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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破了个例,在正堂设宴一同款待论弓仁夫妇。论弓仁的妻子薛氏可是薛元超的女儿,当初这门婚事就是薛绍居中促成的。算起来,论弓仁也就是汾阴薛氏的女婿,是薛绍和太平公主的堂妹夫。
礼节性的推杯换盏敬献贺辞之后,论弓仁就道明了来意。他说道:“殿下容禀,其实论某今日此来,除了给殿下道贺生辰,还有一层来意。”
太平公主大概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于是挥手斥退了两旁的乐工和舞伎闲杂人等,再道:“将军请讲。”
“那论某就直言了。”论弓仁抱拳拜了一记,说道:“论某听闻,我在这世上还有血亲。而她,恰好就在公主的府中。论某想问殿下,此事,是否属实?”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属实。”
论弓仁的眼睛顿时瞪大,“当真?!”
太平公主轻轻点头。
论弓仁激动不已的站了起来,拉起他的夫人一起对太平公主拜礼,“多谢殿下,实言相告!”
太平公主微笑不语,只在心中寻思,如今这个异常敏感的节骨眼上,几乎人都在刻意与我保持距离,唯独论弓仁还敢到我的府上还求证月奴的事情,当真是大胆得可以。他一定不笨,不可能连“避嫌”的道理都不懂。正因如此更能看出,论弓仁是一个磊落坦荡的性情中人。
“殿下,论某还有一事相求!”
太平公主好奇的看着他,“将军请讲?”
论弓仁说道:“论某曾经几度上到嵩山少林寺,想要求见吴铭大师。奈何吴铭大师一直避而不见。因此,论某也一直无法见到我的小外甥定国。还望殿下垂怜,能够说服吴铭大师与我相见?”
“抱歉,这件事情本宫帮不到你。”太平公主说道,“吴铭身份特殊,他与家夫名为主仆,实如师徒。连家夫都对他异常的敬重,本宫自然不好强压于他。而且他是世外高人,他要怎么做都自有他的道理。我劝将军,既是血浓于水,又何必急于一时?”
“……也对!”论弓仁释然一笑,“就等薛公和月奴姑娘回京之后,再行料理也是不迟!”
太平公主点头微笑。
“多谢殿下,论某告辞!”
不等太平公主出声留客,论弓仁拉起他的夫人,欢欢喜喜的大步就走了。
太平公主几乎失声而笑,真是个风风火火的大男人。
片刻过后宴席尚未撤去,上官婉儿从门外进来,面露惊愕然之色的上前说道:“殿下,我方才仿佛是见到了论弓仁和他的夫人?”
“对。”太平公主答道,“他们夫妻二人,特意到府来为我庆生,并询问了月奴一事。”
上官婉儿越发惊愕,“如今朝野尽知,太平公主府与中宫的关系闹得很僵,的文武大臣都在避嫌,不敢离我们太近。眼下论弓仁是陛下最为器重和信任的御林军统帅,连李多祚都已经被他压过了一头。他却毫不避嫌亲身到府为殿下庆生……这未免,也太过大胆了!”
“最初我也认为,论弓仁的确太过鲁莽,视前程与性命如儿戏。”太平公主道,“细下思索一番之后,我仿佛看出,他是刻意为之。”
“何解?”上官婉儿问道。
太平公主说道:“首先,论弓仁肯定不笨。”
“这是当然。”
太平公主道:“人人都在避嫌,唯有论弓仁特立独行。或许,他就是要故意触霉头。”
“哦?”上官婉儿惊讶道:“他为何如此?”
“论弓仁夹在陛下和夫君的中间,一直很难为人。”太平公主说道,“因为论弓仁是番将,在朝中并无半分根基与人脉,我娘才对他格外的器重与信任。但是人人尽知,论弓仁是夫君从高原上请来的。他能活下命来并有今时今日之地位,多半都是托了夫君的福。再者月奴的事情,也多少会左右一些他的心神。这一边是皇恩一边是私恩与亲情,必让论弓仁左右为难。上次右卫哗变我娘派论弓仁带兵前去镇压之时,我就看出了他内心的矛盾。因此我猜想,论弓仁今日特意前来为我庆生,就是想要摆脱自己目前这个尴尬的处境。”
上官婉儿恍然大悟,“殿下的意思是说,他是在故意犯错,好让陛下贬了他的官职?这样,他就不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
“何尝没有这种可能呢?”太平公主轻叹了一声,“这办法很蠢,但也很有效果。现在我只担心,以我娘的性格,论弓仁恐怕不止丢了官职这么简单!”
“但愿不要如此!”上官婉儿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否则今日这一宴,论弓仁吃下的代价……也太大了!”,,。请
第1083章 破局()
白雪皑皑,寒风阵阵。..
