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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下了车，岂不是白白送上门去？
“沈晔。”皇帝目光一凌，沉声道，“立刻去护充仪，朕这里没事。”
沈晔听得惊疑，只觉皇帝简直是宠那位充仪宠得不要命了，出言急道：“陛下！”
“去！”皇帝喝道，“这是冲着她来。”
片刻迟疑，沈晔倏尔恍悟，立即跳下马车照办。皇帝亦是下了马车，步履稳健地走向苏妤那边，神色黯沉得竟使一众宫都不敢上前阻拦
“咻。”又一箭，黑暗中穿了进来，又“铛”地一声刺入马车木板，四下黑着，苏妤看不出是刺了哪里。
太奇怪了……一连射偏了两箭？
外面一阵嘈杂，怀里子鱼又发出不安“咝咝”声，苏妤小心翼翼地看去，是侍卫将马车团团围住，一个个蓄势待发。
依稀看到沈晔也，苏妤觉得愈发奇怪了，既有刺客……他该是去护皇帝才对。
车帘忽被掀开，苏妤一愕，仔细分辨着那身形——竟是皇帝进来了。
皇帝四下一看蹙了眉：“吹熄灯？”
“是……”苏妤轻声应道。
“哈……”有一声轻笑，皇帝自若地她身边坐了下来，揽过她道，“聪明。”
吹熄了灯，外面便瞧不见里面影子，看不出她哪。这马车里又宽敞，想射中她并非易事。
“陛下……此处危险……”苏妤惊魂未定地劝着，皇帝却仍是自如，一言不发地把她拥怀里，黑暗中隐约能觉出她恐惧。
一个绒球从他衣襟里探出头来，四处望了一望顺着衣服爬了下来，爬到苏妤腿上，和子鱼缩一起缓解不安。
就和它们正相拥主一样。
长久静谧之后，终是又有了一丝响动，沈晔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陛下，已差追去了。”
是刺客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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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护送（）
“陛下？”过了许久；皇帝都未放开她；苏妤终于试着轻唤了一声。
“咯……”两只小貂一齐叫了一声；分别蹿到二人背上，挪动间蹭着他们脖子；毛茸茸地带来一阵痒意。
“嗯……”黑暗中传来皇帝沉沉一应，周围一松，终于松开了她。苏妤向旁边挪了一挪；唤折枝进来掌灯。
车中重亮了起来；皇帝看着苏妤；发髻被他搂得有些乱；一只钗子歪了下来。伸手想为她重簪好，苏妤一见他动作，下意识地也立刻抬了手；髻上一摸，即触到了那只钗子。
遂是比他了一步，径自重插好了那只钗子。
各自平静了一会儿，皇帝问她：“方才怎么回事？”
“臣妾和子鱼玩。”苏妤默默道，“那支箭便射了进来。”
皇帝顺着她目光看过去，睇着窗栏上那支箭不语。
“现一想……应是方才逗子鱼时候正好偏了下头，若不然……”
若不然，大概就射中了。
那支箭不远地方，还有一支箭，便是她吹熄烛火后射进来那支。皇帝扫了一眼，伸手拉起她：“去朕车里。”
短有一瞬迟疑，苏妤应了声“诺”，便随着他下了车。
晚间已有些微微凉意，踏下马车间恰有清风拂过，苏妤禁不住地一寒，他手便揽了过来，一壁护着她一壁道：“折枝，给充仪取件斗篷来。”
“诺。”折枝立即回身去了，拿着斗篷到了苏妤身侧时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子鱼还她肩头站着，两只乌溜溜眼睛一脸无辜地瞧着她，这要如何给她披斗篷？
觉出折枝犹豫，皇帝眉头浅蹙，侧首一看随即了然。轻轻一笑，手伸到离苏妤肩头一寸远地方。
“咯。”子鱼一叫，顺着他胳膊爬到他肩上。
苏妤披好斗篷抬起头：“陛……”一句话还没说出来，便“嗤”地笑了。不是她想失仪，实是面前这景象太好玩：皇帝一身玄色直裾，夜色中长身而立明明威严得很。可子鱼和非鱼分别他两个肩头上，偏还是一样动作，就那么蹲坐着望着她，一副若有所思样子，让她忍不住地想笑。
“笑什么笑！”皇帝横了她一眼，低斥一声。苏妤止住了笑，却仍是眉眼弯弯，如他所做一般，将手伸到他肩前，子鱼便又跑了回来。她肩头乖乖趴着，还不忘和他肩上非鱼打个招呼。
似乎就这样忘了适才惊险了。一众侍卫默然不语地跟着二人，都禁不住时不时抬眼看看他们肩头那两个白色小小身影。
怎么就觉得……这么有趣呢？
“陛下大安。”佳瑜夫人到了二人身前一福，起身后忖度着道，“臣妾听说……方才有刺客，陛下可好？”
