,或许是个契机?
所以,薛绍决定默认武则天的推断。这或许冤枉了裴炎,又或许没有冤枉。但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裴炎迟早都会有这一天。
“太后,如果扬州叛乱的祸根当真是在朝堂之上。那么,臣确实不能亲自带兵去平叛。”薛绍说道,“臣必须亲率兵马,坐镇长安!”
“对!”
武则天重重的说了一个对字,非常严肃的说道:“扬州叛乱,看似来势汹汹,其实不过疥癣之疾。李敬业等辈无才无德,终究难成大事。但若有心怀叵测之人趁机在朝中作乱,那才是最大的祸患!”
“太后英明!”薛绍站了起来,双眉紧拧眼神精冽,“臣即刻前往渭水大营,提点右卫十万兵马,严密戒备长安全城!”
“慢!”武则天也站了起来,小声道:“你可以先去通知党郭二将严加戒备随时待命,但现在不要提点兵马,更不能戒备全城。”
薛绍眉头一皱,“有何深意,还请太后明示?”
武则天压低了声音,说道:“渭水兵马一动,长安风声鹤唳。朝中的黑手看到了这般情景,还会轻举妄动吗?倘若他藏了起来,我们再要把他揪出来可就难了!”
薛绍顿时就笑了,“还是太后,棋高一着!”
“我们就来一个,按兵不动引蛇出洞。一但黑手露出狐狸尾巴,你就出手将其擒拿。”武则天微然一笑,说道:“此事,你知我知,不能再有第三人知。”
薛绍微然一笑,“那门外的太平听到了,可怎么办?”
武则天一愣,高声道:“太平,你给我进来!!”
躲在门外听得正起劲的太平公主吓得一弹,吐了吐舌头,只好走进了房来。
“嘿……嘿嘿!”太平公主一个劲的傻笑,“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就担心,母后又要派薛绍出去打仗了!”
“胡说八道!”武则天板着脸非常的严厉,“此等重大军国机密你竟敢私自偷听,十恶不赦死罪一条!”
“啊!!”太平公主吓得一弹,“母、母后,你不会吧?”
薛绍站在一旁,既不插言也没表情,心里一阵暗笑——你也有怕怕的时候啊?
“当然会!”武则天更加严厉了,沉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虽是公主,但更应该严守国法!”
太平公主撇着嘴,“我知道,你是吓唬我的!”
“好,你看我是否吓唬你。”武则天一拂袖,怒气冲冲的就要走。
“哇!”太平公主大叫一声,扑上前去抱住武则天,“娘啊,娘啊!你可不能如此狠心呀!你看看你可怜的女儿,腹中还怀着你的第二个宝贝外孙儿呢!”
这一提醒,武则天连忙亲自将太平公主扶住并且立马转怒为笑,说道:“好了,为娘逗你呢!你身怀六甲不可乱动,更不可慌张受惊。你看看你,都是当娘的人了,也如此的顽皮不懂事。我与薛绍的私下密议必然是相当重大之事,宰相尚且不敢打听,你怎能偷听呢?”
太平公主怏怏不乐的道:“娘,还有薛郎,你们总把我当小孩子,甚至当作是外人。皇族家天下,我可是堂堂的嫡公主。这大唐的天下大事,我也有权知情并且应当有所担当才是。
武则天和薛绍同时一愣,“有所担当?”
“对呀!”太平公主正色道,“母亲你也是女人,为何你都可以临朝称制,我却连打听知情都不能?薛郎你是驸马国戚,我还是嫡公主呢,为何你能和母亲密商军国大事,我连旁听的权力都没有?……这不公平!我想不通,我不甘心!我、我不生孩子,我生气去了!”
第683章 令人齿寒()
薛绍和武则天连哄带骗的,总算是把太平公主先给稳住了她暂时不要忧心国事,但以养胎为重。△¢太平公主都给气乐了,但是撒了一阵娇也就没有再闹。
她私下对薛绍说,你以为我真的愿意分神去搭理那些让人头疼的国家大事吗?我还不是你!
薛绍就笑问道,怎么就是我呢?
太平公主说道:“你现在已经是一方军帅封疆大吏,在朝堂之上也因为和裴炎的公然对抗而出了名。你难道没有发觉,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初入仕之时被薛元超冷眼相待的蓝田公子,而是大唐天下举足轻重的风云人物了?”
