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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突然出现了个女武监生,倒是稀奇,再加上昨日射箭胜了严世蕃一事,乔月已是满园皆知了。
武监地位不比文监,授课的多是退下来的锦衣卫,再加上授课的首席锦衣卫却是个女子,所以对这三纲五常倒是不甚在意,也就让乔月进来一同听课。
乔月进门一瞧,便见一个系着马辫的女子,年约三四十,高额细眼,一脸素容,着一身顶角飞鱼服,端坐在大厅上方大椅上。两旁各站四名锦衣卫,当真是威风凛凛,这便是前朝武状元张玉景。
张玉景一眼望去,瞧到乔月,神情一怔,问道:“你就是昨日胜过严世蕃的那个女子?”
乔月瞧这真武馆老师竟然是个女子,心中不免有些激动,却又不认得那身飞鱼服,忙问道:“对啊,大姐姐你是老师?”
一旁的锦衣卫怒目一睁,喝道:“敢对真武馆馆主如此无理?”
张玉景一罢手,心想在国子监能见到女子也是难得,心下不由得亲近几分,又听闻乔月昨日赌箭之事,更是徒添好感,笑道:“我哪里是你姐姐啊,都够当你姨子了。”
乔月见这女子也能做大官,也是满心欢喜,笑道:“大姐姐看起来那么威风,怎么能这么说?”
马辫女一笑,道:“你这女子倒是嘴甜。”当下又见乔月两手空空,问道:“嗯,怎么没有带剑来上课?”
乔月一愣,噘嘴答道:“忘了。”
马辫女扑哧一笑,嗔怪道:“你这女子,如此大意,怎能习武?”说罢解下配剑,叫一旁的锦衣卫拿给乔月,道:“我这鱼肠,位居十大名剑,乃是先帝所赐,今日借你上课用。”
一干武监生心道自己上课已有些时日了,却也不曾摸过鱼肠,这乔月才刚来,就如此深得这张玉景喜欢,怕是以后更是难出头。
乔月接过鱼肠,轻抚剑刃,只觉得寒气逼人,犹如万里寒渊,不禁叹道:“好剑。”
张玉景微微点头,见四下监生已到齐,道:“好了,今日,我要讲的是剑术课,这剑术之流,一直争议颇大,有人说剑是兵中君子,也有人说剑道乃是旁门左道…”
“剑术发展至今,流派众多,若推前三,当属武当,峨眉,还有我们亲军都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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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玉景乃是武状元出身,也是明朝唯一女状元。当年会试一路过关斩将,却因被查出女身,落个欺君罪名。后来张玉景临死前仍不忘为家乡争取修路,先帝受其感动便赐了个武教官给她。
她年轻时做过十年千户,如今位居真武阁阁主,一身本领俱是不赖,加之多年实战经验丰富,乔月听来也是颇有收获。
课罢,乔月便匆匆还了鱼肠剑,去找那林寻。
却不料这一到下课,满国子监的人全堆在了成贤街,满街的人皆是白衣白袜,乔月哪儿还找得见林寻,当下一急,便喊出林寻和金牙坤名字。
乔月喊了几声,仍是无用,倒是招来了四周监生好奇观望,其中不乏有人去向严世蕃禀告了。
乔月身上又没钱吃饭,兜了几个来回,越走越偏,不知不觉走回到了集雅居。当下一摸荷包,却又忘了带钥匙,只得独坐在门外发呆,细细想起昨晚一事,却是傻笑。
乔月百般无聊,搠起一根断枝温习剑法,一套剑法下来,肚子饿得更紧了。
昨夜大风,花苑里倒是遍地残瓣。
乔月无所事事,便坐在石阶上拈花瓣来玩,堆得方方正正的,渐渐拼凑出一个人形来。乔月正玩得兴起,不禁觉得背后生风,本以为是林寻,心中一喜,转过身去,不料却是严世蕃。
这国子监说大不大,严世蕃的眼线尽部其中。乔月在成贤路叫喊,立马就有人小跑到四牌楼,向严世蕃告密。严世蕃早就怀疑这女子来历不明,当下一听乔月独自一人,没有林寻等人碍事,便决定亲自前来试探一番。
严世蕃赶到集雅居时,却瞧见乔月在地上推花瓣,不禁疑心大作,强笑道:“月姑娘好雅兴。”
乔月本就对这独眼龙无好感,只管继续低着头,堆着花瓣,也不理他。
严世蕃将乔月动作眼神尽收眼底,心道这女子行为怪异,不尊世俗礼教,绝对不是大家闺秀,却又始终猜不出来她到底是何许人也。
严世蕃本是心高气傲,见乔月不睬他,心道“自己风流倜傥,多少女子臣服于脚下,何时受到过如此冷遇。”心中便生出一歹计,笑道:“哦,月姑娘不要误会,是林兄嘱咐我来找月姑娘的。”
果然,乔月一听到林寻二字,忽然抬头,问道:“他在哪儿?”
