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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个性沉稳安静,平日里话也不多,唯一的嗜好便是四下无人时自己喝上一口,所以他的马背上会随身带着一两壶酒这个习惯秦菁是知道的。
“是!”苏沐接了酒壶,随手抖开衣摆从自己的袍子上撕下一块布,然后拔剑出鞘就地取材削了一截树枝下来,再手脚麻利的把那布条缠在树枝一头,淋上酒水之后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引燃,这便是一个临时制造出来应急的火把了。
身后的侍卫们有样血样,也纷纷从袍子上撕下布条来,片刻之后周围就亮起十几个应急的火把来。
秦菁对苏沐使了个眼色,苏沐会意,举着火把凑近她身边的灌木丛仔细查看片刻,果然就见那些叶子上面零星的落了几滴新鲜血液。
“血还没有凝,应该就在这附近。”他说着便是神色凝重的四下里扫视一圈。
“继续找,循着这些血迹走,一定要赶在天亮前把他们给本宫找出来。”秦菁冷脸上神色肃然的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又便打马往林子深处走去。
不过她虽是这样吩咐,心里却也已经有所准备,毕竟那些黑衣人的身手俱是不错,想要趁黑从这林子里隐遁逃走并非难事。
一行人兜兜转转的又在树林里绕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一无所获,就在众人渐渐觉得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一个侍卫指着前面远处的一丛灌木大声道,“公主您看,前面好像有火光。”
这片林子位于其庐山的背阴面,隶属于皇室的猎场的一部分,按理说闲杂人等是不可以随意出入的,所以在这里见到人烟几乎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众人心下狐疑却都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果然就见着一丛浓密的灌木后面有隐隐的火光闪烁。
“这里怎么会有人?”苏沐警惕的把手按在剑柄上,回头对秦菁道,“公主在这里稍等片刻,奴才先去看看。”
诚如苏沐所言,这里是大秦皇室的私家属地,是不可能有闲杂人等随意进入的,况且这火光出现的这样明显,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刻意,所以秦菁并不担心那灌木后头会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当即便是玩味的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还是本宫亲自过去看看吧。”说着便是打马朝着那火光走去。
苏沐见她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拧着眉,紧张的带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那火光实际上离得并不远,众人绕过几个树丛之后便在一处比较开阔的平地上见到了那堆吸引他们凑过来的篝火——
以及一个手持树枝神色悠然的坐在旁边撩动火苗的俊美男子。
他身上穿了一身样式极为简单的黑色衫子,外头裹着毛色上好的黑色大裘,神色悠然的坐着,眉目如画,墨发如丝般倾泻下来,映着跃动的火光发出柔和的光亮,发间别了根碧玉的簪子,也是极普通的款式,但那整个人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有种与众不同的卓然之感。
许是被逐渐逼近的马蹄声所打扰,秦菁他们尚未走到近前他已经抬眸看了过去,他的瞳色是纯正的黑,却又像是与一般人不同,波光潋滟,不笑亦是含情,看过来就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张脸孔,这双眼睛,不是那个行踪诡异莫辨的付国舅又能是谁?
这个人,果然是还在这里,秦菁心里暗笑一声,面上已经不动声色的打马走到他的对面。
两个人,四目相对,此时她正披着一身红色大氅神情冷肃的高坐在马背之上,眼前的火光映着她清秀的脸孔,带着一丝异常明艳动人的光芒,她的身后跟着大批黑压压的禁卫军,在那些冰冷铠甲的衬托下,就更将她纤秀挺拔的身影凸现出来,其他人反而成了陪衬。
付厉染坐在篝火旁倒塌下来的一截枯木上微微的眯起眼,唇角扬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了半天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神情间竟然是毫不隐讳的欣赏意味。
莫说秦菁的身份贵为一国公主,就算只是个普通的姑娘家,他这样一个看似初次见面男人也是不该这样毫无遮拦的盯着人家瞧的,这在贵族中间是被视为极其不礼貌的行为的。
偏偏秦菁的耐性极好,就是不愠不火的任由他看着,直至她身后跟随的副将忍不住站出来,以马鞭指着付厉染大声叱道,“你是什么人?不知道这是皇家圈禁的私人猎场吗?怎么会深夜在此?”