“那又如何呢?”薛绍笑问道。
“你笨!”太平公主气乎乎的道,“有道是树大招风,你现在这么显眼突出,肯定会有很多人看你不顺眼想要让你倒霉。再加上你这个称人屠的家伙惯用雷霆手段来治人,这两年来竖下的仇敌已是不少。万一将来你时常带兵在外,朝中小人暗中算计于你,你该如何应对?”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薛绍笑道,“你是觉得,如果我离开了帝都,这里还有你在照应,对不对?”
“对!”太平公主斩钉截铁的道,“你我夫妻一体,这世上还能有人比我更值得让你信任吗?再加上有我和母后的这一层关系在,谁能比我更能照顾你这个惹祸精?”
“哈哈哈!薛绍顿时放声大笑,心想太平公主说的这些话,听起来有点幼稚好笑,但还真的是不无道理!
“不许笑!”太平公主气乎乎的道,“你听好了,以后有什么事,不许你瞒着我!”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薛绍笑道,“但你也要听话,有孕在身别操劳太多,更不要随意动怒。这会伤了你们母子的。”
“好!一言为定!”太平公主这才转愠为喜,美滋滋的陪她母亲就寝去了。
薛绍吁了一口气,心中就在琢磨:裴炎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如果真的是他是暗中策划了这一起叛乱,难道他还想巅覆了大唐自己来当皇帝不成?如果不是,那他为何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消极怠工呢?这与他当朝首辅宰相的身份和立场,也太不相符了!
次日是双日,按理说众臣不用上早朝。但是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时武则天就起床了,梳洗过后就乘车去了大明宫。临走时她对薛绍说,发生了扬州叛乱这样的大事,大家都别想闲着。我要召集众位宰相、尚书和将军们召开的御前会议一起商讨对策。我先提前回宫早做准备,你也做好相应的准备。
薛绍自然应允。
一个时辰以后,薛绍和众位宰相尚书及在京的各卫大将军、将军们一起,抵达了大明宫含元殿,在正殿丹墀外聚集。看情形,今天凡是来了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扬州兵变的消息。会议还没有召开,他们就已经在三三两两的私下商议,每个人的神情都很严肃,透着紧张。
羽林卫的两个将军张虔勖和范云仙还有其他各卫的几个将军,也一同来找薛绍问请此事,彼此交换意见。结果这些带兵的将军们的意见不谋而合的惊人统一,全都主张朝廷应该第一时间火速发兵前往扬州平叛,先把李敬业扑灭再说。至于其他的事情,全都可以在平叛之后再慢慢清算。
薛绍心中就想,连这些读书不多的将军们都能认识到,火速平叛才是当前第一要务,裴炎这么老谋深算的当朝首辅大智者,怎么就认识不到这一点呢?或者是,他真的是另有图谋?
就在此时,不知是谁惊说了一句,“奇怪,裴阁老怎么没来?”
众人一同回神,四下看看,果然——刘齐贤、刘祎之和岑长倩等等这些宰相全都来了,唯独裴炎没来!
这时候,武则天已经到了,叫众臣一起步入丹墀召开会议。
薛绍和众人一起脱了鞋走进丹墀,各自入座。武则天四下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门外,低声问刘齐贤,“裴中书呢?”
刘齐贤连忙上前几步,小声道:“回太后,裴中书昨夜宿醉,不料染上了一些风寒,今日病卧不起。”
“病卧不起?”武则天低喝一声双眉立皱,脸色顿时变得相当难看。
众臣全都听到了她说的这个字,顿时面面相觑,愕然无语。
满场顿时变得静悄悄的,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到。大家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想道,首席宰相都没来,这御前会议还有什么可开的?一群小宰相加上|将军们商量出来的结果,如果没有首席宰相的许可和拍板,那全都是没用的空话。
薛绍看到,刘齐贤在武则天面前低语了几句,大概是劝她息怒之类,然后就退下了。武则天的脸色一片铁青,但她按捺住了没有当众发作,只道:“既然裴中书抱恙缺席,那今日的御前会议只好暂时取消。诸公,都请回吧!”
众臣再度愕然无语,只好怎么来的,又怎么走了。
走下含元殿的龙尾道时,群臣都在私下议论,说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裴阁老怎么就生病了呢?也有人说,裴阁老不会是故意如此吧?那他意欲何为呢?
薛绍没有参与他们的议论,只在心中想道:今天的御前会议被临时取消,武则天必然已是恼羞成怒。不管和谁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