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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听云里雾里，不屑冷笑道，“我一个字不认得，照样种了一辈子地，还要你来教我怎么种地？文化能告诉你这地里该种什么？娟娟，别听她鬼扯，好好吃饭！”
娟娟满脸委屈，小声说道，“娘，你看黑妞都去上学了，她比我年纪还小呢，我也想去，我可以放了学去山上挖野菜啊，我保证一定不会耽误事。”
婆婆白了娟娟一眼，“上学、上学，管个屁用哪？不要钱吗？咱家哪来那么多闲钱？你哥都没上几天学，不照样好好，春来不是会写几个字吗？回头叫他教教你，会写名字就成了，别净跟着别人学坏！”
娟娟眼露失望眼神偷偷看了眼秋菊，心中想读书热情被浇灭了不少，秋菊唉声叹气着，看了眼娟娟，暗示她不要灰心，自己会想办法。
一餐饭又是不欢而散，吃完饭，婆婆开始摔锅子摔碗，发泄着她内心不满。秋菊愣愣站一旁，想把桌子上碗筷收了去洗，一看婆婆那凶样，又不知道该往哪洗去，还是先撤为好。
娟娟眼眶含泪，端了盆鸡食去喂鸡，动作很是熟练，喂完鸡呆站院子中望着山脚下那栋破旧小学堂。
秋菊叹了口气，也许自己不该还没任何把握情况下，就敲开了娟娟想读书心门，现弄不上不下，进退都两难。
烦恼是，这个家不只婆婆一个老顽固，春来也是茅坑里石头，又臭又硬，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第五十章 秋菊的“本事”（）
秋菊一个建议激起了娟娟求学**，她越来越渴望跟其他孩子一样每天都高高兴兴去上学。
因为大病初愈缘故，娟娟可以不必急着上山挖野菜，她得到了一个家休息特权，甚至家里事也不需要过多插手。这就让她对山脚下那间破旧小学堂充满了好奇，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学堂外。
这是一间民办小学，里面就四个年级，到五年级就得跟其他生产队孩子凑到一块去读，大部分是男孩，女孩就几个人。陆老师也是民办老师，学历也不过是读了个初中，不过，站讲台上却摆着大知识分子范。
娟娟躲墙外，陆老师正给一年级孩子上课，其他几个年级孩子便拿了书本自个自习。孩子们读书声音深深吸引着娟娟，让她听有点入神了，仿佛来到了一个神圣殿堂，哪怕是能这样站外面听一下都好。
窗户壁纸稍微有些破了，风一吹来呼呼作响，一个年龄稍大孩子转头一眼看到了娟娟，用书遮住头，悄声跟旁边同学说道，“哎，哎，石子，你看，外面有个人，偷学呢。”
石子扭头一看，捂住嘴偷笑着，“她啊？嘿嘿，那不是陆老师大姐小姑子小姑子吗？哎，栓子，把窗户打开。”
坐窗户下小男孩栓子不明白怎么回事忙把窗户打开，石子说着弯下腰伸长手，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粉笔头往窗户那边丢了过去。
娟娟为了躲开粉笔头忙把头一缩，撞到了窗户上，吓哭了起来。
陆老师放下课本看到了躲窗户外娟娟，大喝一声，“安静点！不好好读书，吵什么呢？”
栓子为了撇清责任，用手指了指石子，石子笑道，“老师，外面有个人偷听您讲课，我正想赶她走呢。”
陆老师手拿教鞭，皱起个眉头，走到窗外，娟娟摸着头，擦了把眼泪，怯怯盯着他看。
“你没事吧？怎么跑这来了？”
娟娟红着脸不敢出声，呆站了会嘴巴轻轻挪动着，想说什么又不敢说。陆老师叹了口气，没再出声，走回教室继续上课。
石子冲着娟娟扮了个鬼脸，坐窗户旁栓子警惕看了看老师，趁老师不注意，拿起书遮住脸，对娟娟小声说道，“你是不是想上学啊？回去叫你娘给你交学费吧，交了学费就可以来上学了。”
栓子话打消了娟娟心中恐惧，她笑了笑，“我嫂子说了，会送我来上学。”
栓子伸长脖子说道，“那你回去吧，记得叫你娘啊，你，用来装课本，嘿嘿。”
陆老师回过头瞪了栓子一眼，栓子缩起脖子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娟娟忙转身一溜烟跑了。
秋菊坐田横上休息，心里老盘算着要怎么跟春来挑明娟娟上学事，这段时间为了自己娘家就花了不少钱，一想起那娘家，秋菊心里就怪憋屈，本来想着再也不想跟他们有什么瓜葛了，偏偏学堂老师又跟娘家那可以让人气吐血嫂子扯上了，真是一茬没了又来一茬。
正想着，侯小花一旁推了推，“秋菊，你小姑子来了，你看她手上还拿了个水壶，给你送水来呢。”
秋菊抬眼一看，娟娟正站小路旁朝她轻轻挥着手，秋菊感觉心里好一阵压力，娟娟这小姑娘也学会讨好人了。
“嫂子，这是用上好清明茶叶泡，我特地拿来给你喝。”娟娟仰起那稚气脸，一双不大却水汪汪眼睛直盯着秋菊，让秋菊觉得有点难以消受。
秋菊拿起水壶喝了几口，略带歉意说道，“娟娟，谢谢你啊，拿过去给你哥喝点吧，我呆会再跟他商量你上学事。”
