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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婉没有另寻掌柜。原月扬楼的掌柜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姓徐,在月扬楼干了近二十年,郑康将酒楼卖给了叶婉,叶婉得知掌柜的愿意在她的酒楼继续当掌柜,就顺势留下了他。
“东家,这是今天的账目。今儿生意不错,进账很可观。”徐掌柜将银匣子、账册和算盘放到桌上,脸上始终笑眯眯的,让人观之可亲。
叶婉拿过账册翻看着,叶睿晨坐在一边淡定地喝茶,蔚凌羽则是拖过银匣子打开,开始清点数目。叶婉瞥了蔚凌羽一眼,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垂下眼眸继续算账。
叶婉没有用算盘,让徐掌柜愣了一下,旋即皱眉,这东家年纪虽小,敢砸银子开酒楼应是有点本事才对,怎么看那架势竟是连算盘都不会用,这不是瞎胡闹么?不会打算盘怎么算账?难不成要他每日算好了给她过目?幸好他不是个藏奸的,不然用不上一年半载,这酒楼就得倒闭。
“今儿个共收入二百一十七两零三吊钱。”叶婉合上账册,说出了她计算出的结果。正在心里不住碎碎念的徐掌柜一惊,他先前算的也是这个数。这东家厉害啊,不用算盘比他用算盘算得还快。
那边蔚凌羽也点算好了银子,“二百一十二两。”跟叶婉说的数目差了五两三吊。
叶婉看向徐掌柜,徐掌柜拿过账册翻看着,脑中飞速地回想着今天的收入和支出。翻了两页,一拍头,“啊呀,看我这记性,今儿个下晌店里的梅子酒没了,我就让老陈送来十坛。其他几种酒也一起都送了些。正是付了五两三吊银子。一忙活竟是忘了记在账上。”
叶婉点点头,“回头记上就是了。今儿个是头天开业,收入还不错,往后可就不一定天天这么忙了。徐掌柜可要替我管好这银匣子,账目记录清楚些。”叶婉沉吟着,想是不是应该改进下记账的方式,现代的表格要比这账册好用,一目了然。
“东家放心吧。”徐掌柜呵呵笑着接过银匣子,拿了账本和算盘下去了,酒楼已经打烊了,他得到下面去看看,关了店门,打扫干净了他才能放心回去休息。
回味着刚刚摸着银子,指尖冰凉微涩的触感,蔚凌羽心中触动很大。他从小锦衣玉食,从不知为银子发愁是什么滋味,更没自己赚过一文钱。刚刚他点算着银子,一想到其中有一部分是属于自己的,就止不住地高兴,恨不得马上回到诚王府,告诉父王,他有了自己的私房了,是自己赚来的。蔚凌羽完全忽视了叶婉是看重诚王府,才与他合作的。
叶睿晨一直微笑着在旁看着叶婉,他的妹妹不管在哪里都是那么的光芒四射,他由衷感到骄傲,没见连徐掌柜都是一副叹服的表情么。
是夜,蔚凌羽带着四名护卫赶回了溪水村。叶婉家的柴房还关着四个刺客,他这几天就要回京城了,走之前要将这几人料理干净。
翌日,叶婉早早起床,到厨房巡视了一圈,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她很满意。在酒楼里逛游了一圈,见没什么事就回到房间,提起笔写了十来道适合孕妇吃的菜谱,打算每天打烊后教给几个厨娘。等厨娘都学会了,就选一个手艺最好的给林茹月送去。
吃过早饭,叶婉在房间里打坐修习内功,以她现在的内力,纵身跃起丈余不是问题,但像传说中的那样飞檐走壁还差点火候。这一打坐,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近两个时辰。直到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叶婉才缓缓睁开湛然有神的双眼。
起身开了房门,来人是薛掌柜。“薛掌柜不是要去江平镇么?这是没雇着车?”
