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一回她倒是惊了一下,抬头看着我。
大概是因为我说话从来没有这样颠三倒四,连她都惊讶了,我对着她微笑了一下,说道:“其实,只要你快乐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安静的看了我很久,突然将我抱得更紧了,把脸埋在我怀里,轻声道:“娘……”
我想起来,这一幕好像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发生过,茫然的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轻寒中毒的时候,在对着我交代他的家业,他的计划,说了那么多,却又突然告诉我,其实不听,也没关系。
他只要我好好的。
原本已经干涩的眼睛这个时候又涌起了一点滚烫来,但还是被我咬咬牙硬压了下去,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妙言:“你要好好的。”
不一会儿,他们就要出发了。
我看不见是什么样的阵仗,也不能再往前走,只感觉到长久拉着我手的妙言的小手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我,虽然周围的人声,马蹄声非常嘈杂,但我还是清楚的听到她远去的脚步声。
仿佛,还听到了她和央初说了几句话。
中原的女孩子对这方面的管束要严格得多,未出阁之前是绝对不能去见自己的夫君的,可是妙言从小到大就不受这种控制,更何况她跟央初这些日子形影不离,虽然没有什么男女情爱可言,但感情很深,这是事实。
也许,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些人,一些事。
也许,我的女儿还是可以有很好的人生的。
我站在帐篷的门口,听着马蹄声,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颜xiǎo jiě。”
我一想,是霍联诚的声音。
发生了那么多事,差一点忘了,他也跟着到这里来了。
虽然知道他一直跟着屠舒瀚在陇南,也知道裴元灏跟我分路之后是去了陇南,他出现在这里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多少还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而且,我的记性还不坏,上一次我和轻寒为了借兵去陇南找屠舒瀚的时候,就跟霍联诚闹得不太愉快,对于出兵年宝玉则的事,他是极力反对的,最后几乎可以说是把我和轻寒赶出了陇南城。
不过,过去那么多年了,也毕竟都是大人,再相见,不至于要赌气什么的。
我点点头:“霍大人,你也来了。”
他说道:“我马上就要离开,知道颜xiǎo jiě在这里,特地过来打个招呼。听说你的眼睛”
我平静的望向他,对上我这样的神情,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才说道:“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
“有一些要紧的事要办。”
“什么事啊?”
“铁骑王马上就要回去调兵,他的营寨要为皇上所用,下官要过去准备。”
“哦……”
我点头道:“倒是辛苦霍大人了。”
“职责所在,谈不上苦。”
这就已经是当官的场面话了,我听着,也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要应和的意思,毕竟我和他,根本没有什么话题可谈的。
果然,打过这个招呼之后,他也没有什么话说,在我面前不尴不尬的站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们要启程了,颜xiǎo jiě,告辞。”
“霍大人一路小心。”
他走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紧接着,就听见马蹄声响起,渐渐远去,风中有雪沫飘到脸上,我伸手擦了一下。
一阵脚步声走到了我的身边。
眼睛看不见之后,耳朵就变得很灵了,也许是因为可以依仗的只有耳朵,我一听就听出来是裴元灏的脚步声,他走到我身边,也并没有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着,听着那些马蹄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隐隐的,似乎还能听到妙言叫我的声音,可是,也被风声吞没了。
我的眼睛空洞的望向前方,一直听着马蹄声都消失了,这个时候我有些控制不住的身子往前倾,他一下子伸手扶住了我。
他的手是滚烫的,在这样冰冷的天气里,给人一种炭火的感觉。
我站稳之后,推开了他的手。
他也并不勉强,只安静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道:“我以为这一次妙言离开,你会很痛苦。”
“……”
“但是你没有。”
“……”
“难道你已经痛苦到这个地步了?”
他这句话说得也有些颠三倒四,但我听着,却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甚至,能明白昨夜他眼中的恐惧。
他担心,我放下了,一切都放下了。
当一个人一切都放下的时候,也就是了无挂碍的时候。
第2388章 我受得了()
当一个人一切都放下的时候,也就是了无挂碍的时候。
我立刻就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只轻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可以不必担心,我不会死的,至少,在一些事情结束之前。”
他上前一步:“什么事?”
