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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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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亦思马因知道阿武禄是虚情假意,但他还是被这种强烈的征服感迷惑,心想:“能得如此美人垂怜,此生无憾!”

    阿武禄和亦思马因做了露水夫妻,关系变得紧密后,终于可以坐下来坦诚相告了。

    阿武禄将沈溪教给她的话,用自己的语言组织说了出来,道:“将军,如若是为汗廷拼死攻城,不知道土木堡拿下来后,您部族的人马能残余几人?既然不能兵不血刃攻占眼前的坚城,为何不折兵前往宣府镇城,转而与大明兵部尚书马文升所率兵马一战?”

    亦思马因心想:“这可不是大汗妃子应该说出来的话,也只有她,既是汉女又为汗妃,期冀能掌握权柄,才会有如此野心!”当下微微摇了摇头,苦笑:“大汗的命令,并非如此,要我如何决断?”

    阿武禄道:“将军乃是为草原万千牧民而战,妾身可为将军证明,请将军下令调动兵马,主动迎战刘大夏。随着我军撤离,土木堡中的明军肯定会狼狈逃窜,没了坚城防守,将军可从容调兵将沈溪击败,成就将军不败之美名!”

    之前阿武禄说出来的话,是根据沈溪教的说,鼓动亦思马因调兵前往宣府镇城,抵挡刘大夏回援的兵马,但后一部分则是阿武禄为了得到亦思马因的信任而主动提出,她对沈溪可没无丝毫信任可言,她所要做的就是利用亦思马因的力量,执掌草原权柄。

    在阿武禄看来,沈溪始终是汉人,而且在大明朝廷中地位不算绝顶,而亦思马因则在草原中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有能力匡扶她和儿子。

    亦思马因迟疑良久,仍旧不能决定撤兵与否。

    阿武禄推波助澜,道:“将军,明朝三边以及宣大一线的兵马,都是您的手下败将,再次将其击败也并非难事……即便放沈溪兵马回到居庸关,能有多大影响?何况居庸关外不是还有亦不剌将军的兵马?”

    亦思马因直言:“昭使之意,是让我领兵撤回草原,放任大汗在明朝疆土内置之不理吧?”

    因为被毫无遮掩的质问,阿武禄面带羞愧之色,她虽为汉人,但自认已经在草原扎下根基,有着草原人的荣辱观,她对自己这种背主的行为同样感觉可耻,她在厚厚的地毯上跪下来,恭敬地给亦思马因磕头。

    亦思马因上前搀扶起她,安慰道:“昭使,你这是干什么?请起来吧,与我一同领兵往宣府镇城,土木堡我就此撒手不管,谁愿意攻打谁来攻打!”

    阿武禄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憧憬和感激之色,道:“多谢将军成全!”

第1196章 昨日炮灰,明日救世主() 
黎明的曙光乍现,土木堡外的鞑靼军已然开始撤兵。

    城塞里的明军等天光大亮时才看到这状况,没人还睡得下去,全都涌出城池,站在高处,看着远方鞑靼营中的动静。

    鞑靼兵马的撤离,给予将士们极大的信心。

    “鞑子这就跑了?”

    “我们胜利啦?”

    “终于可以回去见婆娘和娃子了?”

    士兵们一时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苦苦坚守一个月土木堡,本来已不抱求生的希望,但在沈溪率领下接连打了几场胜仗,终于熬到鞑靼兵马撤去,此时人们顾不得寒冷,大声欢呼,弹冠相庆,但随即他们便意识到一个问题……鞑靼人撤兵是不是耍诈?

    鞑靼人究竟是真撤还是假撤,撤兵多少,城外残留多少兵马,士兵们心中完全没底,这会儿他们想到城中神一样的人物,就是那位指挥了土木堡的防御战,让他们绝处逢生的延绥巡抚沈溪。

    小兵无法直接去询问主帅,便将自己的意愿逐级上达,最后由主要将领,也就是胡嵩跃等人奏禀到沈溪那儿,询问他的看法。

    此时沈溪,站在初升旭日的光辉笼罩下的土木堡西城墙上,拿着望远镜查看山下的情况,目送鞑靼的队伍宛若一条长龙般向天际而去,一时间也无法确定亦思马因是否是真的撤兵,只能通过观察鞑靼人的队伍情况进行印证。

    “将军……”

    刘序、胡嵩跃和朱烈已站在城垛后面,迟疑好半天才敢去打搅沈溪,但刘序一开口,就被沈溪抬手把话语打断。

    沈溪没有转过身,也没有放下望远镜,许久后才悠然回道:“吩咐全体将士,保持警戒,一日内不得有任何人擅离岗位!”

    胡嵩跃看了看远处鞑靼人西撤的队伍,皱着眉头问道:“大人,您认为鞑靼人是假意撤兵?”

    沈溪摇摇头,道:“真假并不在本官考虑范围之列,本官只知道,即便土木堡之围可解,我们也无法即刻撤兵回居庸关,如今鞑靼汗部主力兵马应该正在攻打长城内关,甚至可能已破关而入!”

