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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左中行这么一说,就是大梁朝廷中党派之争,祸及草原各部,如此一来,哈萨一族岂会善罢甘休?
一向惯于察言观色的左中行却似浑然不觉,说道,“皇上,火起之后,各处查点人手,除景郡王、小静安王被困大营之外,还有峻王不下落!”
一句话,将所有的目光全都引到宇文峻身上。
峻王低笑一声,慢慢从人群中踱出,淡道,“左大人是说,是本王纵火,要置小皇叔和小静安王于死地?”
左中行转身向他行礼,说道,“老臣不敢,老臣只是据实回禀!”
哲加忍不住道,“峻王不在营里,是因哲加逢难,峻王前去相救,不曾赶回罢了!”
“哲加王子遇难,是峻王相救?”左中行扬眉。
哲加点头,说道,“不错!”
左中行冷笑,说道,“可是据我所知,哲加王子是在火起之前赶回,怎么相救王子之人没有一同回来?”
哲加一愣,说道,“哲加要参加赛马,自然快马赶回,峻王不赛马,也就随后慢慢回来,岂不是事属寻常?”
左中行点头,说道,“也就是说,哲加王子被峻王相救之后,就与峻王分道,随后峻王去到何处,做过什么,王子并不知情?”
哲加愕然,结结巴巴说道,“虽然分道,可是……可是断断不是峻王纵火!”
“王子如何能够肯定?”左中行步步相逼。
哲加拙于言辞,摇头道,“反正不是峻王!”
梓伊族长急道,“哲加,你话说仔细才能洗脱峻王的嫌疑。”
月琉璃立在哲加身畔,见他急的脸孔涨红,大声接口,说道,“我们辞别峻王之后,先一步赶回,刚刚入营不久,大营就已经起火,峻王如何赶得上?”
左中行冷笑,说道,“峻王的红马,可不是一般良驹可比,未必就不能越到二位前头!”
月琉璃也跟着一声冷笑,说道,“峻王的马儿神骏不假,但这茫茫草原,无遮无挡,又是大白天,峻王就算绕路,也一样会被我们瞧见,难不成他有分身术隐身法,跟着我们一起赶回,还让我们瞧不见他?”
她言辞便给,口齿比哲加王子伶俐许多,不但直切要害,还语带讥讽,看向左中行的目光,像看一个白痴一样。
是啊,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大白天纵马驰骋,隔着数里就能被人瞧见,峻王和哲加同路,若当真是随后赶回,岂有不被瞧见的道理?
如此一来,已有不少人暗暗点头,老靖国公说道,“琉璃姑娘所言不错!”
左中行老脸微赦,冷笑道,“如哲加王子所言,哲加王子遇险,是峻王出手相救,又焉知不是哲加王子为报答峻王,才为他力证!”
这是直指哲加王子撒谎,为峻王遮掩啊!
鄂多部族人顿时大哗,叫道,“这位大人,你胡说八道什么?”
“是啊,峻王对我部有恩,请这位大人不要信口攀污。”
哲加脸色顿变,大声道,“大营大火,几乎毁我哈萨一族,我鄂多部更是伤亡惨重,若当真是峻王纵火,哲加为何要为他撒谎?”
“是啊,鄂多部伤亡惨重,王子不思为族人申冤,为何字字句句为嫌犯开脱?”左中行脸色铁青,句句向哲加逼问。
哲加涨红了脸,大声抗辩,说道,“峻王不是嫌犯!你不要胡说!”
左中行扬眉,冷笑道,“如今整个大营最可疑的,只有峻王,峻王不是嫌犯,何人才是?”
宇文青峰听他字字句句将这天大的罪名扣到峻王头上,向宇文峻望去一眼,突然心头微动,淡淡道,“峻儿,你有什么话说?”
这样的良机,没有除去景郡王,若能趁机打压峻王,就算不能置他死地,令他背负一个弑叔的罪名,日后在朝中也难有作为。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落在峻王身上,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会为自己争辩几句。哪知道宇文峻只是微微耸一耸肩膀,漫不经心道,“回皇上,臣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那岂不是默认?
众人心中都是一惊,唯有莫寒月忍不住好笑,低咳一声,垂头掩去唇角的笑意。
这个家伙,在救火时出力许多,明知道会有人为他分辩,自个儿倒偷懒,省下这许多口舌。
宇文青峰眉峰微动,淡淡问道,“峻王,景郡王可是你的皇叔,如今疑你弑叔,你竟然无话可说?”
峻王微微一笑,说道,“臣和十一赶回时,大营已经起火,一没有瞧见是何人纵火,二没有盘查大营的人口,不知皇上要臣说什么?臣说不是臣纵火,除去十一和本府的人,可并没有旁人作证!”
宇文青峰听他一再提起莫寒月,不由心头一动,向卫东亭望去一眼。
卫东亭目光与他一触,瞬间领会,说道,“敢问峻王妃,可是一路与峻王一道儿回营?”
这就转到她的身上!
莫寒月眉心微动,想都不想的点头,说道,“是啊,十一一直跟在王爷身边儿!”
