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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轻视了类似张方严这一类人,他们都是在宦海里浮浮沉沉了大半辈子的人,别看蛰伏的时候就像一条已经快僵死的蛇虫,可只要给他一丁点的养分和阳光,他便立即拥有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
眼下李信还有一件事顶顶重要,那就是追踪马守应部的下落,自革左五营败走以后,三卫军的斥候们很快就失去了对他们的监控。原本以为这老家伙可能会逃回一直隐匿的英霍山中,谁又曾想,这些流贼似乎大规模向九江、瑞昌一带运动了。他对长江一带的形势并不甚了解,但是却也知道九江府治所德化乃是扼守长江中下游的咽喉之地,若是让这些流贼窜了过去,将对整个南直隶,亦或是说应天府造成极大的威胁。
得出这个结论以后,李信找來了何腾蛟商议此事。结果何腾蛟却是一阵大笑,直言让他将心安安稳稳的放回肚子里,首先德化在长江南岸,其次长江可不是北方的河流说渡过去就能渡过去的,流贼组织军纪都极为败坏,更别提渡江作战了。不论从哪个角度看,流贼若敢去打德化的主意,结果只能有一个,那就是鸡蛋撞石头。李信趴在简陋的只有简单线条的地图上研究了半晌,觉得何腾蛟的论点还是比较靠谱的,于是又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凤阳本地。
首先第一件事,李信亲力亲为调研了凤阳的城防情况,得出的结论却是极不乐观的。尤其是几处崇祯八年以后重新修葺的城门和城墙,均是不堪一击,用铁锨捅上去便直掉渣,甚至有些地方稍一用力便能将整块青砖起了下來,比起砀山县城都差之远矣。
凤阳城与砀山城一般,都是夯土砖碟的城墙,只是新修的砖碟城墙质量极差,用李信的话來形容,这就是豆腐渣。跟随李信一路视察下來的何腾蛟面色凝重,顾不及为这贴切的比喻叫一声好,满心都是对这座大明中都城的担忧。
就连张石头都连连咂舌,直言难怪此前对东门的爆破竟如此轻易,一次便将城门和铁闸炸的稀里哗啦。其实当时的东门问睿坏サナ侨绱耍凑找蟪乔匠敲畔碌幕琳捎谥露家院煌裂故担粞细癜凑毡曜际┕ぃ煌良峁倘缣銎咀胖赖哪羌赴烟隆⑻湟残菹胪诙趾痢7镅舫亲匀灰膊豢赡芮岫拙俚木捅蝗谰孟鹿テ疲齑蟮湟膊换崧涞媒袢障鲁
李信当场命人将不合格的部位掘了重新施工,在场的军卒工匠看了之后竟摇头感叹,若是流贼窥得了凤阳城的这等豆腐般的城防,只怕也难守得那一个月了。直到此时,何腾蛟才知道李信善守的名声不是虚言,此人不但精于战阵,还工于城防,不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叹朝廷的一干阁老重臣们有眼不识金镶玉,只直到一味的打压这些有志报国的热血汉子。
这几日朝廷的邸报何腾蛟也看了,其中有一处内阁对各省明发的公文,直言各地文武败坏失调,责令各地勿要重蹈唐时覆辙,一定要引以为戒。这些话虽然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虚言,又洠в兄该佬眨伤故且谎劬涂闯鰜砹耍绱酥种质邪恕>啪褪钦攵悦媲罢馕徽蚵埠畹摹5怯钟惺裁捶ㄗ幽兀翁隍圆还歉黾梦鞅傅溃宋⒀郧幔揪筒豢赡茏笥艺獾却蟪郑慰鼍土救硕际抢钚耪飧鑫涔偎涣Ρ>俚模约河钟惺裁茨芰θナ怪伊季∑淠埽辜樨独氤弥惺嘀啬兀
想到这里,何腾蛟不由得有几分惆怅。说一千道一万,朝廷上下出现这么状况,还是朝廷上用人不明导致的,而这用人尤其是中枢辅臣和地方封疆大吏,都需要有皇帝的任命,那么最终这些帐都要算到天子的头上吗?
这个想法跳出來,使得何腾蛟悚然一惊,对于他这种科举正途出身,又一直远离中枢,在地方上当些县令一般的偏远小官之人,皇帝对他们而言是一个既遥远又不可企及的存在,就算在心里有半分不敬都是难以容忍的行为。可是他刚刚的想法不正是在指责皇帝失察,用人不明吗?
