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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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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沈溪自嘲地笑了笑,把握现在、珍惜身边人才是最重要的!他的心思不由飘到广州府,想到了安心养胎的谢恒奴,担心她是否会适应北上途中的旅途辛苦。

    ……

    ……

    这时代,就算是官道也凹凸不平,磕磕巴巴。一路上车马劳顿,上坡路时担心马力不足需要乘车人下来走一程,下坡时又担心车速太快跌落山崖,也不能乘坐马车。

    官道在山峦间蜿蜒,根本就没有隧道一说,甚至渡过一些较宽的河流时还需要换乘舟楫,加上带着行李,众多人上船、卸船,来来回回非常折腾人。

    沈溪身边能调动的就是从常岚那里暂借的亲卫,还有车马帮的弟兄,在等人装船卸船时,他便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有时候甚至脱下鞋泡泡脚,大热天的好凉快一下……这一路上蛇虫鼠蚁早就见怪不怪,况且随时有人侍候在一旁,倒也不怕出事。

    “大人是否在想家?”

    玉娘一直留意沈溪,有事没事就喜欢往沈溪身边凑,借故说些东拉西扯的话,沈溪却不想搭理她。

    沈溪反问:“玉娘又是否想家呢?”

    玉娘摇头苦笑:“大人言笑了,奴家孑然一身,东奔西走过活,要说安定时,便是在汀州那几年,能结识大人是奴家的荣幸。”

    沈溪问道:“那关于齐家人呢?”

    玉娘愣在当场,她没想到沈溪会突然提及“齐家”,她甚至不知道沈溪从何处探知她的身世。

    玉娘蹙眉:“奴家不明白大人此话是何意……”

    沈溪有意无意地道:“玉娘应该姓方,但这姓氏是否你的本来姓氏,我不知晓,但我知道玉娘曾经的夫家姓齐,若是让玉娘重新选择的话,应该更愿意留在齐家,安安稳稳过日子吧?”

    话头由玉娘挑起,沈溪直接顺着话把玉娘的“伤心事”提出来……你玉娘不是喜欢打听我的家事吗,以为我对你一无所知?那我就告诉你,我对你的过往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大人从何而知?”玉娘没有否认,不过她有些羞恼,自己藏在心头二十年的秘密,竟然会被沈溪提及。

    沈溪无奈摇头:“玉娘的身份,应该不止一人知晓吧?至少,对玉娘赏识之人,应该清楚个中内幕,随口向我提及那也不足为奇!”

    玉娘悚然一惊,忽然意识到沈溪所说之人是刘大夏。

    玉娘和沈溪在汀州见到刘大夏时,刘大夏曾称呼其为“齐方氏”。玉娘苦笑:“时过境迁,没想到大人居然还记得。”

    “不过六年而已,如果是十六年,那或许真可能什么都忘了。你自己恐怕也都快忘了有这身份吧?”沈溪道。

    玉娘神色略显尴尬,但还是如实道来:“奴家的确不想提及伤心事,自然不会刻意去记。的确如大人所言,在齐家时,是奴家这一生中最安定的时光,岂能不怀念?但过去的已经过去,就算去想又有何用?”

    沈溪抬起头,看着河对岸的芦苇荡,还有河边浅滩嬉戏玩闹的孩童,道:“那可不一定,有东西可怀念,总比没的怀念好。心中有个比较,起码知道自己追求什么,我相信玉娘也是如此罢?”

    沈溪说完,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将鞋袜穿好,“这几天睡得不好,竟然困顿不堪,真怀念在家里那段悠闲日子,有贴己之人扇风,可以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无忧无虑生活!”

    说完,沈溪径自往刚卸下船的马车走去,准备钻进车厢继续睡大觉。

    玉娘有些气急败坏,本是她想跟沈溪攀近关系,谁知道被沈溪说了一通,让她心情异常糟糕。

    这时玉娘才知道沈溪的可怕,不但没有外表的稚气,胸有城府,更懂得利用人心的弱点,她最不想提的事就这么被沈溪堂而皇之提出来,偏偏两个“女儿”云柳和熙儿还在旁听着,沈溪如此说好像是故意让她下不来台。

    “看什么?”

    玉娘怒气冲冲地道,“大人的话没听到吗?机会就在眼前,如果连端茶递水榻前伺候的事也做不好,一辈子孤苦伶仃也没人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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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一〇章 “不太好”的消息() 
五月下旬从福州城出发,这一路就算毫无耽搁,差不多也要两个月才能抵京。

    沈溪在心中算了下日子,回到京城应是在七月下旬,若朝廷派他到西北履职,八月初出发,用一个月左右时间抵达,那就是九月初了。

    目前正处于小冰河期,加上没有羽绒服等御寒衣物,寒冬腊月那是异常的寒冷,除非朝廷有自信能在十月底前将战事结束,或者跟弘治十三年那次出塞战一样,从一开始就抱着试探性骚扰一番,以炫耀大明军威为主,否则根本行不通。

    也就是说,这场仗开打,很可能要等来年了,那自己或许要在边塞待上半年甚至一年时间。

    “惠娘分娩时我不能陪伴身旁,难道君儿分娩,我也要在战场上,让她在担心和惶恐中诞子?谢老儿,现在所有一切只能指望你了,否则的话,你孙女要出什么事,你就是罪魁祸首!”