“嫂子，我上午去了下学堂那，看起来很好玩呢，好多小孩子那，每个人都拿了本书，陆老师拿着根棍子黑板上敲着，可有趣了，嘿嘿。”
秋菊笑了笑，这孩子，以为上学是好玩吗？
侯队长踩了个单车急冲冲赶了过来，秋菊赶紧回到田里去干活。
队长把单车放路边上，走到罗铁身旁叫道，“哎来来，大知识分子，帮忙看下这什么意思？妈，全搞了些蝌蚪文上面，我是一个也认不到。”
“哟，这什么呢？哪来？”一些好管闲事妇女凑了上去。
队长擦了把汗，“这是生产队来一种农药，做实验用，都看不懂怎么用。”
罗铁拿起那张说明书凑到眼睛上，半天也没弄明白，他专业是学农业，可外语却知之甚少，英文单词都认不到几个，何况这还不像是英文。只好带着歉意说道，“这，我也看不明白……”
队长唉声叹气，很是着急，“这可怎么是好？人家上头还等着要做实验呢。”
秋菊凑上去看了眼，“给我看看吧？”
“你？这……这可是洋文呢。”大家都惊讶看着她，似乎看一个怪物般。
春来上前拉住她，“你就别搁这丢人现眼了，凑什么热闹？”
秋菊红了脸，才想起，现不是二十一世纪，她现身份只是一个大字不识农家小媳妇，“我、嘿嘿，我是想看看洋文是啥样子。”
花婶笑道，“我就说嘛，哎，秋菊，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你婶子我胆子小，经不起惊吓。”
秋菊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沉默过后，不知道谁插了一句，“要不就给她看看吧？也许她真能看懂呢，你们还别说，她连娟娟病都能治好，说不准真能……”
队长把单子举起递给秋菊，“那要不，你看看吧？”
“啊？不、不不，我不看，我哪有那本事。”秋菊忙推搡着，不敢去接那张说明书，从侧面稍微看了下，是用俄文写，还好自己选修就是俄文。其实，上面就是些成分介绍，下面就一点配方说明，用时候兑多少水、跟哪种农药配一起用。
春来不耐烦走过来说道，“怎么样？看懂了吗？什么事都喜欢逞能，这也是你能看懂？”
秋菊小声哼了声，真想告诉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到大家那眼神又不好说什么，想了想说道，“我哪有那本事？不过，我想既然有洋文，就应该有中文才对，或者你找找看是不是有个中文东西夹里面了，你没发现？”
队长把说明书打开，大叫了声，“还真是，嘿嘿，就这背面，你说，我怎么就这么粗心大意呢？还是秋菊有本事，哈哈。”
娟娟抱个水壶歪着脑袋站立一旁，对秋菊崇拜不得了。
第五十一章 罗铁与小花（）
大家都惊叹秋菊本事，连队长跟罗铁都没想到事，她竟然想到了，还被她给蒙对了。
秋菊得意看了眼春来，春来紧锁眉宇间露出一丝自豪笑纹。
罗铁扭头看了眼秋菊，取下他那副厚厚眼镜，用衣服擦拭了下，又对着阳光照了照，这是他习惯性动作，每当紧张或是尴尬时候，他就摆弄下自己眼镜，好缓解下内心不安。
罗铁擦拭好镜片，看着周围望不到边际大山，又看了看埋头干活村民，心里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空虚、孤寂，每天都重复着同一种生活，学知识用不上，干农活还不如一普通农民。想想自己满腔抱负都被这锄头和村民给消磨掉了，慢慢竟还不如一名村妇了。
唉，白读那么书了，罗铁唉声叹气着，手握锄头呆站了会。
“好啦，别唧唧歪歪了，赶紧干活去！”队长说完踩个单车一溜烟走了。
大家嘻哈完扛起自个锄头继续埋头干活。
“秋菊头脑什么时候变这么灵光了？”
侯小花歪着脑袋双手撑锄头上，竟然比自己还聪明，罗铁本事她是从不怀疑，这罗铁都没想到事，秋菊却想到了，这就让她很有点不解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娟娟站一旁看到秋菊“本事”是羡慕不已，幻想着如果自己也识字，那多风光，此刻，她幼小心里有了一个愿望，长大了也要像她嫂子那样有本事。
春来瞪了娟娟一眼，轻声骂道：“还站这干嘛？赶紧回去，看有什么活还没干好，呆会娘又要骂你了。”
娟娟被吓缩了缩脑袋，怯怯望着秋菊，秋菊走过去安慰了下，“你先回去吧，上学事嫂子会想办法。”
打发走娟娟，秋菊走到春来旁边试探性说道，“你看，读了书多好，以后啊很多东西要有文化才能办到，你说，娟娟都这个年纪了，我觉得不能再让她呆家里，应该让她去上学。”
“上学？上什么学？你有钱吗？”春来紧锁住眉头不解看着秋菊，“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要嫁人？每天上山下田，有哪样是需要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