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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是大小姐幼年的时候,从街上捡回来的。他聪敏伶俐,眉目清秀,这才在新月走后,得周石海推荐来了陈图经的院子。谁知道这才半个月,明镜就干出这等不靠谱的事。
明镜灰败着脸色,老老实实跟着周石海离开陈图经的院子,来到二门外。
雪变小了,府里的喧闹已经停止,轻微的风声中,明镜盯着周石海挺直的肩背,低声喊道:“干爹!”
周石海身形一僵,住了脚,连带着那两个护院也停下脚步。
明镜是周石海干儿子一事,知道的人不多。
周石海一向谨言慎行,若不是明镜伶俐可人,十分会讨人喜欢,他也不会私下里答应让明镜唤他干爹。
周石海有些恍惚。
早些年周石海在江湖上被人追杀,拖累了妻女。后来报完仇,一身伤病,若非碰上路过的郑骏,说不定周石海早已是一坯黄土了。后来,周石海万念俱灰,又无颜去见大难不死的妻女,便留在郑家,一个人过了日子。
这十几年,周石海也寂寞。所以在前不久,他不慎得了伤寒之时,明镜日日来给他问安,还亲自熬药给他。明镜的所作所为,让周石海老怀欣慰,一时感动之下,周石海便遂了明镜的心意,认他做了自己的干儿子。
可谁知……
周石海回头看着明镜,面无表情,却忽然上前一脚踢翻明镜:“你个糊涂东西!”
明镜泪流满面,爬起来扑过去,紧紧抱住周石海的大腿:“干爹,你救救我!是大小姐,是大小姐屋里的松容姐姐,找我要泻药的。她说她最近肚子不好,她……她……”
周石海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街上的药铺都关门不卖药了,非得要你帮她找泻药?既然是泻药,怎么就又变成了毒药?”
明镜摇着头,哭的惨兮兮:“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问过先生,先生说那药有泻药的功效,所以我真以为那只是泻药……”
周石海盯着明镜那张泪水模糊的小脸,忽然长叹一口气,冲身后的两名护院说道:“先将他先关起来。再去大小姐院里,将松容带来!”
松容被带来的时候,战战兢兢,没等周石海问上两句,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什么都说了。倒不是松容胆小,只是她明白,她担不了那个责任。
二小姐入府前,虽然府里只有老爷夫人,大小姐大公子四个主子,可丫鬟婆子小厮却并不少。因此,曾有过大公子郑林森身边的丫鬟被外人收买,给大公子下毒一事。松容还记得,那个丫鬟名唤鸣蕊,生的粉雕玉琢,十分美丽。
鸣蕊下毒一事被查出来后,鸣蕊死咬着不肯说出幕后主使,只说她是因为被大小姐郑芸潇打了两巴掌,骂她狐媚子,所以心底憎恨,才会选择在大小姐郑芸潇来大公子屋里玩耍的时候,给大小姐下了毒,谁知不巧却被大公子喝下。
鸣蕊的供词,是无人相信的。
但鸣蕊一口咬定,她就是主谋。
郑骏大怒,吩咐周石海当着所有奴仆的面儿,活生生将鸣蕊给打死了。
如今,松容虽然不知道周石海为何要查泻药一事,松容觉得,那只不过是泻药而已。反正这事出自大小姐的指使,若是真有了什么事,只要大小姐出面,也不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所以,松容十分配合。
“是大小姐让奴婢去寻明镜偷拿陈大夫的泻药的。大小姐说二小姐对她无礼,她想给二小姐吃些苦头。大小姐还让银牙将药,送给了二小姐房里的新月,要新月趁空给二小姐服下!”松容低眉顺眼,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说出。
周石海有些无语。
周石海如何也不曾想到,这一切居然都是大小姐郑芸潇的主意。可那“泻药”怎么会被宋公子服下?
正当周石海想继续说什么时,一道冷冰冰地嗓音在众人身后响起:“你说,是芸潇要给纯心下药?”
第十七章 花开到荼靡()
众人一惊,这才发现郑骏手里攥着一条马鞭,披风戴雪而来。
“你再说一遍,当真是芸潇要下药给纯心?”郑骏的声音冰冷,脸色更是不好。他大步而来,眼角眉梢皆是一片肃杀之气。
“是……是的!”松容结结巴巴。
“老爷!”周石海垂首,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告诉郑骏。
郑骏一面听,一面领着一个身量不高的人往二门走。
那人一身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将头脸遮盖的严严实实,唯独走路的时候一跛一跛,似乎不良于行。
听完周石海的禀报,郑骏冷声道:“去查,一个人都不许放过。不论……她是谁!”
周石海心底一沉,领命而去。
郑骏本想一路急行,却顾忌那身穿羽缎斗篷之人的腿脚不便,走的慢了许多:“你记住,她此刻已经忘记了所有的过往。你既然选择留在她身边,就千万不要再令她想起那些不开心的旧事。如今,她和大端已经没有关系,她只是我的女儿郑纯心!”
那人影身形一顿,继而开口,居然是少女清甜的嗓音:“荼蘼多谢郑老爷成全。荼蘼知道怎么做!”
