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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她,柔声的说道:“娘明白,娘都明白。”
“……”
“只是妙言,你的父皇,他是皇帝呀。”
“……”
“不管你多希望,他都不可能只跟你,跟娘三个人在一起的。他还有他的皇后,皇后娘娘对你多好,难道,你也要让父皇丢下她吗?还有太子,你的太子哥哥,难道你要你的父皇也撇下他?”
她一下子被堵进了一个死胡同,找不到出口似得,呼吸和心跳都有些乱,过了一会儿,眼神慌乱的望着我:“我我”
我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慌乱的眼睛,轻叹了口气,认真的说道:“妙言,恨一个人,讨厌一个人,都要花很多力气的。你现在还小,还有大把的力气,大把的时间,所以你不会明白,但是等你长大了,经历过之后,你就会明白,有限的力气和时间,最好都花在爱的人身上,这一生才会真的喜乐平安。”
“……”
她愣愣的看着我,似乎还不是很能明白我说的话,但我也不愿意让她真的知道太多,因为这样的道理,原本就是要在受过很多磨难,甚至明白生命的无奈了之后,才会真的通透的道理。
她,最好永远都不要明白。
她,最好能有任性的资格。
我抱着妙言,我最贴心的女儿,之前所有的冷战和矛盾,似乎又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虽然我还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沉重和委屈,也有太多的疑惑难解,可这一刻,我就希望能像这样永远的抱着她,永远的保护她。
而她,永远不要明白这些道理,永远可以被我保护着。
三天后,护送太妃棺椁的队伍已经准备好了。
足足有十几辆马车,跟随的队伍更有数千人之众,查比兴跟我说的话就已经昭示着这一次出行肯定不是简单的护送棺椁那么单纯,所以看到这样的阵仗,我丝毫没有惊讶意外。
轻寒看到了,也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们的马车跟在御驾的后面,原本这一次只有皇帝、宁王,还有我和轻寒跟着一起,后来不知道妙言又去裴元灏跟前说了什么,最后裴元灏还是答应了带着她一起上路,我虽然也有些担心,但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该让孩子去拜祭一下先祖了”,我就无话可说了。
说起来,皇陵,大概还真的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
药老,当然也跟着一起去的。
我私底下已经跟他商量过了,大部分的解药炼制已经完成,只等最后的“药引”,所以这一次上路,他只做照顾轻寒的意思,其他的,就什么都不说。
常晴带着文武官员一直送皇帝的御驾到了城门口,日出东方,金黄色的阳光洒在灰突突的城墙上,像是给这一座古老的城池镀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外衣,裴元灏对着皇后交代了许久,周围的那些老百姓全都跪在脚下,肃穆恭敬,连头都不敢抬。
最后,终于到了吉时。
城门在我们面前出了一声悠长而嘶哑的长鸣,慢慢的打开了,一阵风,卷着黄沙从外面吹了进来,将队伍两边那些侍从手里高高举着的白幡都吹得不断的飘摇,虽然是在盛夏,却给人一种白雪纷纷落下的错觉。
不知为什么,有点凉意,从心头升起。
而裴元灏对着前方一挥手
我们的队伍慢慢的开始朝着前方驶去。
第2118章 边城“奇遇”()
烟尘滚滚,旌旗翻卷,我们的队伍出了西安府之后,便一路朝着西北前行。
天气越来越炎热,即使坐在遮荫避日的车厢内,闷热的温度还是炙烤的人们非常难受,我和轻寒每天都大汗淋漓,经常是早上换上一套衣裳,到了中午的时候就能拧出水来。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没病的,也磨出几分病来了,我们的脚程不算慢,但也走了五六天才到凤翔。
进城的时候,才刚下午,其实应该休息一阵子之后就继续往前走,但接连几天的赶路已经让大家都有些精疲力尽,而且今天格外的炎热,好多士兵都中暑晕倒,裴元灏便下令让大家再凤翔休整一天再前进。
众人都松了口气。
住进驿站的时候,头顶的烈日已经烧成了一个大火球,整个边城都像是着了火,每一步也像是走在火堆上,烫的人放不下脚,大汗淋漓之后,药老给每一个人都熬了一碗解暑汤,我拿着给轻寒喝了之后,又端了一碗去妙言的房间。
走进她的房间,就看见她一个人趴在窗台上。
过去我们不管去哪里,她或许是跟着我,或者是跟着常晴,都有人照顾她,但这一回,她坚持的不肯跟我和轻寒坐在一起,又没有跟裴元灏同车,自己一个人在车厢里闷那么久,身上没有闷出病来,心里也快要闷出病来了。
我柔声道:“妙言,来喝药了。”
她急忙转过身来,我将药碗端到桌边坐下,她走过来低头看了看,那浑浊的汤水立刻让她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啊?”
