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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众修人数少但精干,黄老四带领的官军人多,但大部分是普通士兵,其中挟杂着一部分军中修士和天极宗弟子,城上城下瞬间处处上演猛虎斗群狼。
孙大眼为人精明,在奔袭山阴县城时,便有意拉到最后,前面孙恩和郑方等人受到攻击时,他带着孙闾露等人远远转了一个圈子,在半空中瞧准郝柏的位置,径直冲去,脚刚落到城头,立刻掐诀颂咒。
“笔削春秋!”
一支硕大铜笔飞出,在愤怒杀意的驱使下,铜笔蓦然分成十数道杀戮笔影,将郝柏团团笼罩,“嚓”一声,四象血阵立刻启动反弹,气波扭曲,一条条若有若无的术法血线在城头上飞出,将笔削春秋术法紧紧抵住。
孙闾露从飞剑上跳下来,长剑一起,如飞鸟投林,径直向郝柏冲去。
郝柏身边弟子立刻迎上来,将孙闾露截住,双方顿时如干柴遇上烈火,相互纠缠在一起,一阵血肉飞溅中,孙闾露挨了一刀,同时也倒下一名天极宗弟子。
城头上狭窄,每一处方寸之地都人挤人,连箭跺上都有晋军占据,每个人顶着别人,也被别人顶住,平时的闪展腾挪全部失效,除非跳下城头,任谁半步也不能退,想前进半步,只有从对面敌人的身体上踏过去。
“冲过去!”
孙恩百忙中发现孙大眼占得的先机,一声长啸,剑光狂舞向郝柏逼来,郑方带领数名祭酒紧紧相随冲杀,一路血肉崩溃,死的人被踩踏的身肉模糊,不死的人身上粘满血肉,和噬血狂魔无异。
黄老四站在远处看个真切,手持一柄大黄弓,引弓搭箭“嗖”一声向激斗中的孙恩射去,一张兽皮倏地在半空中撑开,将箭矢击落,建康冶头大祭酒牛联社从兽皮后露出一颗油光锃亮的大脑袋。
“杀了他。”黄老四一挥手,身后的晋室立刻向牛联社冲去。
城头上一乱,城下卢循等修士伪装成的挑夫们顿时压力大减,卢循瞅准机会,向口中抛了一粒丹丸,体内灵力一时暴增,祭出黑色骨锤向四象血阵法狠狠一砸。
“嘭”一声,四象血阵一阵颤抖,摇摇欲裂,“破!”数名天师修士一见机会出现,立刻各施法器一齐向四象血阵砸去,郝柏被孙大眼等人牵扯,施展的道念不纯,四象法阵顿时碎裂湮灭。
“冲上城头。”一群修士被四象血阵束缚,在箭矢的围攻下苦苦支撑一柱香,人人心中的憋气和愤怒可以把天烧着,“嗷”一嗓子,跟在卢循身后向城头冲去。
城头上,孙恩率人已和孙大眼汇合,结起防御法阵,然后移动着接应修士,远远一见卢循等人已冲上城头,立刻接应汇合一起,一声大喝:“走,全部走!”
孙大眼立刻遵命,顺着城墙遁出城外,卢循黑色骨锤祭起,将面前两名晋室击的粉碎,孙恩大叫:“卢遁走,快走!”
卢循看看城上城下重重的晋军,大呼:““天师卢循,今日败走,来日血洗山阴,替亡去袍泽报仇!”
“哈哈、”郝柏发出一阵狂笑声:“卢循小儿,米匪这是反了?”
“反了,本教从今日起,起兵反晋!”
孙恩喝声铿锵有声,挥剑将面前数名晋军劈出两半,趁晋军一乱时,伸手摸出数粒黄色丹丸,“啪”的甩出,一股呛鼻的辛辣味顿时在城头上弥漫,天师众修借着城头晋军掩鼻躲避时,纷纷遁出城去。
“米贼要逃。”郝柏掩鼻歪头一看,指着孙恩等人的背影大叫:“弓箭手待侯。”城头上人太多,等一批弓箭手列阵登上城头,连天师众修的背影也看不到了,黄老四一脸得意笑容,狂叫:“米贼也不过如此,哈哈。”
郝柏却笑不出来,这次城头大捷,全部倚仗神秘人事先送来的信,对天师众修的进城地点和方式,时辰等都了如指掌,才提前设伏,占了个不大不小的便宜,若天师道真反了,下次整军来攻,这山阴城一个弹丸之城,还真撑不住多久。
会稽东林中坞堡内。
“从秦到汉,老百姓造反都因吃不上饭要被饿死才造反。”孙恩白袍胜雪,一脸肃穆,正在说:“今日晋室江南百姓被士族和皇族奴役日久,虽然勉强能吃饱饭,但本教要替天行道,解救他们出水火,还一个光明公平的天下。”
“造反没有对错,只有成败。”卢循道:“反了就是反了,眼下要召集人手,置办武器。”
山阴城头一战,天师众修折损数十名修士,也明白了大规模混战,平时练的道法异术大多使不上劲。
一名修士若在宽敞的平地,可以进退自如,面对一群溃散的士兵,取胜的机会极大,但若面对一队摆出队形士兵的集体攻击,这一队士兵便是一位千手观音,不停挥舞兵刃和箭矢进行攻击,面对如此没有章法的持续攻击,修士的灵力总有枯竭之时,便只有逃。
破敌之策便是打乱对方的防御阵型,若想击溃对方阵法,就必须有非常猛烈强悍的攻击,需要大量的人员和精良的武器。
天师道眼前最严重的问题,一是没有大量的人手,二是没有能供大量人口聚集的物资,没有帐蓬,没有粮食,没有盔甲和盾牌。
卢遁道:“师君,咱眼下徒有一腔热血,若想攻取山阴县,有两条路可走。”
“说来听听?”