“朕没事。”皇帝轻一颌首，答得随意却并不轻松。
佳瑜夫人抬起头，黑暗中也是那两个白团是显眼，分立二人肩头，好像提醒着她什么。
一对雪貂，分属他们。
回了回神，她复又低下首去，浅笑道：“臣妾听闻充仪受了些惊吓，不如让她到臣妾车中歇一歇？想来陛下还要处置此事。”
感到被他握手中柔荑微微一搐，他反倒握得紧了，向佳瑜夫人道：“暂不必了，朕还有话问她。”
便继续朝前走了，佳瑜夫人只好退到一旁让出道来。上了马车，皇帝亲手为苏妤沏了杯茶，噙笑问她：“刚才怕不怕？”
“嗯。”苏妤捧着茶杯点头，微有些闪烁目光让皇帝看出她有些心思，问道：“你想什么？”
“陛下……”苏妤抿了口茶，思量着道，“为什么会有刺客？”
“唔……”皇帝坐下来，支着额头想了想道，“时不时有个想弑君，也不是什么怪事。”
苏妤便沉默了，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将那些话说出口。
皇帝睇着她，又问道：“怎么了？”
“臣妾想……”苏妤抿了抿嘴唇，终于道，“那刺客……会不会不是冲着陛下来？”
皇帝微眯双眼，有几分不解探究：“何意？”
“陛下车驾一眼便能看出不说，臣妾与陛下相隔那么远，不该会弄错。”苏妤道，“彼时天色以晚，那第一箭多半是借着烛火瞧着人影射进来——会是怎样刺客，能通过影子断出臣妾位置，却辨不清男女身形差别？”
她羽睫低垂，徐徐解释着，未留意到皇帝目中有些惊讶赞许。顿了一顿，续言道：“自古敢于弑君者，谁没几分胆识？多半是抱了必死之心，可这刺客除却那两箭以外，什么也不曾做。似是只想一箭取了臣妾性命便了事，一箭未成便赌了一把、试了第二箭，仍未成，便作罢了。”
听得皇帝轻轻“嗯”了一声。苏妤又言道：“再者，从陛下车驾到臣妾那里，距离这般远，第二箭射出之时陛下多半已下车前来，他若当真是为弑君，看不到么？奇怪是……自陛下进来之后，就再无事了。”
搁下茶盏，苏妤沉吟片刻，缓言道：“只怕本就是冲着臣妾来，根本就没想、也不敢伤陛下吧？”
这就是他方才猜测，所以才立即叫沈晔带人去护苏妤。因不想苏妤担惊受怕，他并不打算把这些猜测告诉苏妤，倒没想到她也想到了。还是刚受了惊吓后，这么便想得如此清楚
“沈晔。”皇帝沉声一唤，听得沈晔外应道：“臣。”
“进来。”
沈晔便上了车，肃容一揖：“陛下。”
“朕要你办三件事。”皇帝说着，面上仍有几分斟酌之意。沈晔静等片刻，皇帝方续道，“第一，先不必追了，把人撤回来。知会沿途各州府封路，彻查此事便可。”
“诺。”沈晔颌首。如此确是合理些，让他人如此去追也不是个办法。
“第二，撤下来人数派出去。”见沈晔微有一怔，皇帝略一笑道，“你亲自带着，先护充仪回宫。”
“……陛下？！”沈晔和苏妤俱是一惊，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
皇帝执起茶盏饮了一口，解释道：“能把充仪哪辆车上了解得如此清楚，朕担心这人宫里是安插了人。如是这般，目下不论如何护着充仪、换到哪一辆车上，他大抵都能知道。即便是一路留充仪朕车上，也难保没有一时疏忽时候。”微微颌首，皇帝笑说，“不知他有没有胆子铤而走险做第二次，但朕不能拿充仪命去试他胆子。所以你先护充仪回宫，走哪条路你自行决定，只要充仪稳妥便可。”
沈晔再次觉得……皇帝宠云敏充仪宠到了不要命份上；苏妤则觉得……他疯了！
“陛下。”沈晔揣度片刻后抱拳道，“臣护充仪娘娘先行回宫无碍，但万不能带那么多人同去。回锦都还需几日，这一路若再有什么差错……”
万一碰上真弑君呢？
天子仪仗这样大阵势，总不可能掩人耳目，每每出行总是容易下手时候，皇帝怎能把身边人都派出去？
“不远了，出不了什么差错。”皇帝轻哂。虽是尚存两分不确信，但他多半还是相信自己判断——上一世那些年里，从来不曾遇到过有人行刺，包括出行途中也未曾有过。是以大约就是没有吧，即便那时身边总带着不少人、让人下不了手，但……此番毕竟无旁人知道他把人都差出去了。
所以应该无事。
“就这样吧，护她回去，即刻便走。”复又要端起茶杯再喝一口，一瞥却见非鱼扒杯子边喝得正痛，“……”无言了一会儿，侧首向苏妤道，“你去准备吧。也没几日，不必带太多东西了。让折枝照顾着你便是，旁人也不必跟着了。”
看皇帝神色坚决，苏妤心知没有分辨余地，便起身一福：“诺，臣妾这就去。”
“委屈你了。”皇帝忽地说。苏妤一愣，抬眼看了看他，轻一笑说：“活命要紧不是？”瞟了眼喝够了茶又去和子鱼玩非鱼，苏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