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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都顾不上,眼看着前方的路已经到了尽头,一座安静的宫殿,朱甍碧瓦的矗立在前方,被白雪妆点得格外的清静雅致,是清芬殿。
已经没有别的路了,我心里立刻了然,南宫离珠住在这里!
大门口有几个小太监守着,正交头接耳的说着闲话,听见我踩着雪走近的声音,一抬头看见我们,急忙迎上来:“玉公公……”
根本没等他们说话,我已经直接闯了进去。
那几个小太监也急了,急忙要上来拦我,玉公公只好停下来跟他们解释,我已经来不及去管任何人,直往前走,只听见玉公公低声说什么,他们便也沉默着退下,而玉公公又急匆匆的跟了上来。
到了这里,也就不用他带路了,加上我心情迫切,脚步要比他快得多,不一会儿已经走进了内中一个院子,一看着里面的陈设就与别不同,还有低低的说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那声音无比熟悉,我甚至已经不用去想,就知道是谁在说话,眼看那房门虚掩着,我疾步走了上去,一把推开了门。
砰地一声,大门被推开,撞在了两边的墙上,顿时,里面的人都惊得低呼了起来。
而眼前的情景,更是让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南宫离珠和妙言都坐在卧榻上,南宫离珠的手里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细粥,往妙言的嘴里送。
“你干什么?!”
我像是被雷打了一下似得,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变调了,几步走过去,一把掀翻了她手里的粥碗。
南宫离珠猝不及防,热粥泼了她一身。
“啊!”她也惊得低呼了一声,一抬眼看见是我,顿时也僵在了那里。
这一刻,这样的相见,也许是连她也没有想到的,甚至都来不及发脾气,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我,眼睛里满是复杂纠结的光,然后,又看向妙言。
掀翻了她的粥碗之后,我已经一把将妙言从卧榻上抱了起来,紧紧的抱在怀里连退了好几步,脑海里满是刚刚她拿东西往妙言嘴里送的情景,那让我想起了当初念深弭患烂喉痧病重的时候,她让人往他的粥里参菠菜汁。
她刚刚给妙言吃的是什么?里面是不是有毒?!
一想到这里,我心急如焚,下意识的就要去掰妙言的嘴,而这时,在这屋里伺候的宫女也终于反应过来,急忙冲上来护住南宫离珠
“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婕妤无礼!”
“这是哪里来的野人!”
“外面的人在干什么,怎么放她进来?”
“快把她抓起来!”
那些小宫女看起来都很年轻,也是当年我没见过的,全都指着我七嘴八舌的怒骂起来,只有蕊珠是当初就跟着她的,也认得我,一见是我闯进来了,也没有说什么,只走过来弯下身扶着南宫离珠的胳膊:“婕妤,婕妤受惊了,烫到了没有?”
那些热粥有一些泼到了南宫离珠的手背上,被烫红了一大片,白皙的手上这样的烫伤看起来触目惊心,但她却没有生气,甚至连情绪的起伏都没有,只是坐在那里,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我,她面前的那些宫女还在骂骂咧咧的,我也全然不顾,只抱着妙言,恶狠狠的盯着她。
这时,一个声音冷冷的响起
“你们都下去。”
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像是又有一阵寒风从外面吹进这个温暖的房间,那种寒气要把人的血液都冻僵一般,让所有人的心里都莫名的战栗了一下,我抱着妙言的手一紧,抬头就看见裴元灏从内间慢慢的走了出来。
他还没有穿上外衣,只有一身贴身的长衣穿在身上,依旧身形挺拔壮硕,头发也还没有梳,长长的垂在脑后,门外一阵风吹进来,将他的发丝吹得飘扬起来,缠绕在他的眼前。
一时间,他的眼神仿佛有些模糊。
而一看到他,再看到南宫离珠慢慢起身,我只觉得自己像是闯进了一个深渊,一个陷阱,一个困住我的网,若是在过去,我只希望这一刻是在做梦,只要痛一点,就能清醒,远离这个噩梦,但这一刻,我却怎么也舍不得让自己痛一点,从梦境里清醒过来。
因为妙言,我的女儿,别我抱在怀里。
她漆黑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光,虽然只是一点点,却随着呼吸在慢慢的闪烁着,不再像过去那样,看着任何人,任何事都进入不到她的世界里。
所以,即使这样,即使那样,这一刻,我仍旧叩谢上苍。
就在我后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玉公公苍老的声音:“皇上,婕妤娘娘恕罪,老奴一时失察,让她”
我回过头,玉公公气喘吁吁的走到门口,脸都跑红了。
虽然没有看到刚刚发生的那一幕,但一看着屋子里这气氛,和我抱着妙言一步一步后退的样子,他大概也能猜出,我“惹祸”了。
那些宫女都一个一个的退了出去,只有蕊珠捧着南宫离珠的手,为难的说道:“皇上,婕妤的手被烫伤了,如果不处理的话”
裴元灏走了过去,看了看她的手,低声道:“痛吗?”
