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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她正在房间,下头却是有人来报,说是瞿将军在外头。
知闲打开房门,就看到他已经站在门口了,剑眉星目,军装挺拔。他身上还带了外头的寒气,她也不避讳,把他拉进了房中。
“钧座,何应长官要求第十九路军全体立即撤防!”
“日军在上海挑衅频繁,一旦处置不当,战争顷刻就会爆发,希望第十九路军能体谅中央的苦心,将队伍撤至南翔一带,把消息汇报给蒋总司令。”
昨天汇报之前,作战室的电话已经让徐国凡摔碎了,可正如蔡军长所言,日本方面没有主动发起攻击,虽是不能撤,却不得不撤。
防移过程中,他们得到了确切情报,日本方面即将有所行动,消息一出,他便决定放慢防移速度,加强戒备,一旦日军来犯,立即反击。
他作为主心骨和最高战备长官,一直睡在作战室里,对着布防图一遍又一遍的制定方案。今晚林逸国随口说了句月光很亮,他抬头看到那轮弦月,一下就想起了她弯弯的眉眼,所以,他就立马来了黄公馆,此刻真真切切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看,便笑道:“衍之,你不认识我了?”
他身上的寒气已经被室内的炉火温暖了起来,瞿世峥走上前,将她拥进了怀里:“知闲,我们的婚礼怕是要推迟了。”
她早有预感,最近铺天盖地都是日本海军军舰停靠海岸的消息,除却租界,几乎随处可见背着长枪井然有序的军人,局势紧张到了什么地步,不言而喻。
真的从他口里说出来这句话,知闲听到以后心中也难免有些失意,瞿世峥将她眸中一瞬的失落尽收眼底,将人抱得更紧了些:“知闲,军人有守土有责之义,对不起。”
“衍之,你跟我说对不起,是不想娶我了吗?”知闲抬起头,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酿满了笑意:“我知道,风云恶,陆将沉,狂澜挽转在军人;扶正气,厉精神,扶真正平树本根”
她的声音虽是有女子的柔婉,却更多的是一股从容坚定的气势,顿觉巾帼不让须眉。瞿世峥慢慢的松开了手,认真的看向了她。
这是南苑航空学校的校歌,是他亲笔写的词,现在,却由她的口唱了出来。
“衍之,这是我在巴黎的时候,从报上看来的。学了钢琴以后,慢慢的就把这首歌哼出来了,胸中热血,掌中利刃,我是你的未婚妻,自然应当跟你同心同德。”
“衍之,我等你回来。”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知闲,乖乖在黄公馆呆着。”
他不敢对她说等着自己回来,因为,对军人来说,战死沙场已是一件充满荣耀的平常事,而何况自古美人名将,不见人间白头。
瞿世峥从未考虑过生死的问题,可是现在,她在他的怀中,明明就舍不得让他离开,却还是唱着军校的校歌,说她都明白,他似乎,忽而有些怕死了。
他的唇落在她的发心,橘黄色的灯光照在他轮廓深刻的脸上,英俊异常。
而那渺远的夜,那近在咫尺伸手就能摸到的黑暗,慢慢的向着远方蔓延开来,似是在竭尽着全力阻挡明天的到来一般。
她给他的暖意,一下子就被外头的冷意吹散了。
作战室的灯整夜整夜的亮着,瞿世峥甫一进门,便立刻有下属迎上来敬礼:“报告钧座,何应长官加急电报!”
“说。”
“何长官要求第十九路军忍屈求全,不要轻举妄动,尽量避免同日军发生冲突,以免妨碍国家大事。”
避免冲突?第78师已经把防区交给了国民政府直属的第16团,这片防区靠近日本租界一带,日本也以帮助警戒公共租界的理由派兵驻扎在附近,祸患之心,已是昭昭。
“钧座,我看政府方面抗战的态度很是消极,上海一旦打起来,咱们能守得住吗?”
“成败不足计,生死不足论,抗日守土,抵御外侮,是中**人的天职,”瞿世峥颔首:“将昨夜蔡军长和林参谋拟定的抗日通电电告全国。”
林逸国的眼神也沉了下来,晏小姐共…谍风波还尚未完全消退,少帅又要发通电逼南京政府抗日,这以后,怕是越来越难了。
“号外号外,国民政府瞿上将,淞沪警备戴司令,第十九路军蔡军长发表联合电告!”
“世峥等分属军人,唯知正当防卫,捍患守土,是尽天职,尺地寸草,不能放弃。为救国而抵抗,虽牺牲至一人一弹,绝不退缩!”
南京扬子江边的国民政府最高行政级别的办公室,又一次传出了拍桌子的声音。
“攘外必先安内,现在豫鄂一带的共…匪太过活泛,哪里有多余的力量去防患于未然?”长衫的男人面色一片阴沉:“瞿世峥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有这个戴戟,是想造反吗!娘匹希,不像话,不像话!”
