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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该死!”
“你该死?你当然该死!”
他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道:“朕现在退出了皇城,你就可以将朕视为无物了是吗?什么人,你都敢让他冒认皇子?皇子是他能当的吗?!”
“……”
“你让他去冒认皇子,将来,你想要让朕如何对他?再册封他一个王爷?郡王还是亲王?!是不是今后,连朕这个皇帝也让他当了算了!”
听到最后一句,我只能跪下道:“民女罪该万死!”
“……”
“可是,也请皇上见谅,那个时候太上皇身中利箭,痛苦万分,临终前希望身边有子女相送,乃是人之常情。民女不忍见到太上皇失望而去,所以才让轻寒来冒认已经过世的皇四子,他原本也是不愿意的,但看着太上皇老泪纵横,痛苦不堪的样子,他实在不忍心,也就”
裴元灏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朕还应该感谢你们两了?”
我说道:“这件事,是民女的主谋,皇帝陛下若要治罪,就治民女一人的罪吧!”
“治你的罪?”他冷笑着:“到了现在,朕还能治你的罪吗?”
“……”
“朕的太子,朕的妃嫔,还有朕的文武大臣,已经陆续到了你们西川,这个时候朕若治了西川颜家大小姐的罪,那朕岂不是民心尽失?”
“……”
“颜轻盈,你好手段!”
“……”
我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听着他的呼吸,听着他刚刚那些话,我其实也知道,这件事,也就只能这样过去了。
不过
他低头着看着我,突然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似得,说道:“你好像,还有些话,没有对朕说完。”
我俯身道:“皇帝陛下圣明。”
他的声音一沉:“你说!”
“其实,对于这一次让轻寒冒认皇四子之事,民女也不是完全的指鹿为马,无的放矢。”
“哦?”
他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来:“怎么,难道你想要说”
我慢慢的,将当年殷皇后是如何生下南宫离珠,却又跟南宫锦宏的孩子对换;又如何将赵淑媛的孩子送走,落得他们母子天各一方;之后,赵淑媛在西川甘棠村颜家祠堂前说的那些话,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都说给了他听。
裴元灏的眉头慢慢的拧了起来。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的走到桌边坐下,一只手撑在桌上,过了一会儿,又拿起了那块玉石,用力的捏在手心里,隐隐的,能看到玉石上的汗水涔涔。
等我说完,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所以你是说,赵淑媛的孩子,是被人换走了的?”
“是。”
“云王,根本就不是朕的兄弟?”
“照淑媛娘娘的说法,是的。”
“那你刚刚说,刘家的人用的那个襁褓的布料,现在还在?”
“前些年,皇帝陛下为了充实国库,提倡节俭,和嫔娘娘将旧的衣裳都拆了作为二殿下的衣裹之用。”
“那个东西,到底是谁过用的?”
“和嫔娘娘对幼年发生的事,已经记忆不清了,也说不准到底是轻寒用过的,还是魏宁远用过的。”
“魏宁远……”
裴元灏的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这个人,朕好像有点印象。”
我急忙说道:“他是刘毅大人的门生,当年陛下南下扬州,他一直在刘毅大人身边服侍。”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你刚刚说,他现在,在何处?”
“他,之前江南六省发生民变,他逃离扬州,后来与我有过一晤,民女让他去了,去了九江。”
“九江?”
“对,他和,和申啸昆一起,统领了一股势力,在九江慢慢坐大。这一次拿下扬州,就有他们从中相助。”
“申啸昆?”这个名字显然让裴元灏被刺了一下,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你一直都知道这个人的下落?”
我说道:“申啸昆身遭巨变,逃离了拒马河谷之后,就一路逃到了江南,他朝不保夕,只能落草为寇暂以自保,但后来见那寇首残暴无道,他就取了那人的性命自己取而代之,之后就带着那批人马在九江做自己的营生。对了,妙言,被他救过。”
听到妙言被申啸昆救过的事,他的神情微微一缓。
却冷笑道:“他若知道那是朕的女儿,怕是就没那么好心了吧?”
我说道:“他知道自己救的是谁。”
他微微一震,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说道:“申啸昆虽然在拒马河谷忤逆犯上,罪无可赦,但这些年来,他并没有丝毫要与陛下为敌的意思,这一次占领扬州,他从中出力不少。还望陛下……还望陛下海涵。”
他看了我一眼,对我的话不置可否,也将这件事丢到了一边。
他说道:“所以,你今天来是想告诉朕,那个被烧死在青梅别院的云王,并不是朕的兄弟,真正的皇四子另有其人,不是刘轻寒,就是魏宁远,对吗?”
