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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
忽都鲁身后,十名北庭牙兵在用骑弓射了一轮之后,就弃弓挺槊,直冲呼罗珊骑兵的后背。
本已浑身无力的长枪兵和刀盾兵,见援军抵达之后,纷纷咬牙怒吼,挣扎着站了起来,枪。刺刀砍,朝大食探子的坐骑杀去。
腹背受敌的呼罗珊骑兵,不待穆台阿下令,就停止了冲锋,就地展开搏杀,以掩护忽都鲁和穆台阿逃脱。
北庭牙兵以逸待劳,又背冲得手,更得守军残兵的帮助,气势如虹。而呼罗珊骑兵则是血战之后,杀性大起,明知身处十死无生的危境,却死战不休、决不放弃!
北庭牙兵马槊如林,忽吐忽收,槊槊见血。呼罗珊骑兵的大食马首当其冲,几乎匹匹带伤。
呼罗珊骑兵或弃马步战、或以命换命,在死伤过半之际,竟然暂时顶住了牙兵们的冲击。
当然,代价是惨重的,拼死挣扎的呼罗珊骑兵人人带伤、血流不止,很快就要丧失战斗力了。
血战过后,忽都鲁顿觉心肠硬了许多。他咬了咬牙,不再理会身后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和惨叫声,毫不犹豫拍马向前。
刚刚越过城门,就再次听到“嗖嗖嗖”密集的破空声。忽都鲁蜷缩在巨盾之后,听着弩箭射在盾牌之上咚咚作响,感慨穆台阿果然料事如神。
躲避弩箭之时,忽都鲁惊觉头上城墙上响起了急若雨点的马蹄声。他缩在巨盾之后,不知发生何事之时,忽见眼前一晃,一道白色的身影,如捕猎的巨雕般俯冲而下,落到了忽都鲁的马前。
忽都鲁视线为盾所遮,根本看不见敌人的位置。他惊慌之下,右手胡乱挥舞着弯刀,以格挡对方的进攻。
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连绵响起,却没有任何一声是忽都鲁手里的弯刀发出的。
“咦?”忽都鲁偷偷从盾牌边缘瞄了一眼,才发现方才穷追不舍的银甲武士,正在以步战之法,和骑在马上的穆台阿战个不停。
此时,西门外城门即将关闭严实,城外的吊桥也已升起了大半。城墙上的弓弩手见城门将闭,想着敌人难以逃脱天罗地网,又投鼠忌器,怕误伤了马璘,便只是紧扣悬刀,牢牢锁定两位敌人,却不再射击。
忽都鲁听弩箭不再发射,又见穆台阿和银甲武士战得难舍难分,便将巨盾放在一侧,准备挥刀加入战团。
“特勤,回撤!拉哈曼!”忽都鲁还未起步,就听穆台阿用大食语气喘吁吁地喊道。
穆台阿陷阵搏杀之后,浑身力气已消耗过半。在即将冲出城池之时,被马璘一挡,良机转瞬即逝,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若非马璘以步战骑不占优势,凭穆台阿此刻的状态,根本无法抵挡马璘的凌厉攻势。
生死相搏之时,穆台阿脑筋飞转,忽然想到了隐匿不发的拉哈曼和其余百余名呼罗珊骑兵,当机立断,决定回转过去,和拉哈曼汇合。
至于之后该如何,想来拉哈曼蛰伏如此之久,应该已经想出更好的主意了。
忽都鲁闻言微怔,但他抬头一瞄,旋即明白从西门突破已然无望。
“驾!”忽都鲁举起盾牌,调转马头,又从门洞里穿了回去。
见忽都鲁开始掉头,穆台阿右臂凝劲、大力猛砍,逼得马璘不得不收刀回防。
趁马璘防守的刹那空隙,穆台阿立刻狠踢马腹、猛拉缰绳。坐骑原地急转,然后撒蹄前蹿。
忽都鲁即将穿出门洞之时,听到身后又响起了弩箭的破空声。他心中微惊,正担忧穆台阿闪避不过之时,就见一道残影如电而过,穆台阿竟然又冲到了他的身前。
庭州西门内侧,所有的呼罗珊骑兵都已经歪倒在地,只剩数匹浑身染血的大食马,哀鸣不已。
从背后突击的敌人的北庭牙兵只有一人受了轻伤,其余九人则毫发无损。
在击毙呼罗珊骑兵之后,北庭牙兵分出四人,下马扶助受伤的长枪兵和刀盾兵;其余六人,则重新整队,准备杀过门洞,接应马璘。
刚才发动背冲之时,眼神锐利的马璘透过重重障碍,捕捉到了穆台阿和忽都鲁即将逃离的身影。于是,他立刻离队,骑着飞霜从侧面的楼梯来到城墙之上。然后纵身飞跃、空中挥刀,直劈冲在最前面的穆台阿。
牙兵冲杀之时,听到瓮城里传来的金石交错之声,便知勇毅的马校尉拖住了即将逃跑的大食探子。
解决了城门内侧的敌人后,六名牙兵们重新组成了楔形阵型。他们即将穿过门洞协助马璘之时,只听黑黢黢的门洞里传来了激荡回响的马蹄声。
牙兵们略一迟疑的功夫,就见两匹骏马踏着呼罗珊骑士的尸体飞驰而来。
“迎敌!”牙兵们刚要把马槊挺起,两匹战马分开了左右,绕开了三角楔形阵,跃过了拒马,重新杀回了横街之上!
