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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晨语看了看被绷带包起来的腿,想起昨日季白同样说过不准她在出去的话,心里烦躁起来,直挺挺的倒在炕上,拿书盖在脸上,一时间脑子里全是昨日季白失控的样子,她咬着下唇,呼吸都粗了,这完全是气的。
没反驳就是答应了。赵半瞎安心了点儿。
马车里,谢别了季家众人的宁海,又乘着他那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原路返回。
砰砰的敲击声,唤醒正在闭目养神的宁海。
他询问道:“何事?”
“京城过来的飞鸽传书。”一道男声恭敬的答道。
角落里安静待着的男子看到宁海点头,便打开车厢门儿将一节竹棍递给宁海。
宁海看了,脸上无丝毫变化的将纸条按进茶杯里,单手支着头,看着杯子里纸条上的墨迹,被水一点点化成墨汁。
他想起什么似得嗯了一声。
“那个丫头的事儿可安排好了?”宁海斜着眼看向角落里的人。
“都安排妥当了,提督放心。”男子半垂这头答道。
宁海懒懒的嗯了一声。
“很有意思的少年呢!”他自语道。
而此时的季家,季四老爷,季谦的夫人金氏趁着季白与季老夫人等人都在,她冲进厅堂里有话要说。
金四夫人满脸的泪痕,当着季家老小哭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知道她在哭什么,是以目光都看向季白与李老夫人的方向。
“娘,你别哭哭啼啼的了,你这样哭也治不好舅舅的伤,”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开口劝道。
四夫人将帕子摔在小几上,瘫坐在椅子上,哭的更伤心了,边哽咽着历声道,“金家就你舅舅一个独苗,他如今被一个不知道哪来的下贱坯子打成那样,我除了哭还能怎么样?我把一个外人怎么样。”
一旁的季二夫人觑着季老夫人阴沉的脸色,不明白后山住着的哪位李少爷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她起身坐在四夫人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瞧四弟妹说的什么话,现在给亲家弟弟请名医才是正经,我认识一位治疗外伤的大夫,咱们将他请来,给你弟弟好好的看看。”她带着缕缕忧愁说道。
“我也有认识的名医,到时一并请了来,”新进门儿没多久的庶出六夫人,没什么存在感的说道。
四夫人像是找到了盟友,哭着握住身旁二夫人的手,“你不知道我弟弟伤的有多重,他要是有点什么事儿,呜呜呜我爹娘都没法儿活了,我也没法儿活了。”
“祖母,祖母,”四夫人的女儿季蓉儿,跪在季老夫人脚边,仰着一张泪花带雨的小脸儿,苦苦哀求,“祖母,您救救孙女的舅舅吧,孙女就那么一个舅舅,外祖母哭晕过去多少回了,都跟着病倒了,外祖父就舅舅一个儿子,舅舅若出了事儿金家就没了,祖母,你要为孙女的舅舅做主啊,祖母。”
四夫人也趁机跪倒在老夫人脚边,哭的越发伤心。
看着妹妹,母亲这般哭求,四房的嫡长子季靖萧,也跪倒在季白脚边。
“求五叔救侄子舅舅一命。”他一个头磕在地上。
身为他们的爹,季谦早就坐不住的,唰的一下儿起身。
周围人的眼睛看不过来似的,盯着四房一家人看。
“五弟,”他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极力压制着怒气一般,说道,“你护着那个姓李的小子我们都知道,但你不能里外不分,现在金七被打的半死,金家就那么一根独苗,那个姓李的小子必须给个说法儿,他当真是无法无天。”
季白早已起身避开地上跪着的人,负手立在正中央,将四房众人的神色看了一遍。
“四哥想要什么说法儿?”他淡淡道,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季谦被他无甚紧要的态度气的攥紧了拳头,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来。
“把姓李的小子赶出季家,”他咬着牙说出自己的目的。他现在若不能给金家出了这口气,以后金家再也不会支持他,他还要起复,还要做更大的官,只有那样,只有那样才能在这群人面前挺直腰杆。
季白脸上无一丝波动,淡淡问道,“还有吗?”