“还好。”
南宫离珠柔声说到,又抬起头来看着我。
不,不是看着我,而是看着我怀里的妙言。
她伸手轻轻的拨开身边的蕊珠,示意她出去,然后平静的看着我,说道:“不管你有什么事,别吓着小公主。”
“……”
“她还没用早膳呢。”
我怒极反笑:“你要给她吃什么?”
她停了一下,没开口,倒是正要准备离开的蕊珠走过我身边,听到我这话气不过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我:“岳大人,说话可要凭良心,公主一大早过来,婕妤自己都还没用早膳,先顾着喂小公主;而且,刚刚那碗粥太烫了,还是婕妤吹凉了,自己试过不烫了之后,才给公主用的。”
“……”
“有人会自己下毒,自己还去尝吗?”
“行了蕊珠,你出去。”
南宫离珠又淡淡的说了一句,蕊珠这才瞪了我一眼,转身出去了。
裴元灏站在她身边,又看向我身后:“你也下去吧。”
玉公公原本还有些迟疑,但听见裴元灏开口,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俯身行礼,趁着行礼的时候低声道:“姑娘莫急。”
说完,便转身走了。
于是,就剩下我和他们两,还有怀里的妙言留在这个屋子里。
这一刻我的心跳也越发的急促起来,一种深深的厌恶感从心底里升起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人是我不想见的,那么眼前这两个绝对能排到前三,不仅不想见,甚至连想起他们俩对我来说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虽然把妙言送回裴元灏身边,回京,就已经有心理准备可能要面对这一刻,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么快。
我皱紧眉头看着他们,南宫离珠大概也实在是被烫得不轻,一只手抚上自己被烫红了的那只手的手背,然后慢慢的放下去。
风吹进这个屋子里,雪沫飘落,帷幔飞扬,只有屋子里的三个人定定的站着,相对着。
就在这时,怀里的妙言突然动了一下。
我急忙转过头去,她已经长大了,我刚刚怒极攻心,加上担心,抱着她还不觉得,这个时候她一动,我就有些抱不住了,但还是咬牙抱紧了她,却见她对着南宫离珠那里,喃喃道:“娘……”
第1190章 我能做什么?()
这一刻,我像是五雷轰顶,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
妙言她在对着南宫离珠叫娘?!
我再也抱不动她了,慢慢的将她放下来,妙言安静的站在那里,被我双手环着,我生怕她乱走,而她也不动,甚至没有更多的表情,只愣愣的用那双漆黑的眼睛望着前方南宫离珠的方向,小嘴微微开阖,喃喃低语。
“娘……”
我没有听错,她真的在叫南宫离珠“娘”!
我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冻成了冰。
而南宫离珠,却像是全身被冻成冰的血液在这一刻流动了起来,刚刚因为乍然见到我而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异样的红晕,脸上若有若无的,竟浮起了一丝笑意,慢慢的朝我们走了过来。
“妙言……”
一听她这么叫,我只觉得胸口像是被扎了一刀似得,痛得我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脸上再也掩饰不住的厌恶,甚至痛恨的表情,我恶狠狠的望着她:“南宫离珠,你到底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听见我的话,她走过来的脚步僵了一下。
仿佛也在压抑着什么,她咬了咬下唇,道:“我能做什么?”
“那她为什么”
我的话没说完,裴元灏走了上来。
他的脸色比我们还更苍白一些,大概因为穿得太少了,门外的风凛冽的吹进来,将他的长衫吹得猎猎作响,他走到我的跟前,平静的说道:“珠儿没有对妙言做任何事。”
“……”
“刚刚蕊珠也说了,她在照顾妙言用早膳,每一口都是她尝过,试过冷热,才给妙言吃的。”
我没有说话,但狠狠的咬着牙,格格的声音已经毫无遮掩的在这房间里响起,裴元灏离我最近,听得清清楚楚,他皱了一下眉头,挡在了我和南宫离珠中间。
他说道:“妙言没事。”
我咬牙看着他,冷笑:“没事,我的女儿会叫别的人做娘?”
裴元灏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压抑自己的脾气,大概也的确是在压抑自己的脾气,在这宫里,还没有人敢这样闯进他最爱的女人的房间里,动手动脚,甚至出言讽刺,他还算平静的说道:“轻盈,你冷静一点。妙言现在能说话了,是一件好事。”
“……”
“她会慢慢好起来。”
其实,他的话是对的,但这一刻,我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脑子里来来回回只回响着妙言的声音,却偏偏不是在叫我,更甚者,是在叫南宫离珠,那就像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