“一是召集天下各郡县祭酒和修士,人数约有数千,凭这些力量取下山阴轻易而举,但事后仍需遣散人员,咱继续躲回隐龙岛苟且偷安。”
“二呢?”
“召集普通教众也参入攻打山阴县城,乱拳打死老师父,普通教众人数约有数万,但如此众多的人数,本教一时之间,从何处筹备大量的粮量和武器?”
孙大眼过来道:“可将附近城墙低矮的郡县,还有坞堡一并攻下,将不是本教的士族和庶族府中部曲手中的武器和粮草取来一用。”
“这是要抢嘛。”传功长老愕然询问?
“当然要抢。”卢遁大声道:“本教攻陷上虞县已是公然造反,不抢士族们的刀枪和粮食来用,难道要本教信众等着挨刀?难道让他们光着身子去抗箭?墨黑子等兄弟的仇不报了?”
卢循火气极大,一连数问,口气十分尖锐,传功长老一时无言应对。
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为兄弟或族人报血仇,是江湖中最基本的规矩,甚至连晋室官府也对替族人报血仇的人网开一面,如桓玄的父亲桓温少年时,便曾手刃两名杀父仇人,官府便没追究。
山阴县城头一场混战,天师道除了伤亡惨重外,山阴县中的天师信徒除了祭酒徐子福被斩,其余人众全被黄老四扣为人质,这些人质中还有孙闾露的两名女徒弟王茨与王颖。
“传功长老。”孙恩平静的说道:“本君知你怜惜江南苍生,心怀慈悲,可眼下这仇若不报,本君将置于何地?山阴县中的教众和王茨、王颖等人若不施救,任何黄老四虐杀,本教何以立足?”
“唉,仇要报,人也要救。”传功长老向孙恩拱拱手,不在言语。
一百六十七节 月黑夜()
一时间,整个江南风声鹤唳,风一般传着一个消息,天师道反了!
天师道积聚数百年的人气底蕴开始呈现,大量的教众在各郡县祭酒的安排下,源源不断的向山阴县附近前进,江湖中和朝堂上一时谣言四起。
“报、”一名军中斥喉一路小跑冲进西府,长喊:“禀司马大将军,天师道在山阴阳造反了。。。。。。”这事儿不算小,司马元显连忙将朝中大臣王珣与车胤等人请来议事。
“造反可不是小事儿,一点小火星子能引燃一大片草园子,得迅速派出朝中大员前去招抚。”老臣王珣立刻出计。
西府参军张法顺坚决反对,说:“招抚不是良策,应派北府军迅速南下平叛,趁米教势弱时,一举消灭他们。”
“又要调北府军南进?”王珣摇摇头,说:“上次北府军南进,本朝从固城向东的国土被燕军慕容德趁机占领,如今青州成了燕土,眼下北府军再南进,正在黄河以北的后魏军队会不会进攻彭城,进逼长江?”
车胤也在一边附和道:“刘牢之太贪财,每到一地,总要对当地郡县的士族大户敲诈银粮,实比米教逆匪凶悍。”
“两位大人说的有一定道理。”张法顺道:“但朝廷不久前把米教师君给斩了,这血仇结下了,凭一个招抚可解决不了,只怕米贼不认帐,越抚越乱。”
“停,不必争了。”司马元显一摆手,道:“就按王大人和车大人的意思,先派人下诏安抚吧。”
“大将军英明。”王珣与车胤相视而笑,告辞出了西府。
“大将军。”张法顺急赤白脸的问:“招抚明明不是良策,你确非这么做,这是为何?”
“要借王珣与车胤的嘴,告诉朝堂上的大臣,本大将军愿意宁事息人。”司马元显顿了顿,嘲讽说:“本将军猜米贼一定不肯归降,他们会认为朝廷怕了他们,只会更猖狂。”
“哦。”张法顺忽然意识到司马元显多半别有计谋,果然只听司马元显又问:
“本将军征乐属充军目地是什么?”
“削弱士族势力,恢复皇权大一统天下。”
“米贼要造反,他们反的是什么?”
“反士族压榨和朝廷征乐属充军。”
“如米贼将江南士族豪门都给咔嚓了,岂非省了本将军一个大心事嘛,哈哈。”
“在下明白了,佩服佩服。”张法顺对司马元显立刻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一招养寇杀敌的招术阴险而毒辣,只要天师道在江南一动手,所有的士族别无选择,必须归附晋室朝廷。
两人得意的笑了一阵,张法顺忽然担忧的问:“大将军不担心米教趁机壮大到无法收拾嘛?”
“从自至今,百姓揭竿而起,必须是赤地千里,不闹事就得饿死。”司马元显冷笑道:“可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