一块被清扫出来的空地上,六名突厥壮汉手里拿着长棍,在与一名光着上身赤手空拳的少年比武。
艾颜和玄云子并肩站着从旁围观,脸上都漾着一丝微笑。
那少年,拳脚生风霸道而凌厉,赤着的上身腾腾的冒起一层热汽。他就像熊罴一样的强壮,每一块肌肉仿佛都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六名壮汉一一被击倒,少年怒斥,“你们都没有尽力,当罚!”
“叶护饶命,我们全都尽力了啊!”六名壮汉狼狈的爬起,求饶。
“可以了,克拉库斯。”艾颜出声道,“他们已经不是你的对手,放过他们吧!”
少年回头咧嘴一笑,“母亲,你说了算。”
玄云子招了招手,“来,穿上衣服。”
克拉库斯大步走过来,侍从连忙给他披上了厚实的皮裘。
艾颜经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儿子,眼角都有了笑纹,“这个冬天,你又长高了。”
克拉库斯用力拍打自己的胸膛,“也长壮了!”
“的确,像是一个男子汉了。”玄云子如此说道。
“仅仅是像吗,老师?”克拉库斯问道。
玄云子微笑,“仅仅是有强健的体魄,离真正的男子汉还有很大的差距。”
克拉库斯眨了眨眼睛,“那依老师之见,什么样的男人,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男子汉?”
“很多。”
“比如?”
“既然你非要追问,那我就举个例子。”玄云子说道,“比如,教你武艺的蒙厄巴。”
“蒙厄巴,薛楚玉……”克拉库斯点头,“我承认,他不仅仅是男子汉,更是一位英雄。”
艾颜则是插了一句,“缔造突厥大汗国的骨咄禄可汗,他也是。”
“对,他也是。”克拉库斯再次点头,然后艾颜和玄云子,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那我的父亲呢,他算不算男子汉?”
二女同时一愣,“什么?”
克拉库斯挥了一下手让闲杂人等退下,再次问道:“我想知道,我的父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艾颜和玄云子两两对视,都陷入了沉默。
“这不是什么秘密,草原上很多人都已经知道。在我年幼的时候,你们一直都不愿意对我当面提起。”克拉库斯做出一个比较无奈的表情,说道,“但是现在我都快要娶妻生子了,你们还打算一直瞒着我吗?”
“我们不是故意要瞒你。”艾颜轻叹了一声,“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要远比知道了要开心得多。”
“在我年幼无知的时候,这或许是对的。”克拉库斯正视着他的母亲,说道,“但是母亲,你不能让你的儿子一直活在谎言当中。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艾颜无言以对,表情一时僵住。
“他真的长大了。”玄云子轻松自如的微笑,递给克拉库斯一件东西。
克拉库斯好奇的接过来一一块品相极高雕琢精美的玉佩,他问道:“这是什么?”
“有人托我,将它转送给你。”玄云子道。
“是他吗?我的父亲?!”克拉库斯有点激动起来。
“不是。”玄云子道,“是他的儿子,你同父异母的兄弟。”
克拉库斯不语。只是拿着那块玉佩端详细情渐渐变得有些奇怪,也有些复杂。
“我说过了,这种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妙。”艾颜说了这句,转身就走。
“母亲!”克拉库斯急走几步挡在了艾颜的面前,说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来们?他还娶了别的女人,生下了别的儿子?!”
“住口!”艾颜勃然大怒,连声音都变了,“我不许你再打听关于他的事情!更不允许,你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孩儿知错,母亲息怒!”克拉库斯连忙跪倒下来。
艾颜像逃一样的走了。
玄云子苦笑的摇了摇头,上前扶起克拉库斯。
“老师,我从未见我母亲如此的愤怒,也如此的伤心……”克拉库斯一脸自责的表情,“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你没有错。”玄云子说道,“每个孩子都有足够的理由,找寻自己的亲生父亲。”
克拉库斯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当年究竟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母亲一提起他,总是性情大变?”
玄云子沉默了片刻,“听我一劝,不要再当着你母亲的面,提起他。”
克拉库斯有点无奈的,点了点头。
“如果你真想知道那些往事,或许,你可以当面去问你的亲生父亲。”玄云子说道。
克拉库斯眉宇一扬,“他真的会来吗?”
“或许。”玄云子微笑。
克拉库斯的表情则是变得十分凝重,“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是应该跪行前去迎接我的父亲,还是骑着战马拿着弯刀,去抗击草原的敌人?”
玄云子静静的,没有说话。
“我是他的儿子。”克拉库斯的表情之严肃,与他的年龄半点都不符合,“但我也是默棘连可汗最好的兄弟,还是突厥汗国的叶护。”
玄云子伸出手,轻抚克拉库斯的脸庞,心中满是无奈和怜惜……这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