    人群后面的张永跳了出来,气急败坏地说道:“沈大人,您这话,咱家就不爱听了,之前战胜鞑子兵马,您不同意撤回居庸关,而后咱们就被围困。”

    “现在鞑子撤了,您还不肯撤,如今粮食虽然还有,水也因为连续下雪而暂时不用发愁,但柴禾却不多了,如今烧水都要省着用,眼看就要吃生食……您是让咱家跟您在这土木堡内陪葬?”

    “机会稍纵即逝,将士们可不听您这一套!”

    刘序站出来表态道:“谁不听了?就某些老阴阳人才敢不听!”

    “你!”

    张永气急败坏,他从来没见过这般嚣张的将领,而且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小小的把总,怎么敢跳出来如此跟他叫板?

    沈溪之前一直没转身,到此时他才侧目看了过来,张永固然是一脸愤怒,刘序也是不遑多然。

    沈溪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很清楚手底下这些将领的脾气,这些人如果一点儿毛病也没有,断无可能被派出来增援西北……这可是标准的苦差事,有今天没明天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刘序几个从开始就给他找麻烦,纠缠不清,都是标准的刺头。

    别说骂张永,惹急了他们连天王老子都不怕。

    这头刚要争吵,沈溪怒道:“住口!”

    以前沈溪很少拿出威严来喝斥将领,这次话刚出口,张永和刘序都赶紧给他行礼,也是下意识的举动,这些人从心底里对沈溪佩服至极,在此等时候,沈溪有足够的威严来镇服全军上下。

    沈溪厉声喝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本官下令大军继续驻守,不是没有道理。紫荆关现在正被鞑靼汗部主力猛攻,朝不虑夕,而居庸关外也有鞑靼部族兵马扼守。连番大战下来,我们手头牲口数量锐减……没有牲口,如何将兵马带回京师?”

    张永道:“牲口是拿来运粮草辎重的,又不是运人……人有两条腿,完全可以跑嘛!”

    刘序骂道:“他娘的,你耳朵聋了还是怎么着?听不到沈大人说,内关一线如今正被鞑子主力攻打,咱现在可是在鞑子后方,这么杀过去,不是里应外合,而是去找死……你个老阴阳人想去找死,别拉上我们!”

    “你个兔崽子,说咱家什么?”张永怒目圆睁,悍然反击。

    二人又要吵开,但都下意识看了沈溪一眼,见沈溪面色黑得吓人,二人又都自觉不再言语。

    胡嵩跃上前行礼:“沈大人,您说长城内关不能回,宣府那边更不能去,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继续困守这土木堡?”

    沈溪若有所思:“其实,蔚州是个好去处,但综合方方面面的情况,蔚州一线或许有鞑靼兵马驻守。况且我三军仰仗之火炮极为沉重,没有牲口运载,根本就无法上路,而我们的骑兵数量稀少,若是有人能调拨给我们一路骑兵,倒是可以一战!”

    张永听了这话,心里就一个想法,做梦啊你?

    但他也不发言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军中没有话语权,眼下沈溪已取得那些将领的完全信任和支持。

    朱烈道:“沈大人,您说的这些俺可不懂,您口中的…有人,可是说刘尚书?”

    沈溪点头:“嗯。刘尚书从三边撤兵,鞑靼国师亦思马因有先见之明,此番撤除对土木堡的围困,想必是调兵往宣府镇城戍守,阻碍刘尚书部东进。”

    “刘尚书兵马以步兵为主,最怕与鞑靼骑兵平原交战,若遭遇亦思马因部阻击,刘尚书必会进城塞据守。”

    “但刘尚书精通兵法韬略,肯定会调集骑兵,从宣府往居庸关进发,届时就会路过土木堡……只需要将这路兵马收编,我们便有能力撤回居庸关!”

    之前还灰头土脸的张永,闻言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问道:“沈大人,您没诓骗我们吧?”

    刘序不屑地冷笑道:“怎么,这会儿愿听从沈大人调遣了?沈大人说的话,几时未曾兑现过?这三军上下,唯独只有你敢出言质疑!”

    张永惭愧一笑,但他兀自在嘀咕:“说的太过玄乎,也未必可信呐……即便能料准鞑子的动向,也未必能猜度刘尚书的意图,再者前往京师也不止居庸关一条路,或许兵马直接从蔚州往紫荆关呢?”

    他本来就是为了抱怨,说得难免大声了一些。

    沈溪道:“张公公质疑的好,那本官就跟你说道说道,为什么刘尚书会派骑兵走居庸关一线。”

    “按照本官的预料,刘尚书的中军主力抵达宣府一线时,南线的紫荆关已然失守,京城危殆,而宣府周边又有鞑靼国师亦思马因的兵马,此刻刘尚书所部步兵无法前进,必须以骑兵增援……那张公公觉得,刘尚书派出的骑兵,是会走鞑紫荆关,还是走居庸关?”

    张永没多少军事头脑,他琢磨了一下,问道:“有何区别?”

    胡嵩跃道:“刘公公,当然有区别,那时候紫荆关失守,道路不通,反倒是居庸关还在我大明控制之下,兵马回援京师,当然走居庸关!”

    张永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

    沈溪道:“这也要看刘尚书对本官有几分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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