“校长,学生愚见,不如让黄金发走一趟,”戴伯笠一手抱着帽子,慢慢的抬起了头:“听说何长官已经亲自去了第十九军军部一趟,可是被蔡军长挥手打发了出来,黄金发在沪上有些名声,听说那位晏小姐,是黄金发的养女。”
“哦?还有这样一回事?你这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有些日子没问候故人了,接上海黄公馆。”
第八十一章 湛湛露斯()
知闲的心绪颇不宁静。她知道局势紧张,可却未曾想过战火来的这样快而猛烈。
二十八日午夜时分,日军陆战队分三路突袭闸北,占据了天通庵车站和上海火车北站的中**队守地,第十九路军奋起反抗。
她自然是牵挂他的安危,可是想起他临行的嘱托,是绝不愿意成为他的包袱的,因此只按捺着性子,闭门不出,一首留别妻已经写了不下百遍。
而她,每天都能从报纸上看到这样的消息:“守北火车站的宪兵在日军的炮火中伤亡较大,很难阻止日军反击。当宪兵第六团第一营从真如赶到北火车站后,宪兵队重新发起反攻。”
每天都能在炮火声中听到学生声嘶力竭的呐喊:“为自由,争生存,沪上麾兵抗强权。踏尽河边草,洒遍英雄泪,又何必气短情长?宁碎头颅,还我山河!”
她心里如何能无动于衷?
这天下楼,张妈却是没有递给她报纸,自从开战以来,她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看报纸上传达的战况,因此,知闲自然是管张妈要了报纸,张妈却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来。
“小姐,今天没有买到报纸。”
知闲一眼便瞧出张妈在扯谎,她脑中不禁“嗡”的一声,是不是衍之有事?
日军不断的向上海派兵增援,第十九路军在前线浴血奋战,而南京方面的态度却一直是令人愤怒,蒋中正拒绝向上海增兵,驻守的军队本就非中央嫡系,装备差,兵力也只有区区五万人。
在这样双方力量明显不对等的情况下,战役却是已经持续了一个月,可想而知,中**队是作出了怎样的牺牲。
这些天来她人是一步未出黄公馆,满门的心思却都在外头的战场上,看着笼统的战况,她拼命的暗示自己他一定会没事,可是如今这个不好想法冒出来,她便再也压不住自己了。
不管如何,她不能再这样呆下去了,他在前方,她不能只在温室里当一支娇嫩柔弱的花朵,她要走出去。
打定了主意,知闲便换好了鞋,拿起大衣就往外头走,张妈跺了跺脚就拦在了前头:“小姐,现在外头在打仗,您不能出去。”
她的倔劲儿上来是极像付萍的,因此,张妈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她,扯着嗓子就喊李叔,几个下人齐心协力的想要拦住她,不禁教知闲心里愈发的担忧。
“小姐,军队已经退到了预定的第二道防线,老爷一早就带人出去了,他吩咐我们照看好小姐,”李叔的声音很沉重:“您不能让老爷不安心哪!”
自打整理完黄峤的遗物,李叔便再也没开口说话,他现在跟知闲说完,一张脸上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黄叔叔都出去了,我便更没有理由再呆在黄公馆了。”知闲清澈的眼神看向门外,一片坚定。
持续一个月的炮火轰炸,天空已经透着些死气沉沉的味道了,张妈站在黄公馆的大门,看着小姐单薄的背影和随行的家中几个保镖,眼泪也掉了下来。希望老天爷睁睁眼,能让战事赶紧结束。
硝烟弥漫的江湾一带,早已辨不出此刻已是清晨的样子。
天上时不时传来日军的飞机呼啸而过的声音,瞿世峥正站在沙丘上看着昨夜构筑的防御工事,林逸国从后头上来,道:“少帅,刚刚得到消息,日军得到了11和14师团的增援,总兵力增至九万人,军舰已经高达80艘。”
“蔡军长已经派人去向上海民众教授手榴弹的制作方法了,华侨方面也提供了一定的物资援助。”
“还有,黄金发带了一帮人,说是要见您,在战区外头被我们的人拦了下来。”
瞿世峥眸色一紧,转身往警备区走去。
开战的那天晚上,他接到了黄金发的电话,措辞中满是劝退的意味,他是断然不可能退的。
作战室中将领们是目光炯炯,说一旦开战必与日军血战到底,他们不能保证战争一定会取得胜利,但是一定会保证,用他们的头颅和热血来捍卫中华民族的尊严,捍卫中**队的尊严。
拱手让河山,军人节气何在?
留则抗命不遵,退,却是丧失国土。
瞿世峥没有多言,只说让他照顾好知闲。
黄金发却是叹了口气,说若不是为着知闲,他也不会腆着老脸来当老蒋的说客。即便万般无奈,委实还有对策,可是他是有私心在的。
知闲从小被宠爱着长大的,付萍将她视如己出,后来黄金发也没有亏待她,不管是什么时候,两个人都没有叫她受过委屈,他觉得瞿世峥是知闲的良配,可是眼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