薛掌柜满面的春风,不住地搓着手,很是兴奋的样子。“早上那会我刚收拾好,正准备去雇车,银楼来了位贵客。”
“贵客?”叶婉将薛掌柜请进房间,给他倒了杯茶,她则是拈起一块桂花糕吃着,练了这半日内功,有些饿了。
“是泽城的大商户刘家的人,刘博达刘少爷。”薛掌柜激动得面上通红,连连喝了两杯水,才略略平复些,接着道:“不知他在哪瞧见了咱们的烧蓝首饰,找到我说想要订一批别致的首饰头面,拿到京城去走礼。”
叶婉闻言却并没有薛掌柜那般乐观,送礼送女人的首饰总觉有些怪异。何况还想要“一批”,别是碰上二道贩子了吧?“人呢?我亲自去会会他。”
“人下榻在吉祥客栈。我说来问问东家的意思再约时间商谈。”薛掌柜见叶婉一片淡然,心里有些急,现在福隆的生意是好上不少,若能拿下这个大客户,那岂不是能更上一层楼?他看叶婉的样子不是很热络,有些担心叶婉一个犹豫,放走这条大鱼。
“咱们奇货可居,不必显得太心急,约在后日吧。”叶婉拿出手帕擦净手上的点心渣,喝着茶水润喉,半点不着急。
“拖上两日是不是太久了?不如约在明日吧?”薛掌柜试探着问道,依着他的意思是越早定下这单生意越好。看那刘博达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怕也是捎带脚过来问问,谈得拢就拿货交钱,谈不拢就算了。暗暗盘算下银楼的库存,薛掌柜心中有了些底,幸好存着不少现货,应是能拿下这单生意。
“薛掌柜怎么也蝎蝎螫螫起来,你想想谁家走礼是送女人首饰的?”见薛掌柜恁个老成的人,却是这样患得患失的模样,叶婉不禁哭笑不得。
“啊,”薛掌柜一愣,心中也升起一丝疑惑,但很快抛去那点疑心,替刘博达找理由:“定是与其他物件放在一起送吧。”
“那也用不上订‘一批’那么多。他还要送遍京城的贵胄官吏不成?”叶婉摇头失笑,通常能论“批”的数量怎么也得二十来件往上。要走礼,首饰这点小玩意只能做小头儿,而光这一项就得花近千两银子了。在这炎麟国,大手笔送礼的不是没有,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泽城的刘家。退一步说,就算有那个财力,也不可能大小官吏挨个儿地送,官场上谁没个对头?双方的礼都送到的结果就是,两头不讨好。
“这…”薛掌柜垮下脸,还寻思能趁这个机会多赚些银子,看叶婉的态度八成是没指望了。对于仓库屯下那么多货,却是雷打不动每月只卖三支,他心里还是有些微词的。念头一转,眼睛忽地亮了:“那刘家家大业大,女眷不少,兴许这刘少爷顺带着买给他家女眷长辈呢。”
“或许吧。”叶婉笑得轻巧,不管这刘博达打的什么主意,总要见了才知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上赶着不是买卖,总要抻一抻才好抬价。”薛掌柜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便应下了忙忙去找刘博达,约定后日在龙门酒楼二楼的包厢见面,详细商谈。
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眼见快到午饭时候了,好久没跟叶睿晨一起吃饭了,叶婉抬脚出了房门去找叶睿晨。
叶睿晨也是练了一上午的内功,听见叶婉来敲门才收了功。“哥,去吃饭吧。我听说你早上只吃了一碗粥?”叶婉是女孩子,年纪又小,饭量小是正常的,叶睿晨一个大小伙子只吃这么点可不行。
“他们早餐做得太油腻了,只有粥还算合胃口。”低头瞧见叶婉一脸的不赞同,叶睿晨轻笑一声接着道:“我还吃了些点心。”
叶婉闻言这才松开紧皱的眉头,“回头我跟厨房说一声,早饭做得清淡些。”
这餐午饭很是丰盛,因为有药癫在。才过巳时药癫就巴巴地去厨房一顿叮嘱,中午多做几个菜,什么铁板茄子、酱肘子、五花肉靠腰子什么的他都要吃。对着一桌子的菜,叶婉脸色铁青,她这酒楼前脚刚开起来,怕是后脚就要被药癫吃黄了啊。
“师父,我给你找点事做吧。”叶婉头疼地开口了。
“不干不干!为师年纪大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干不动活。”药癫根本不想问叶婉想给他找什么活儿,断言拒绝。他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挺好,才不要去给徒弟卖力气,不够丢脸的。
“唉,算了,先吃饭吧。”叶婉无奈地叹口气,她也有些拿药癫无法了。只是白吃饱的风气不能助长,她定要好好想个法子治治他。
饭才吃到一半,蔚凌羽回来了。算准了叶睿晨在吃饭,他紧赶慢赶地将将赶上饭点。“啊呀,这么多菜,怎不说等等我。”丝毫不客气,蔚凌羽叫跟随着他一道回来的侍卫去给他拿碗筷,一屁股坐下,准备一起吃。
“还以为你不过来了。程肃他们处理干净了?”叶睿晨夹起一块五花肉放进嘴里,抬眼看了蔚凌羽纤尘不染的白衣,淡淡问道。
“那程肃被打击的够呛,我们回去时他都断气儿有几个时辰了。”想起程肃那撞得血肉模糊的头,蔚凌羽有些戚戚然,不着痕迹地瞟了叶婉一眼,见她依旧是淡定地吃着饭,心里有点发毛,能将铁铮铮一个汉子硬生生刺激的自行了断了,这丫头真是绝了。
“你是不知道啊,昨儿个晚上我推开柴房门一看,好家伙,程肃那脑袋都撞得都看不出形了,血淌了一地。死了得有三个多时辰了吧,血都凝固发黑了。啧啧,真是惨不忍睹。”蔚凌羽发着坏心,想恶心恶心叶婉,不想叶婉眉头都不皱一下,却是药癫摔了筷子。
“没看见吃饭呢嘛?唠唠叨叨说什么死人!”药癫身为医者,也见过无数的死人了,可是行医几十年,依旧习惯不了血腥的气味和场面。本来这顿饭吃得正高兴,被蔚凌羽这么一说,就是给他龙肝凤脑也提不起胃口了。
“是是是,老爷子你继续吃,我不说了。”蔚凌羽一缩脖子,住了口。这位可是连他父王都礼让三分的,他可没叶睿晨那胆子,敢去捋虎须。
“还吃什么吃?胃口都被你倒尽了。”说着,药癫站起身来一踢凳子就要走人。
叶婉及时出声叫住了他:“师父知道为什么程肃号称大内第一高手,却敌不过我一番的连唬带诈么?”叶婉撂下筷子,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