“……”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抬头对着他,说道:“陛下应该想的起来,有很多的人为你的大业铺路,而这些人都是我关心的,曾经爱过的人。他们都走了,可是我想要用这双眼睛,去帮他们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
“希望陛下能一切顺利,至少,在我的眼睛完全看不见之前。”
说完,我便转身要回到帐篷里,裴元灏见我摸索着周围,想要找一个支撑的样子,便伸出手来放在我的手下面,我碰到他的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抓着他的衣袖,慢慢的往里走。
我听见他仿佛松了口气,又有些担忧的看着我道:“可是,朕担心你受不了。”
“什么?”
“朕从来都知道,不是一定要大放悲声才是真正的伤心,那是演给人看的,但是如果你可以流泪,至少不会那么痛。”
“……”我安静的走着,过了一会儿,说道:“我受得了。”
听见我这么说,他看着我,终究没再说什么。
走回到帐篷里坐下,一旦失去了很明亮的光,我就真的成了瞎子,几乎连身边的东西都分辨不出来,只能伸手在床上摸索,他问道:“你要找什么?”
“我膝盖冷,想找个东西盖一下。”
我没有告诉他之前在草原上被冻伤了,但他一听,还是立刻走过来拉过一条毡子覆在我的膝盖上,不过,我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床上落下来,忽的一下落到了我的脚背上。
我下意识的要伸手去摸,就感觉到他蹲下身去,捡了起来。
我说道:“是什么?”
他却没有动,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件衣裳呢?”
“……”
我想起来了,刚刚落下去的应该是那个包袱,衣裳交给了妙言之后,这个包袱就被夹在行李里带了过来。
我说道:“我交给妙言了。”
“你”
“我都知道了。”
他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朕也听宇文英说了,你们在那片湖泊的湖底那一夜的经历,但有一些真相,实在埋得太深了。”
我说道:“这件事在人心里,埋得更深。”
“朕”
“我不是说陛下,我是说,我的母亲。”说到这里,我轻叹了一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在大坝的时候,你们两说的话,我听不懂。”
裴元灏一时间没有说话。
那个时候,他问母亲,为什么不支持我的父亲的时候,母亲却反问他,难道太上皇没有告诉他这其中的原因,那之后,裴元灏就不再说话了,而且还对着母亲行了个礼。
原来,就是这个原因。
母亲没有支持父亲,一来是她明白,如果父亲起兵,又会给中原大地来带战火连天的惨况二来,我想她宁愿父亲永远的停留在西川。
而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大概就是这个。
她已经知道裴家的人的真实来历了。
这是一笔债,又或者说,是一场殊途同归的命运,天下终为赤衣者所得,她也希望这件事,就这样完结掉,不要再为这件事增添更多的血泪,牺牲更多的人命。
“不过,”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道:“你为什么要把衣服给妙言?”
“就是因为已经知道了,所以才把衣裳给她。”
“……”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站起身来,我听见他默默的走到了另一边坐下,说道:“她知道吗?”
“她只是听了一个故事,但这个故事到底是真是假,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一无所知。”
“……”
“我想,这样就好。”
“……”
“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有过多深的血海深仇,很多事情都已经淹没在漫长的时间里了,更深埋在底下,恐怕也难见天日。这件事就这么断了吧,断在她身上,最好。”
他安静的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说道:“这一次朕从陇南过来,路过了那片湖,听说之前那个地方因为一些变故,湖底都干涸了。”
我点头道:“是的。”
“但现在,湖底又开始慢慢的积水。”
“是吗?”
“要不了多久,那里又会形成一片湖泊,而且,也很难再有什么变故,让湖水干涸了。”
“……”
“所以那些深埋在底下的,恐怕今后,永难再见天日。”
“……”
“你说得对。”
“……”
“断在她身上,最好。”
“……”
说完,他安静的做了一会儿,我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他把那个包袱叠了起来,放到了一边,然后对着我道:“你好好休息吧。”
然后就起身要往外走,我迟疑的说道:“我们不走吗?”
他停下来,我望向他,追问道:“铁骑王已经离开,要准备去东州了,难道我们还不走吗?”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