严世蕃心道若要摸清这女子身份,必要让她在这南雍呆不下去,看你林寻如何周旋?当下嘴角一扬,指着远处一高楼,笑道:“林兄现在在万字藏经阁,他在那里等你。”
乔月若有所思的点头,一想到林寻叫人找她,不由心中一甜,便觉得这独眼龙也不算坏了,忙谢道:“谢谢严师兄。”
严世蕃一脸正色,挥手道:“月姑娘客气了,快去吧,不要让林兄着急,林兄在万字藏经阁最上层,月姑娘莫要走错了。”
乔月心急,哪里还顾得思量真假,便朝万字藏经阁奔去。
第二十二章 兴师问罪()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鱼肚浮沉,夕阳如鼎,渐渐上了山腰。
林寻先是挨着整条成贤街,把酒肆店铺一一寻遍,又把整个真武馆跑遍了,却始终没有乔月的影子。
最后回到集雅居,除了刚爬回来睡觉的金牙坤和一地被风吹乱的花瓣,什么都没有。
虽然林寻时常责备乔月捣乱,但是如今心中却也是担心,毕竟她曾经救过自己,也算有恩。
林寻琢磨着还有何处没找过,不知不觉又转回到正门口,却听到一声怪叫,只见大门口的老疯儒正朝着自己咧嘴痴笑。林寻心中咯噔一下,想起那天乔月与老疯儒对诗,心想莫不是这个老疯儒抓了乔月?但是转念一想,乔月武功如此厉害,一个发疯的夫子能把她怎样?
胡思乱想之间,那老疯儒突然跳到林寻面前,边扣手背边笑道:“你这小孩太不老实了。”
林寻见他疯言疯语,心中更是烦躁,喝道:“你干什么?”
老疯儒却是捂着嘴痴笑,一屁股团坐在地上,开始掐起了背上的虱子,一掐一个准,林寻见这老疯儒端的行为怪异,正要转身离去。
却听到老疯儒笑道:“你这小孩心中全是鬼念头,就像虱子一样,跟那孟老头真是绝配了。”
林寻觉得虽然这老疯儒语出突奇,但是一细想,这话却另有玄机,当下回头一看,地上虱子约有三四十个,排成几列,隐隐显出字形来:“藏经阁”
见林寻看过字后,老疯儒两腿一伸,将地上的虱子尽数打乱,叹道:“终日妄作万人师!”
话音刚落,远处一阵叱咤,见又有学生要来打他,老疯儒一改常态,连滚带爬逃出门去。一干监生也是兴奋,就像撵老鼠一样追了出去。
“藏经阁?”林寻默念几遍,心道“这老疯儒什么意思?末尾这句诗正是那日乔月所作,难道他暗示乔月在藏经阁?”
莫非这疯老头能看破人心?林寻细想,心想定是自己如今昏了头,这老疯儒若是能看破人心,何以落到如此田地!但是这藏经阁,自己倒是没有去过,说不准乔月就在这里。
“林中一点青翠红,便是万字藏经阁”
阁楼顶部覆满琉璃瓦,四周翘角各系一只铜制风铃,虽然人来人往,但是却不吵闹,林寻对这阁楼的第一感觉便是深邃二字。
也不知道乔月会不会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信了那老疯儒的疯话?
林寻绕过第一层,不知为何越往上走,越为冷清。最后一层的木梯左右挂满了各色锦囊,一道漆黑木门横在梯口,木门上依稀可见小篆,林寻却是不识,这已经是最后一层了,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信了那老疯儒的话?
林寻推开门,一股腐烂的朽木味直直的冲入脑中,眼前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书架书橱,地上堆满了书,直抵半腰间,地上的书大都被厚厚的黑布裹住,封口处贴着禁字。
入山的书堆中似乎坐着一个人影,林寻心中顿感尘埃落定,正是乔月。
林寻皱着眉头,上前一步,喝道:“你怎么在这里?”
乔月听林寻语气颇有责备之意,鼻子一酸,扑到林寻怀中,双臂环腰,泣道:“我…我,找…你们就都不见了…然后那个独眼龙说你在这里。”
林寻一听便知她说的是严世蕃,心中便觉得不妙,正要说话,乔月却搂的更紧了。
一时间林寻只觉得她体香扑鼻,心道这女子看似武功厉害得紧,但毕竟未出过远门。自己没有顾及到她,反而责备与她,当真是不该。但觉得乔月抱得紧,不禁面露难色。
见林寻神色尴尬,乔月缓缓松开,听林寻问道:“你进来多久了?”
乔月抹干泪珠儿,抬头道:“我,我也不知道,等了很久了。”
“你知道为什么这一层没有其他人吗?”林寻认得这些黑皮书,代表这些全是历朝*。
乔月摇着头,道:“我不知道。”
林寻四下张望,整间屋子只有一道木门和一张窗户通向外面,轻声道:“因为这是存放*的地方,哎,你是不是会轻功?”
乔月点头道:“嗯,怎么了。”
林寻深呼一口浊气,道:“那好,一会有动静,你马上从窗户逃出去,一定不要被抓住。”
乔月蛾眉紧锁,不解的望着林寻,问道:“为什么?”
林寻低声道:“严世蕃做事有因有果,他既然设计让我们到这里来,必然有他的算计,从正门走下去是不可能了。”
乔月听得似懂非懂,点头道:“那你怎么办?”
“我留在这里,只要不留住你,那他的计划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