    沈溪自福州出发前,除了为三军将士向朝廷请功,同时还给谢迁写了一封急信,表示自己年轻气盛不堪大用,需要在朝中多锻炼几年,甚至表示自己可以放下目前所有的一切,重入翰林院从最底层做起,说白了就是希望谢迁能为他说话。

    沈溪自己明白,若这次是谢迁和刘大夏等人同时举荐他,那这封信的意义不会大,但有可能让刘大夏“手下留情”,自己履职西北时有机会当个本本分分的延绥巡抚,在后方调度钱粮,不用上前线拼命。

    沿海一代盗寇没有平息,便捷的水路无法行进,陆路行车同样缓慢,终于在六月十七这天,一行人抵达应天府。

    沈溪年纪不大,但这几年为了赶考和办差,应天府已经来过几趟。每次到南京城他都有不同的心情,以前到南京时他还能顺道拜访一下谢铎,现在谢铎在京,他到南京两眼一抹黑,索性谁都不见。

    因为沈溪尚未卸任“三省督抚”官职,此番北上前,他还得到南京六部述职,办理公文交接,差不多就是走个过场。

    从正阳门北的六部衙门回来时,玉娘询问沈溪,是否需要在南京城多休息几日,沈溪摇摇头,表示越快上路越好。

    这时沈溪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不能留在京城当官,谋求到南京城来当个京官也不错。

    以沈溪三省督抚的身份,回到京城后再去当右庶子似乎不妥,毕竟已经离开翰林院和詹事府,回去的话三品降五品,怎么都说不过去。

    让沈溪平调到礼部显然也不那么合适,正三品已能做六部侍郎,而礼部在大明是有名的升官难,就好似谢迁、李东阳等人,等他们爬到礼部侍郎的位子时便宣告入阁成功。

    沈溪最好的去处其实是六部中除了礼部外的另外五部,当然吏部不用想,那是最吃香的衙门,其余四部当个侍郎,算得上是皇恩浩荡,即便是削职当个郎中,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可以到南京城,做南京的六部侍郎,就算只是挂个郎中的名头没有实权,就好像谢铎这种挂着礼部侍郎头衔的国子监祭酒,把家安在繁华的南京城,每天养花弄鸟,可以游山玩水四处拜访名儒,或者是“提携”一些年轻但岁数比他大的后辈,树立一下自己在儒学界的地位,再象征性收几个弟子……在当下即将发生皇位更迭的时候,沈溪怎么想都觉得这种生活最适合自己。

    问题是延绥巡抚这么一个大官缺在等着他!

    这官缺在很多求名、求升迁、求发财的官员眼中,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要发展有发展,可以说是难得的肥缺。皇帝要是不信任也不会派谁到这种职务上,想那保国公朱晖在边疆时便领过这差事,可知这位子有多要害。

    但问题是,沈溪不是勋贵,就算领下延绥巡抚的位子,别人也不会巴结他,同样一个职位,朱晖担任那是统调各方,帮助刘大夏整顿兵马粮草,别人唯恐巴结不及,而沈溪去就是给人打下手,处理烂摊子。

    沈溪在南京入住的是龙江驿,当晚他正准备就寝,听到敲门声,以为是云柳和熙儿过来给他送洗脚水。

    这段时间沈溪发觉这两个女人对他献殷勤有点儿过分,私下揣测二女是从玉娘那里得到必须“成事”的指示,他暂且不知云柳和熙儿已经被勒令必须留在他身边,否则回京就要做青楼里的花魁,靠欢场陪笑来养活自己。

    出门在外,沈溪一贯洁身自好,在他眼中,云柳和熙儿过往经历太过复杂,就算她们都是清倌人,可问题是纳回来后该怎么安置?

    论感情,他对二女敬佩有加,身为风尘女子,在外打拼这么多年,还曾帮他做了不少事情,他记得二女的好,但这种情感远未升华到爱情。

    二女不像尹文和谢恒奴一样单纯,属于“老油条”,留在身边也是别有目的,沈溪怎么都觉得应该把此事先放下,哪怕将来真要留在身边,也当作下属一般,让她们跟玉娘一样负责帮他搜集情报。

    沈溪看来,要娶一个女人,要么是想跟她过日子,让其为自己生儿育女完成传宗接代,自己宠着疼着,孤单寂寞时可以安慰自己,就好像家里娶回来的谢韵儿等女。

    要么就是有政治目的,属于为了拉近关系被迫联姻,虽然他迎娶谢恒奴有这种效果,但他跟谢恒奴之间却不想掺杂这些东西,谢恒奴一早便倾心于他,而他也很喜欢谢恒奴的聪明和乖巧,二人属于两情相悦。

    若要留云柳和熙儿在身边,显然不能把她们视为居家过日子的女人,而应该把她们当作跟李衿一样,为了谋求某种利益,顺带欣赏和占有她们的美色,差不多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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