付厉染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这当然不会只是个偶然的巧合,秦菁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等着听他的说辞。
“哦?原来这里竟是皇家的圈地,倒是我唐突了。”付厉染闻言脸上表情倒是显出几分惊讶,这才抖了抖身上的狐裘站起来,往前走来的同时还满是好奇的四下里看了看,最后走到秦菁的马前风度十足的对她拱手施了一礼,微微笑道,“在下不过区区一个山野闲人,原是在对面的其庐山上寻一株野灵芝的,不曾想天晚了下山不及竟是误闯了皇家的猎场,真是罪过了。”
他说的婉婉动听,字字句句又都谦卑得当,不仅合情合理,还让人几乎找不到话来责难他。
大晏的这个国舅大人啊,果真不是凡人!秦菁此时其实是真的有些好奇他是生性如此,还是演戏的功夫一流,上一回演的是英雄救美的风流国舅爷,这次摇身一变又把个温文守礼的大家公子的秉性脾气拿捏的恰到好处。
不过正因为这个人的身份非同一般,看着他演戏,秦菁倒也觉得是件别有趣味的事情。
她冷眼看着他,片刻之后唇畔却是轻轻扬起一个弧度,极为友好的翻身下马走上前去,微笑说道,“夜里露重,本宫有些不胜风寒,这位先生,不知道可否借您的火堆取取暖?”
大秦这位长公主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此时见他出现在这里必然是已经参透其中玄机,彼此间立场不同极有可能就是你死我活的境遇,她非但不知回避,还不怕死的往自己跟前凑?
从他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女子的时候付厉染就觉出了她的不同寻常,此时他的眼底更是闪过一丝玩味,脸上却是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温文一笑,“如此良辰,有佳人相伴,此种机缘求之难得,在下荣幸之至。”
一个笑容,尺度合宜,进退知礼。
秦菁轻描淡写的看他一眼,然后便不再理会他,转而回头吩咐随行的禁卫军道,“本宫要在这里休息片刻,你们继续去找,不管找得到找不到,一炷香之后再回到这里集合。”
她说话间的神气不见得怎样的疾言厉色,听似平和的声音里却带了丝不怒而威的气势,震人心魄。
“是!”众人领命,各自打马往四下里分散开继续寻找,只有苏沐留了下来,不过他也很识趣的退到稍远的地方,尽量不妨碍到这边秦菁他们,只是精神高度集中一刻也不肯放松的注意着他们这边的一举一动。
等到目送众人走远,付厉染已经迫不及待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感慨着叹息道,“荒山野地,孤男寡女,荣安长公主你的胆量真是非同一般呢!”
谁挡了他的路,就要死;谁碍了他的事,同样是死;当然,洞悉了他的秘密的人——更是要死。
付厉染其实是个非常倦于与人多做口舌之斗的人,他处事的作风向来利落果断,若不是对方的身份是秦氏的公主,当然,这女子非同寻常的胆识和判断力也让他起了一丝兴趣,否则他是绝不肯浪费时间在这里与她拖延的。
“彼此彼此!”秦菁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马鞭,也是唇角微弯回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付厉染话里隐含的恐吓意味她不是听不明白,只是佯装不懂罢了,只不过相对于这男人顾左右而言他的嗜好,此时她却不想跟他在这兜圈子,便是抬起头来,单刀直入的开口道,“方才本宫没有当众揭穿国舅大人的身份,你便是欠了本宫一个人情,现在咱们人情对人情,国舅大人可否对本宫解释一番您今夜指使婗靖公主劫持本宫的皇姐和外甥究竟意欲何为啊?”
方才让那队黑衣人马首是瞻的蒙面女子便是大晏的六公主婗靖,虽然从头到尾秦菁都不曾看到她面纱下面的真容,但两人毕竟正面交锋过,只从声音体态上她已经明确断定了对方的来头,而此时付厉染会出现在这里就更是将她的身份坐实。
秦菁的语气虽然温婉,但是字字句句却都正中点子上,完全的不留余地。
此时此刻,他出现在这里拦下秦菁替婗靖善后的同时付厉染就已经没想过要在她面前再遮掩这件事,只是他也没想到秦菁竟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心里着是大为惊诧了一把,不过他的自控力素来不差,却并不曾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面上仍是笑的云淡风轻的抬头看天,半晌之后,再忽而回眸一笑,沉吟着说道,“上一回在草场上是我主动站出来维护了你皇姐,或者公主殿下你会觉得我是对长宁长公主有意?”似问非问的语气,点到即止。
他这话,分明就是刻意敷衍,想他堂堂的一个国舅爷,又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公子,说出这种轻薄的话来确是有损身份的。
秦菁听在耳中只是一笑置之,反而调侃道,“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国舅大人您确乎是忘记了,我皇姐早在六年前就已经嫁为他人妇,君子有成人之美,就算国舅大人您为人谦虚不会以君子二字自居,却也是该断了这样的念头的,否则传出去,没得被人笑话。”
言下之意,你付厉染今夜做下这等有欠光明磊落的事情来实在是小人行径。
她的伶牙俐齿付厉染是早就领教过的,遇到秦菁,他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开始一而再再而三领会到被人冷嘲热讽的滋味,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
眼前的这个女子神采飞扬,似乎是春风得意,自在的很呐,只是被人指着鼻子骂做小人终究不是件值得受用的事。
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