“仅此而已,”季谦心里有点儿发怵,他向来不敢小看这个经商的五弟。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那姓李的小子毕竟只是个外人,你就当给哥哥个面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四十八章()
第三百四十八章
季白沉静如古井般的眸子看着季谦,“我自然会给金家一个交代,四哥四嫂安心等着就是。”
对着季老夫人躬身行礼,季白出了厅堂,径直朝外院去。
对于金七,他烦透了,这次就一下解决了吧。
“你们也别在我这个老太婆跟前哭,”季老夫人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喜,蹙着眉对着身旁的宋婆子使了个眼色,“有本事跟人动手,就做好被打死的准备,别带着那么多人输了,还往我老婆子跟前哭,季家跟着你们丢不起这个人。”
她锐利的目光在四房夫妻二人脸上扫过,心里的厌恶越发浓烈,嘴上却淡淡道,“输了就认,没本事就别去招惹,我季家子孙向来顶天立地。”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输得起的李老夫人说话向来如此,她拎的清谁轻谁重,他们季家的交代不是四房这窝庶出的人能受的。
自从季老太爷死后,最受宠爱的四房地位一落千丈,季老夫人犀利的言辞他们曾经不敢反驳,现在更不敢。
高傲如季谦,也低下头颅不敢吱声,他们的一切都来自季府,他甚至不敢分家,分了家,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但他还是替自己的私心辩解,“金家只有金七一个男丁,从小被娇养惯了,这次的事他也在有错,但儿子身为金家唯一的女婿,儿子虽不才,但也要替自己小舅子说上一句,那位李少爷毕竟是个外人,家中如此袒护他,外人会如何评价?说季家打压金家不成?这等污言不是儿子想听到的。”
“季谦妄言,还请母亲责罚。”
话音未落,季谦便跪在地上请罪。
留下看热闹的众人,也随着季谦的话想到外人会如何议论,有认同他的,也有不认同的,但最多的就是冷眼观看。
这不关他们什么事儿,不是吗!
“悠悠众口说金七仗势欺人时,他仗的谁的势?”
仗你的势,还是季家的势。季老夫人觉得有点好笑,亏季谦说得出打压二字,说打压四房?还是金家那样的烂泥窝?她伸手要打都觉得脏了手。
金家那样已经走下坡路的商户,是季谦心中的另一个痛,若是有一个底蕴深厚的外家,自己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举人。
他沉默着,在次磕头请罪认错。
季老夫人懒得在看见他们,起身叫大家散了,叫着二夫人回去寒碧房。
金陵城有着东贵西富,南官北商的说法,季白的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西面富商大贾所居住的区域。
马车在有着两座石狮子的朱红大门前停住,先跳下车的是洗砚,他回身撩了帘子,请季白下车。
先他们一步的洗墨走上前,低声说道,“金夫人,金员外都病了,门子通报了多时都不见有人迎出来。”
连管家都没来一个,金家的做派失了风度,十分明显的拿架子。
季白并未将这等小事从在心上,径直朝角门里走去。
看门的门子还未上前阻拦,就被洗墨一个冷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金家奢华十足的院子,下人去通传了,季白便坐在花厅里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腆着肚子,脚下迈着八字步走进来。
季白对着他拱手行了一礼,“未经同意就来了贵府,还望金伯父见谅。”
金员外走上前虚扶了他一把,愁容满面的说道,“贤侄啊,你身边那个姓李的小子可害苦了伯父,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金员外突然哽咽,丝毫不作伪的湿了眼眶,抽着鼻子跌坐在椅子上,肥胖的身子压的椅子咯吱一声。
他一手捂在眼睛上,抽噎着摇头。
从昨日到现在,季白脑子里总下意识的放空,是以竟忘了让人查金七的伤势,看着真情流露的金员外,他回头看向洗墨。
洗墨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金七确实如金员外所表现的那样,伤的不轻,他左边的肩胛骨碎裂,心肺多处受损,这人就算救回来也废了。
“贤侄,你要为伯父做主啊,”金员外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拍在桌子上,阴狠的目光闪过渗人的寒光。
季白返身坐在椅子上,缓缓笑起来,叫了一声洗砚。
“是,”洗砚恭敬的应了,双手捧着盒子递到金员外身前。
金员外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猜着盒子里会是什么,但并没有接,反倒推开盒子,不认同的皱着浓眉。
“云川这是何意?那个姓李的小子呢?”他带着不解与愤怒说道,儿子伤成了残废,就想这样打发了我?
季白并未开口,对着看过来的洗砚垂了一下眼睑。
洗砚脸上闪过冷笑,一手打开了盒子,拿出一封没有标示的信,递给不明所以的金员外,他后退了几步。
金员外看着信,又看着季白,猜不透信里面会是什么东西。
拿着泛黄纸张的金员外只看了几个字,就蓦地睁大眼睛,厚嘴唇抽搐了几下,便不可抑制的抖起来,连带着他的手都在抖,手里的纸张被攥在手心里。
“你怎么会有着封信?”他详装镇定道,但慌乱的神色早已出卖他此时的心情。
季白轻轻勾了勾唇,像是早已预料到他会这等惊恐的反应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他点着头,感叹着说道,“是废了很大的功夫才从伯父的挚友哪里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