“峻王中途可曾先行?”卫东亭紧问,双眸紧紧盯着莫寒月。
只要她点一下头,峻王这个罪名就算坐实。
峻王固然是皇帝的心腹大患,又何尝不是他卫东亭的?如果此时趁机将他除去,日后也不至于被他所累。
隔着额前凌乱的留海,莫寒月双眸对上他的目光,心底暗暗冷笑,脸上却展开一个笑颜,摇头道,“爹爹是想问,王爷有没有抛下十一自个儿抢先回营放火?”
这话说的……
卫东亭顿时满脸尴尬,心里暗骂,“真是个傻子!”
景郡王、小静安王、罗越等人却都不禁好笑,又不禁暗骂卫东亭无耻。他要向宇文青峰表明心迹,却要借莫寒月之手冤枉峻王,又置莫寒月于何地。
也不等卫东亭答,莫寒月已连连摆手,笑道,“当然没有!再说,堂堂王爷,要想纵火,又何必自个儿去?”
是啊,就算峻王没有赶回,难道不能派他的手下纵火?
这句话一说,连罗越等人也笑不出来。
她如此一来,岂不是让峻王百口莫辩?
果然,左中行连连点头,说道,“不错,堂堂王爷,也不必亲自纵火!”
看来,这位左尚书是因为左纤纤之事将峻王记恨,竟然不失任何时机,要将峻王踩死。
莫寒月低笑一声,悠悠道,“不错,峻王要纵火,不必自个儿亲为,可是这里任何一位大人要纵火,也都不必自个儿亲为!说不定是左大人自个儿伴着皇上,让手下的人纵火也说不定!”
是啊,哪一位大人手下没有几个人可用?与峻王在场不在场,又有什么关系?
“你……你这贱人信口雌黄,老夫怎么会纵火?”左中行脸色大变,怒声喝斥。
莫寒月脸色一沉,突然上前一步,挥手就向他脸上打去,喝道,“十一是一品王妃,你胆敢无礼!”
莫寒月只是一个小小少女,本来站在那里慢悠悠说话,这一下突如其来,左中行一愕,竟没有避开,只听清清脆“啪”的一响,已被她打一个耳光。
虽然说没有几分气力,但是当着满朝文武与哈萨一族的面,无异奇耻大辱。
左中行大怒,向莫寒月一指,说道,“你胆敢殴打朝中重臣,当真是无法无天!”一转身向皇帝跪倒,大声道,“皇上,请为老臣做主!”
宇文青峰还没有开口,就听峻王悠悠道,“无法无天,胡作非为,是皇上御准!”
莫寒月紧接着向皇帝施礼,说道,“谢皇上恩典!”
二人一搭一档,两句话一起一落,中间没有任何的停顿,倒像是一个人说出来一样,竟然没有旁人插嘴的余地。
宇文青峰微愕,还没等开口,就听峻王又道,“更何况,十一所言不错,她是一品王妃,皇室宗亲,左大人区区二品朝臣,竟然胆敢呼呼喝喝,出言辱骂,不施薄惩,这朝堂上还有什么规矩可言?”侧头向景郡王一望,扬眉问道,“小皇叔以为呢?”
宇文青榕好笑,微微点头,说道,“峻王言之有理!”
刚才还指峻王要暗害景郡王,这一会儿景郡王倒替他说起话来。
众人一见,都不禁面面相觑。
如此一来,宇文青峰也只能点头,说道,“左大人,峻王妃虽说年幼,却也是一品王妃,规矩总还是要守的!”轻轻一句掀过。
左中行暗暗咬牙,只得磕头,说道,“是老臣无状!”
只是如此一来,不但已不能借机发难,还被那丫头当众掌掴,心中气恨难平,向莫寒月狠狠怒视。
莫寒月触到他杀人的目光,突然向他伸伸舌头,做个鬼脸,脸色一端,转过头去。
左中行大怒,喝道,“你……”上前一步想要喝斥,又想起刚刚受辱,忍一口气,只得退回。
此时,只听承亲王说道,“不错,峻王不在营里,也并不能证明就是峻王动手。可是营中起火,峻王的人马却恰好离营,倒也是巧合的很啊!”
峻王微微一笑,说道,“六皇叔是说,我是故意将人马调走,避免自个儿的人伤亡?”
本来承亲王的话一说,有不少人这么想,可是被他一语点破,又觉不是,都不禁向承亲王望来。
承亲王冷哼一声,并不理他,而是转向谢霖,说道,“如此大火,各营必然有所伤亡,听说其时小静安王率兵巡营,火起之后命人搜索整个御营救人,不知哪一府的营中无人?”
是啊,要纵火,自然是把自个儿府里的人先遣走,避免伤亡。
众人一听,都暗暗点头。
小静安王谢霖微一沉吟,说道,“事发之后,本王被困火中,脱险之后,还来不及召集部署,并没有清点各府获救人员!”
承亲王点头,向皇帝行礼,说道,“皇上,此事总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如就此速速清点,也好给各府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