“可以解暑的药。”
“我不要喝,一看就知道很苦。”
“你这么大了还怕苦啊?”
“……也,也不是啊。”
“怕苦也得喝,若是你热病了,你父皇一定会让人把你送回去的。难道你想被送回去吗?”
她一听,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像是看到了这个可能,立刻就端起碗来,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我微笑着,拿出一块麻糖给她吃。
麻糖的滋味稍稍的驱除了她嘴里的苦味,她一边吮着糖块,一边歪着脑袋看着我:“娘,我们接下来要往哪里走啊?”
这个问题我仍旧回答不了,这一路上该怎么走,指示都是从裴元灏的御驾中传出来的,不过,按照之前他让人准备的东西,还有这条路大概的指向“应该还是继续往西北走吧。”
妙言睁大眼睛看着我:“难道要出玉门关?”
我笑了笑:“别说傻话了,这一次你父皇是带你去祭拜皇陵,皇陵怎么可能在玉门关外呢?”
“……倒也是。”
她咬着糖块,喃喃的说着。
我站起身走到床边往外看,这座城虽然小,却有着非常重要的军事意义。如果说陕西是中原的西北门户,那么凤翔就是陕西的西北门户,裴元灏临时定都在西安府,这个地方就显得尤为重要了起来。
这里的城墙修得很高,灰突突的城墙像是一个巨人矗立在这片平地上,守护着这座小小的边城。
说起来,我虽然去过那么多地方,但这里,还是第一次来。
这里虽然是绿树成荫,城外也能看到许许多多葱绿的颜色,沿着河流蔓延开来,但扬沙还是很严重,一阵风吹来就带来一阵遮天蔽日的沙尘,城内许多人行走的时候,头上都带着帷帽,垂下的薄绢几乎到人的脚踝处,将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倒是把沙尘严严实实的阻挡在了外面。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妙言咬着糖块,走到我身边也看着下面的风景。
“娘,那些人头上戴的是什么啊?”
“帷帽啊。”
“怎么我们以前都没见过?”
“京城的风沙没这里大啊。”
“哦,挡沙子的,还挺好玩的。”
我笑了笑:“喜欢吗?喜欢的话娘呆会儿去给你买一顶,反正,出了城之后,肯定风沙更大,你用得着的。”
她一听,也来了精神:“娘,你带我出去逛逛吧,正好我们可以买点好玩的东西。我刚刚在街上看到好多东西,都是京城没有的。”
难得她还有这样的心情,说实话,我们母女两也有一阵子没有单独相处过了,况且女人对于逛街和买东西似乎天生就没什么抵抗能力的,于是我便答应了,带着她出了驿馆。
没一会儿,便一人买了一顶帷帽来带着。
我也是第一次带上这样的帽子,四周垂下来的薄绢像是一团云雾遮在眼前,看着一切都有些朦朦胧胧的,但是真的不用怕风卷来的沙尘,而且,别人也看不到自己的脸,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仿佛自己成了一个隐形人,可以随便的笑,或者做什么表情,都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这种感觉非常的新奇,我比妙言还兴奋,戴着帽子一只手牵着她,两个人大摇大摆的在街上招摇过市,她对着这个陌生的城市也非常的新鲜,一路买了不少的东西。
就在这时,我们两看到路边的一家打铁铺。
这里地处边塞,毕竟和中原地区不同,会经常受到一些流匪的骚扰,所以城内的老百姓大多都习武,也会有一些简单的武器傍身,打铁铺就显得格外的红火,沿途走来都能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响彻了半条街。
而这家打铁铺和别的露天的打铁铺还不同,显然是个老字号,前面有一个很大的铺面展示着他们打造的东西,铺面后面的大门敞开着,能看到里面打铁铺的情形,十几二十个工人在火红的路子前精赤着上身叮叮当当的敲打着,火花四溅,看起来热火朝天,铺子上面还挂着许许多多未打成的刀剑,被风吹着互相撞击,出一连串清脆的声音。
不像是武器,倒像是别致的风铃。
我和妙言看着外面店铺里展示的东西,这里的打铁铺也不光只打造武器,还有一些别的新奇的小玩意放在店铺里展示的,能看到一些精巧的酒壶器皿,造型非常的独特,和过去看到的大不相同。
就在这时,从二楼上走下来一个人,怀里抱着一样东西,鬼鬼祟祟的往后面看了一眼,打铁铺里没有人注意他,便匆匆的往外走去,偏偏妙言带着帷帽也没看见他,一转身,两个人就撞上了。
“哎唷!”
那人吆喝了一声,仰面跌倒在地。
妙言也被装了个趔趄,幸好没有跌倒,转头一看,那是个看起来大概二三十岁的男子,形容憔悴,非常的消瘦,瘦得脸上两边的颧骨都高高的怂起,而且面色青灰,给人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