我低下头去。
他说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
“知道这件事,已经很长时间了,但都是影影绰绰的知晓一点线索,这一次在西川,赵淑媛说那些话,才让民女真正明白各种隐情。”
“你跟多少人说过?”
“只有民女一人知晓。”
“刘轻寒,你也没告诉他?”
“没有。”
“为什么你不告诉他?”
“这件事没有查清,告诉了他,只会徒增烦恼。况且,民女想,这件事也不宜为太多人所知。”
“那在太上皇临终之时,你让他冒认皇四子,不一样被人所知?”
“冒认皇四子的时候,民女让别人都退出去了,只有民女,轻寒,还有太上皇在场。”
他冷笑了一声:“你倒是谨慎。”
“民女自知此事事关重大,不敢不谨慎。”
“是啊,事关重大。”
他说着,又一次站起身来,一边往我面前走,一边说道:“他,不过是渔村里一个小小的渔夫,当年朕要杀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可现在,他已经拥有了西川一半的财力和势力,更可能,有一个‘皇子’的名号。”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
脸色也沉了下来。
第1935章 你现在,是要跟他了?()
我原以为他要大雷霆,或者要做什么,但他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却问道:“那个魏宁远,现在在何处?”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一下子就把火气给压下去了。
我想了想,说道:“他们出兵帮忙攻占了扬州,但魏宁远不是武人,况且九江一地原是他们的大本营,不会弃之不顾。所以我想,他应该是还留在九江的,只有申啸昆去了扬州。”
裴元灏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半晌,喃喃道:“申啸昆。”
我的心一沉,道:“皇帝陛下……申啸昆虽然做错了事,但”
他冷笑了一声:“你说的做错事,就是他忤逆犯上,意图颠覆朝纲的那件事?”
我听出了他话中的讥诮,咬了咬牙,说道:“申啸昆的确罪大恶极,可他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其实他对当初的那件事也有非议的,但他是由他叔父抚养长大,视他如己出,他实在”
他冷冷道:“所以你要说,他为了愚孝,而不忠?”
我想了一会儿,道:“皇帝陛下行仁政以教化万民,他,不就在教化之列吗?”
“……”
他看了我一会儿,才冷冷说道:“朕可以当不知道他的事。”
我急忙道:“多谢皇帝陛下。”
“不过那个魏宁远”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只见他微微沉思了半晌,说道:“让他来见朕。”
我有些愕然的看着他:“皇帝陛下这是要”
他说道:“刘轻寒,朕是已经见过了,这个魏宁远,朕也要见一见,到底谁是皇考真正的皇四子,朕一看便知!”
我愣了一下。
虽然,我并不担心魏宁远来这里会有什么危险,毕竟他和申啸昆是一体的,裴元灏再是阴狠,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杀了帮自己的人,自毁长城;但他说,谁是真正的皇四子,他一看便知,难道,他知道其中的什么缘由?
但是,算年纪,他只比那个“皇四子”大几岁而已,那个时候就算有些懂事了,也不可能像大人一样,更何况,赵淑媛是在郊外一座寺庙里临时产子,生下来之后就给殷皇后的人抱走了,连她自己都没见过,裴元灏怎么会知道关于四皇子的什么事呢?
不过,他这样说了,我想了想,便说道:“那,民女可以修书一封。”
裴元灏道:“让他到西安府见驾。”
“是。”
我点头回答。这一下该说的都说了,我也准备要走了。
可是,就在我抬起头来,刚要说出告辞的话时,却看见他站在那里,双眸深幽的看着我。
这个屋子里冷得很,没有火盆,没有像京城那样烧地龙,甚至连一个香炉都没有,毫无一点烟火气,可他的目光,却带着周围的冰冷的空气都开始慢慢的升温了。
他说道:“你要说的,都说完了?”
我感觉到他似乎要说什么,想了想,便说道:“还有一件事,民女多嘴问一句。”
“哦?你还要问什么?”
“不知贵妃娘娘,是否安好。”
“……!”
他好像是有些猝不及防的听到我提起南宫离珠,而在听到我提起这个人之后,整个都呆了一下。
一看到他的反应,我就僵住了。
他好像,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准备,也没有意识。
我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
下一刻,他已经皱着眉道:“你说,她?她不是被带走了吗?”
我立刻说道:“贵妃娘娘,她的确是被南宫锦宏强行带走,也一直被他们关在金陵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