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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气息拂面而来,他的睫毛几乎能戳到自己眼皮,阮攸宁更加不敢睁眼。
他却一点儿也不着急,右手缓缓下移,停在她脖颈侧,带着薄茧的指腹柔柔地抚摩过她细腻如凝脂的脖颈肌肤,状似留恋。
“阮姑娘倘若再不睁眼,孤便拧断你脖子。”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轻松的笑。
阮攸宁却实打实打了个寒噤,蹭的睁开眼,就见苏祉一张脸自上而下睨着自己,瞳仁乌沉沉,散着寒芒,直要在她脸上剜下二两肉。
阮攸宁后背冷汗涔涔,扭动脖子想摆脱他的手,然那手却似玄铁铸成,如何也挣不开。她逃无可逃,睁圆眼睛瞪视他,以示不满。
苏祉却笑了,唇角勾着,微微眯起眼,浓黑眼眸中异色翻涌。粗粝的拇指指腹捏住她精巧的下颌,缓缓捻着,状若享受。忽的抬起一指,玩味似的在她鼻尖上一点,嗤笑了声,站起身。
“走。”
方延林没反应过来,苏祉已走远,健步如飞,像是有了什么喜事。方延林拧了眉头,斜瞥地上的可人儿,神色复杂,沉出一口气,转身带人跟上。
不消多久,这里就只剩下阮攸宁一人。
她好似化作石像,岿然不动。寒风拂过,柔衫底下的玉肌一点一点冒起毛栗。
刚刚苏祉最后的小动作,她再清楚不过。只有在他瞧上什么物件时,他方才会这般,以示此物归他所有,倘若不得,就势必要毁去。
全完了……
***
那厢苏祉离了她,便径直去了御书房听训。
来之前,叶秉坤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莫要再与父皇起争执,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些大道理,还用得着他讲?
如今自己虽是万人之上,但只要顶上那一人还压着,便不能畅心所欲。这几日禁闭,他也想明白了,只要他能稳住局势,坐上那位子,无论六弟还是阮家,终归是他案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只要,把那人耗死……
苏祉缓缓抬眸,盯着龙座上的人,唇角几不可见地勾起。
今日御书房中不止苏祉一人,还有几位阁臣在,承熙帝不好当着他们的面斥责苏祉,简单说了两句,便让他站在一旁听政。
云南局势一触即发,他们在商讨如何快速招抚武将的心,又不至于抬举太过,日后收控不住,酿成大患。
卫国公作为百将之首,自是热议话题。
苏祉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两眼垂视指尖,指腹缓缓摩挲,回味方才的触感,似比上等羊脂玉还柔腻。恍惚中,还有一缕淡淡沁香辗转鼻尖,弥久不散。
不知哪位大臣向皇帝提议,说卫国公膝下有一儿一女,均为婚配,不如就赐婚,与皇家结成两姓之好,既抬高了他们的地位,又有了可供拿捏的筹码,一举两得。
苏祉挑了下眉,鬼使神差地迈步出去,毕恭毕敬向上深深一礼,“父皇,儿臣欲求娶卫国公之女,纳为侧妃,倾心以待,为父皇分忧!”
26。第 26 章()
“你……要纳卫国公之女……为侧妃?”承熙帝执笔的手一顿; 凝眉看他,“此话当真?”
苏祉恭敬道是,见他面露惶惑; 竟和颜展笑; 难得有耐心地解释。
“芷园花宴上,儿臣曾于南亭与阮姑娘隔水相望,惊鸿一眼; 甚得吾心; 随后又听闻她于花厅之上,不惧流言; 为六弟作证,想来应是个品行端良之人,心中更喜,归去后便朝思暮念。即便不为提携卫国公之事; 儿臣亦想寻个良辰吉日; 向父皇请旨赐婚。如今正好; 一举两得。”
阁臣中有□□羽; 闻言; 眼珠子吱溜一转; 忙开口道不好,称阮家女曾与程家有过婚约; 清誉已损; 再许太子; 恐叫殿下受委屈。
苏祉笑笑:“儿臣身为大邺储君; 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福分,谈不上委屈不委屈。更何况……”他的笑染上些微阴冷,“儿臣一点儿也不委屈。”
众人听后,无不赞颂。
承熙帝摩挲着下巴,不置可否。
让阮家女儿入东宫做侧妃,的确是个好主意。既抬举了卫国公的地位,给满朝武将吃颗定心丸,有这么一层裙带关系,与夜秦一战,不愁他阮光霁不尽心,况且只是一个侧妃,也不至于抬举得太过,叫他们恃宠而骄,日后拥兵自重,酿成祸患。
只不过……他目光在苏祉身上来回逡巡,神色复杂。
边上几个大臣已开始低头交耳,有人赞太子殿下情深意重,是百姓之福;亦有不同之声,担忧一国储君,倘若太过偏爱一女子,恐要从商纣隋炀之流,沦为昏君,为祸社稷。
承熙帝盍上眼眸,握拳轻敲额头,重重沉出口气,拂了拂手,让他们都下去。人快散尽时,他又忽然开口叫住苏祉,还让魏如海把屋里侍奉的宫人内侍都领下去。
“眼下这里只有我们父子二人,你也莫要再跟朕耍心眼,说老实话,你求娶阮家女儿,可是为了日后报复她此前在芷园为你六弟说情?”