比如,先使张四知在内阁作威作福,将朝廷上下弄的一派乌烟瘴气,然后又启用了已经罢相的周延儒,此子竟是比张四知的破坏力还要大,一经履职上任,便大刀阔斧的排除异己,只怕出了正月以后,朝堂上原任之官已经是不存四五。如此大规模的清洗官吏,固然使得内阁首辅的权威得到了空前的加强,但由此也带來了一个严重的后果。那就是朝中官员们便不再问是非,而只问朋党。短期内危害或许不会显现,可长此以往下去,朋党之争也必将愈演愈烈。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周延儒不可能一直在内阁里为首辅,一旦他丢官去职,此前被排挤打压的人必然卷土重來大加报复,再将现有的官员清洗一遍,全都安插上此前被打击一党之人。
何腾蛟竟是越想越心惊,唐末的牛李党争,北宋末年的新旧党争,这些例子一个个在脑子里冒了出來。就是这些无休止的反复党争,像一把夺命利剑,使得本就已经垂垂老矣的王朝雪上加霜,最终而导致了各自的亡国,社稷断绝。
想及此处,他不由得狠狠打了一个寒颤。大明朝眼下的局势比起那两个朝代似乎也洠Ш玫侥睦锶ァD谟峭饣疾凰担幸彩钦凡欢希业痴蕴炱舫詠肀阋丫辛嗣飨蕴返那魇疲徊还裆霞涛缓蠹渴疲鞯骋灿刹坏盟羌衅鹞舶妥鋈恕
可眼下的情况似乎出现了一些不为人所察觉的变化,随着今上执政日久,南北内外战事频频吃败仗,心力憔悴之下对群臣的驾驭之力似乎也逐渐减弱。其中,重新启用周延儒以后便是一个明显的信号。周延儒借口整顿吏治打击异己,身为皇帝的朱由检竟然默许了这种行为。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皇帝的心里已经有了比周延儒打击异己培植势力更为忧心的危机。
这个危机是什么呢?何腾蛟的内心此时就好像已经开了闸的洪水,不断的汹涌泛滥蔓延。其实,答案很简单,只是他竟然选择性的不愿去相信,或许,或许大明朝已经到了气数将尽的最后时刻吧?皇帝可能也正是有了这种预感,才放任了周延儒的揽权,而寄希望于他能够力挽狂澜,重振大明。
何腾蛟连连摇头,直叹息皇帝所托非人,指望着周延儒能够成为一代中兴名臣,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铁树开花。
“何兵宪何以不断点头摇头?”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來,何腾蛟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呆呆望着远方出神的古怪神态引起了李信的注意。
其实,李信的忧心程度丝毫不比何腾蛟差,朝廷的邸报他也看到了,也对周延儒不指名道姓的点指了然于胸。他已经有种预感,來自朝廷的压力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重。只不过,他还是有所倚仗的,只要皇帝洠в卸宰约荷讼酉吨模敲醇幢阌谐写蟪嫉某钢猓谎灿行判拇尤萦Χ浴
很快,又一个念头在脑中冒了出來,如果皇帝对自己生了嫌隙之心呢?如果皇帝不再向以往那样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自己,如果朝廷一纸诏书下來,赐其自裁,自己难道还能乖乖就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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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 波云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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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与何腾蛟两个人各怀心事虚应了一番之后便各回衙署,日间的城墙防务视察让人触目惊心,这改造的工期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于是一番研究下來便由何腾蛟暂监督造,正月十六三卫军则按照原计划起行往江都去与浙直总督张方严会合。
凤阳总兵贺成听说镇虏侯不日即将离城,便连夜前來拜会,他在这凤阳总兵的任上已经连续五六年洠Ф恢茫淙环镅裘迳鲜侵卸几鞴偈鸲汲娓衽渲茫墒导噬先葱瓮咎ツ嗨埽蛔髁佣湟话愕陌谏瑁羰翘侥昃罢獾妊系牡胤揭膊⒎鞘歉龌等ゴΓ巯路镅舾付仍馐芰髟粑Чィ髦治浔副比炊枷袷切∧镅囊话悖棵咳苯锒塘剑虼耸翟谑且丫闪瞬豢删土舻奈G街亍
他來疏通李信不为别的,只希望此人能够以自家的威望以及与浙直总督的渊源将其调离,再寻个四平八稳的地方,好好过上几年太平光景才是正理,思來想去也只有南京是个顶顶安全的地方了。但南京身为大明朝旧都,勋贵官员也是多的数不胜数,往太平门外扔出一砖头去,都能砸着四五品以上的高官,更别提他这品级不过副将的一介武职总兵了。
因此,这一回顾诚带了足够的诚意过來。所谓诚意,一则为银钱,二则为投效。在他看來,这两条里前者自不必说,天下哪有不爱财的人。而后者,却是一门顶顶高深的学问。若投效一人可不是说双膝跪地恳求收留,赏自家一口饭吃,也要看人家肯不肯才行。到此处,也就点到了投效的根子,只要他自有用处,就算不跪地恳求,只怕人家也得降阶相请呢。顾诚如此自负,自然是他笃定了自己这两条都占了。尤其是后者,他自问有一点李信非用自己不可,因为他知道张方严赴任浙直总督是负有圣明的,前任孙部堂洠Ы饩龅氖拢庹鸥罄系比皇且饩龅模徊还胍岫拙俚慕饩雠率菦'那么容易。
过了正月十五,江淮的天气却更加的阴冷,虽然不见北方那种漫天漫野的大雪,可湿冷的寒意却洠碛傻慕干硖澹坪踔崩涞搅斯亲永肴ァ@钚畔肮吡吮狈降幕鹎交鹂唬源嗽蚱牟皇视Γ劭醋磐枳永锏奶炕鸾ソト趿耍惆碛锰屑辛思缚槟咎刻罱ァ
贺成局促的坐在太师椅上,本來打好的腹稿竟是一句也洠苡蒙希钔飞侠浜沽芾煨闹邪蛋到锌啵馕徽蚵埠钚惺滤祷笆翟谌萌嗣坏酵纺浴8战菔保浜鸦岸紱'说得几句,便直接转到了城防上,且言语中似乎夹枪带棒,竟是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