牙兵们面面相觑,不知敌人是发什么神经之时,一声唿哨响起,神骏的飞霜迈开四蹄,从城墙上回到了门洞之前。
急行而来的马璘纵身一跃,落到了飞霜背上:“还愣什么!快追!”
帮忙救助守军的四名牙兵早已拉开了拒马,马璘带领其余六名牙兵,挥鞭急追。
在往返奔驰、跳跃之后,忽都鲁发现,大食马的速度开始下降了,再也无法保持方才一往无前、冲锋陷阵的气势。而他身旁的穆台阿,也累的面色铁青、浑身酸软。
“怎么办?”忽都鲁焦急地问道。
“等!”穆台阿有气无力地说道:“拉哈曼鬼点子多。”
第四十八章:变生肘腋论连弩 下()
南市北门附近,王霨眺望到北庭牙兵如重锤冲击着大食探子,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无忧矣!”王勇也笑着点了点头。
“守门队正应对不当,兵力都集中在内侧。大食头目十分悍勇,还是要小心让他逃脱了。”身高臂长的李定邦却还有点担忧。
杜环呵呵一笑:“若是李别将的陌刀队在此,一个照面,应该就可以杀得大食探子人马俱碎吧。”
对杜环的话,李定邦没有肯定,却也没有否定,只是笑着说道:“陌刀队一兵难求、日日操练,实在无暇过来把守城门啊。”
王勇则十分肯定地说道:“有马校尉在,必不会让大食探子逃脱。碎叶大战之时,两位均在都护身边,不曾亲眼目睹马十三郎作战时的疯狂。若是亲眼见了十三郎的英勇,此刻只需担心大食探子是否能有活口留下来。大食人对青年武士甚是在意,想来身份很是特殊,最好能够活捉。”
“捉到以后就可以审问清楚了。”杜环心情比较轻松,然后调笑道:“军中有马十三郎、民间有苏十三娘,二郎,你不觉得两人的排行十分有缘吗?”
王勇黑脸一红,低声回道:“巧合而已,和缘分有什么关系?”
杜环闻言大乐,却也不再说什么。
望着势若猛虎的北庭牙兵砍瓜切菜一般,击毙庭州西门的大食探子们,众人都略微轻松起来。
杜环操心着西征之事,对王勇说道:“二郎,大食此时派出探子,应该是从长安探听到了些风声吧。”
王勇点了点头,然后补充道:“为了西征,北庭军马加强训练、囤积粮秣,有心人仔细打探,应该都能有所察觉。”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观其派出探子之时机、骑兵之悍勇,大食叛军的头领绝对是知兵善战之人。西征之途,当步步小心啊,决不可轻敌!”杜环因小见大,思虑得很远。
王勇和李定邦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两人虽分别为王正见和阿史那旸的心腹,但在对外征伐时,却也是可以彼此倚重的袍泽。
王霨一边听着杜环等人对西征石国的顾虑,一边偷偷地回头望了眼马车,许久不曾听见马车里的动静,他还真有点放心不下伊月小娘子。
今日来到如意居之后,阿伊腾格娜的神情一直凝重,王霨是担心她最近又做噩梦了。但回想了半天,这几日晚上不曾听到她半夜惊醒啊?
此时王霨还不曾知道,大食探子中,有着和阿伊腾格娜血脉相连的忽都鲁。
王霨回望之时,发现阿伊腾格娜恰好也将小脑袋从车窗伸了出来,便给她比划了个平安无事的手势。
一直关注着王霨的阿史那雯霞自然留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但她知道王霨很在意这个突骑施小婢女,就也回头冲着阿伊腾格娜笑了笑。
阿伊腾格娜不料偷望一眼,竟然被小郎君和雯霞小娘子两人都看到了,就羞赧一笑,把头缩了回去。
阿伊腾格娜刚蜷缩回马车之内,就听到横街上又响起了急若雨点的马蹄声。她有心探出头观望一眼,又怕被阿史那雯霞嘲笑,就生生忍住了。
李定邦听到西边的马蹄声后,眺望了一眼,惊讶道:“竟然还有两个大食探子逃了回来?是被马校尉堵回来了吧,他正在后面追赶呢!”
王勇忧心诸人安全,高声喊道:“备战!”
守卫附近的二十名牙兵中,立刻有十人取出了弓箭,冰冷的箭簇指着越来越近的两个黑点。其余十人则握紧马槊,盯着西方。
王霨握紧手中的横刀,心中却有点疑惑:“大食探子既然无法突出西门,又何必调头向东呢?此刻其余城门应该均已关闭,父亲那边也应该得到了消息,瀚海军的大队人马随时会向此处集聚。这两名大食探子究竟有何依仗呢?”
王霨蹙眉不解之时,他下意识回首看了眼马车,没有见到阿伊腾格娜后,又抬头望向了杜环。
马球场刺杀事后,王霨听杜环讲才知道,阿伊腾格娜在同罗蒲丽张弓射箭之前,理清了王沛忠的全盘阴谋。
因而,遇见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时,王霨就特别喜欢征求一下阿伊腾格娜的意见。
而杜环作为父亲的心腹判官,其足智多谋,在整个碛西都是数得上的。
因为无法和阿伊腾格娜交流,王霨就希望能够从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