承熙帝一双锐目直直盯来,见苏祉不做声,冷冷哼了声:“抛开君臣那一套,他们阮家老国公曾救过你皇祖父,于我们苏家有恩。今日,朕可以做主为你赐婚。但你要记得,若你只是为一己私怨而提亲,等人到了东宫,就预备坑害人家,朕可不会轻饶于你。废除东宫,也未可知。”
他边说边往椅背上靠,眯了眯眼,“如此,你当真想好,要纳阮家女儿为侧妃?”
苏祉嘴角噙着不屑的笑,昂首与他坦然对视,“儿臣愿以亡母之名起誓,倘若儿臣日后做出于阮家女儿不利之事,便叫儿臣万箭穿心,死无葬身……”
“住口!”承熙帝砰地一拍桌子,笔墨纸砚俱都为之一震,恶狠狠瞪着苏祉,山眉间皆是厉色。
天底下哪个父亲,能听得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发这等毒誓?更何况这毒誓里头,还非要扯上贤妃,叫他心里膈应。
承熙帝心中不快,抄起笔,洋洋洒洒写起来,“记住朕今日的话,大婚后胆敢食言,朕绝不轻饶!”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
赐婚的圣旨第二日就送到了卫国公府。
阮攸宁因此前与苏祉有过那场不大愉快的照面,心中早有准备,是以从宣旨太监手里接旨时,倒是镇定自若。
阮光霁在官场浸淫多年,也算沉得住气,只是眉宇间黑了一瞬,起身又能谈笑自如,送使者们出去。
程氏和阮羽修则没那么好的定力。一个木讷瘫坐在地,双眼嘤嘤冒泪,需丫鬟们搀扶才能起身坐回椅子上,却也只是捏着帕子饮泣;另一个则围着阮攸宁咋咋唬唬,恨不得把那圣旨抢来撕咯。
“都给我住嘴!”阮光霁送完人折回来,见里头混乱不堪,积压了一路的火气便拱了上来,“天还没塌呢,慌什么!”
阮羽修顿时缩成一团,不敢言语。程氏叫他激怒,从椅子上跳起,欲同他争论。阮光霁软下语气,好说歹说,终于把她劝回去,回身看了眼站在角落暗影中沉默不语的女儿,心中抽疼,将她独自唤到书房。
“你可愿嫁入东宫?”阮光霁温声问道。
阮攸宁垂首立在那,并无反应。一双长睫在眼睑搭拢下阴霾,遮掩住她全部情绪。
自那日在书肆内与苏祉见过一面,她便知,此生是摆脱不了他了。宫中他点自己鼻尖时,这种感觉就更甚。即便有苏砚在,他也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眼下苏砚还不在帝京。
再没人能保护她,保护阮家了。
圣旨已下,她还能怎么办?自己费尽心思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绕回到苏祉手中,只怕过不了几日,调遣爹爹和阿弟去云南对抗夜秦的旨意也该下了。
这辈子,她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她正暗自神伤,头顶上忽然落下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诧异抬头。
不知何时,阮光霁已从椅子上站起身,行到她面前,素来情不外露的人,僵硬的唇线微微扯高,竟难得露出一丝笑来,声音也温若春风。
“阿鸾可还记得,那日你从登州回来,爹爹同你说的什么?”
阮攸宁从没见爹爹这般和煦,忡怔在原地,眨巴眨巴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阮光霁捻须笑笑,俯身与她视线齐平,“你是爹爹的亲女儿,羽修是爹爹的亲儿子,是爹爹心头掉下的两块肉,爹爹就算再不近人情,也不会忍心把你们往火坑里面推。阿鸾莫怕,同爹爹说心里话,这个太子侧妃,你想不想要?”
阮攸宁坚决摇头,眼中闪动希冀,倏尔又暗淡下来,“但、这可是圣旨啊……”
“什么圣旨不圣旨的。”阮光霁嗤笑了声,吹吹胡子,“怎的,我不愿嫁女儿,陛下还能带人冲到我家,把我女儿抢了去不成?就算真派人来抢,你爹,外加你阿弟,他们也得抢得过去!”
阮攸宁噗嗤笑出声,水雾迷蒙双眼,笑着笑着,泪珠儿就断线似的滚落。虽知前路艰难,但有爹爹在这,像山一般挡护在她前头,便是再难,她心中也是不再怕的。
她有爹爹,有阿娘,还有阿弟,一家人和和美美,互相扶持,比起那个没人情味的苏姓皇家不知要好多少倍,她该高兴才是。
阮光霁乍见女儿流泪,懵了一瞬,手忙脚乱地四下寻摸巾帕,最后实在找不到,抬起一只手,轻轻帮她擦拭。他那只糙手,平日舞刀弄枪惯了,茧子千层厚,跟铁掌似的,冷不丁要他轻手轻脚做这类细活,还真不大习惯。
动作虽笨拙了些,却一点没弄疼她,阮攸宁漂浮不定的心,也被这硬汉柔情给慢慢抚定。
当日下午,阮光霁就写了一封折子,揣上圣旨进宫,还是阮攸宁亲自给他砚的墨,直到戍时的梆子敲响,他才裹着一身寒气,蹒跚回来。
程氏,阮攸宁和阮羽修都在正堂等他,见他是被冬荣搀扶进屋的,忙一窝蜂冲上去,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