此刻的方子笙已经醒来,正懒懒坐在待客院里宋隆彪的床上,发呆。
方子笙让陈妈妈帮她找一架小竹轿,她想回自己的小院。这屋里充斥着一股子令人恶心的气息,更别提宋隆彪还躺在外间。
因为宋隆彪和方子笙两人接连晕倒,宋氏吓得胆都破了,哪还顾得上男女授受不亲这一说。
陈妈妈的小竹轿刚抬到院子里,郑骏和荼蘼也一前一后进了院儿。
外室里的魂不守舍的宋氏,一见到郑骏,悬着的心,如同落到了实地,一眨眼便落下泪来。
看着郑骏一身风雪,想到他可能是冒雪而归,宋氏心疼无比:“老爷,您回来了!陈大夫已经看过了,二小姐和隆彪都没大碍!”
看到宋氏的眼泪,郑骏脸上的冷意消融了许多。他轻轻握住宋氏的手:“吓着你了?莫要担心,你回房歇着吧,剩下的事儿我来处理就好!”
说罢,郑骏冲宋氏安抚地笑笑,越过宋氏,直接进了屋。
一看到床边坐着的面无血色的方子笙,郑骏的心揪了起来。
他曾在清婉面前发誓,一定会好好保护她,许她平安。可如今,不过月余,她却再次晕倒。望着方子笙那酷似秦清婉的面容,郑骏深觉有愧。
郑骏身后的荼蘼,更是眼泪都要掉下来。她缩在斗篷里,拼命忍住想要扑上去的冲动,目不转睛地盯着方子笙的面容,心中狂喜不止。
她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爹爹?”方子笙入乡随俗,冲郑骏笑着。
对方子笙来说,无论她这具身体是不是真的郑纯心,这半个月来,郑骏对她的宠爱是一点也不掺假。
“莫怕,爹爹抱你回去!”郑骏走过去,小心地横抱起方子笙。
感受到怀里方子笙轻飘飘的体重,郑骏心中泛酸。这是个命运坎坷的孩子。明明可以享受钟鸣鼎食之家的富贵,却偏偏出生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廷。明明是个明艳可人的少女,却偏偏瘦弱的如同一个孩童。
郑骏将方子笙放上竹轿,荼蘼立刻乖巧地接过旁边丫鬟手里的青绸油伞,为方子笙撑着。
其实早在荼蘼披着斗篷进屋时,方子笙就注意到她了。只是郑骏不开口,方子笙也不好多问。
一路回到方子笙的小院,院里的小丫鬟乱成了一团,不仅连杯热水都没有,就连屋角的碳炉都灭了。
郑骏蹙眉怒道:“新月她们呢?看看这屋里都乱成什么样了?春暖和花开呢?”
跟在郑骏身后的陈妈妈低着头不敢说话,方子笙则是不想说话。
郑骏平复了一下怒气,指着为方子笙掖被角的荼蘼,顺势说道:“既然你这儿连个当家的丫头都没有,这是爹爹新买的丫鬟荼蘼,也放你这屋里吧。”
荼蘼这才摘掉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泪水晶莹的脸蛋。她知道这个场合不该哭,连忙在郑骏的蹙眉中擦去眼泪。
荼蘼生得很讨喜,巴掌大的小脸十分圆润,虽然在哭,却让方子笙的心莫名觉得激动。
方子笙掩藏起心底的怀疑,低声道:“多谢爹爹!”
郑骏看方子笙疲倦,又宽慰了她几句,才领着陈妈妈去处理其他的事。
方子笙这才笑着看向荼蘼:“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彼岸花开到荼蘼,你的名字是谁取的?”能取出这样的名字,看来那人也是个将世情看透之人。
荼蘼一愣,继而悲从中来。
不曾想,主子当真忘了一切,这名字明明是主子嫌自己之前的名字拗口,亲口给取的。主子却不记得了。
一时之间,荼蘼有喜有悲。
喜的是忘了那些纷纷扰扰的过去也好,这样主子就不会继续痛苦。
悲的是,清妃娘娘怎么办?
荼蘼死命压抑着喉头的哽咽,冲方子笙笑笑,却笑得比哭都难看:“不……不曾见过。只是小姐生得和奴婢之前的主子很像。奴婢一时想起她,才会伤心。这名字乃是……是奴婢之前的主子给起的名字。奴婢很喜欢。”
“我和你之前的主子长得很像?”方子笙似乎很有兴趣,“她是谁,她在哪里?你……你怎么不伺候她了?”
荼蘼嗫嚅,正待说话,却见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立在门口说道:“二小姐,老爷让奴婢问问您可想吃些什么。”
“小厨房里有什么就端一些上来吧!”方子笙躺在不算温暖的被窝里,闭闭眼,强撑着朝荼蘼笑笑,忽然将手伸出绫被,握住荼蘼的手,“你的手这么凉,先吃些饭菜暖暖身体吧!”
荼蘼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跪向床边,垂头咬住嘴唇,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方子笙的手背上,只让人觉得滚烫。
方子笙的心忽然变得异常难受。
方子笙惊疑不定,这分明不该是她应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