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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功长老能来嘛?”
“不知道。”
卫子怡看了一眼司马雪遁去方向,夕阳下枯草萋萋,已然纤影全无,心中既有担忧,也有一丝丝失落,掌中如意蝴蝶刃飞掠,将一柄修士斩来的兵器击飞,扶稳高恩华向谷底奔去。
谢东衣自打斗一开始便一直站在司马雪不远处,仿佛事不关已,见司马雪孤身诱敌遁走后,才与两名中年男子一起追了出去。
司马雪遁势如飞,两边山石枯枝齐刷刷向后疾退,能清楚的感觉到身后一座冰冷的雪山紧紧向自已追来,冰冷中挟杂着一股愤怒的杀意。
自在建康师从高恩华修道后,司马雪施展最多的道法便是逃遁,逃出皇宫、逃婚谢府、逃往晋安郡、逃到京口。。。。。。
若与阴殿主正面打斗,没有一丝胜算,但若论在荒山中逃遁,司马雪信心十足,大道修为也不惧。
夕阳厌倦人世无情杀戮,沉入山底独自沉睡,暮色苍茫一统大地,山坡上、坳谷间枯草荒枝遮天,司马雪深知自已修为与阴殿主相差太远,不敢御器飞行,只在深谷荒林中钻行,借树木和深谷藏匿。
“嚓”一声,衣服裙襦被一根突兀枯枝勾住,司马雪想也不想,玄冥剑一挥直接割断,一盏茶后,裙带又被荒石绊住,剑光一闪,半截裙带又留在荒石上。
悠悠岁月,林间素来人迹罕至,前面司马雪飞逃,阴殿主随后如影追杀,浓郁的杀气,将林间睡觉的宿鸟、洞中吃饭的野兔都吓得屁滚尿流。
阴殿主气的咬牙切齿,若是御器飞行,司马雪便躲在密林中不肯出来,等钻入树林中追捕,林间枝斜草绊,道法纵高也无从施展。
身上黑纱乃阳殿主所赠异品,用料采自域外异材制成,水火不惧,遇刃不断,但在林间穿行,反成最大累赘,有心退去黑纱裸身追踪,又恐被司马雪嚷嚷出去,日后反成最大笑谈。
“嘭”一声巨响,阴殿主狠狠一拽黑纱,将一颗碗粗树枝勒断,抖了几抖,才将树枝解开,又过片刻,黑纱又被一块砾石绊住,抖了几抖未解,狂怒之下,一股寒冷的道念瞬间降临,“啪”的一声,将砾石击成粉碎。
“丑女人,这般大的脾气,能将树木抹平,山峰推倒吗?”
阴殿主厉吼一声,身体如同一只标枪般掷出,以大道修为直接在树林中硬硬冲开一条道路,林外司马雪正坐在一个低矮土坡上张望,黑纱翻卷在林内飞出,瞬间将司马雪前后左右退路全部封死。
司马雪一声惊叫,抬手掐了一个诡异手诀,纤影一闪竟凭空消失不见,只留下低矮土坡默默无视阴殿主的癫狂。
“狗盗鸡鸣之术,反登大雅之堂。”阴殿主飞脚将地面狠狠踢出几个大坑,吼叫:“若无羽莲甲护身,本殿主早将你这小辈抓住抽筋剥皮。”
司马雪在数百丈外遁出地面,侧耳一听,左手摸出一张风遁符备好,右手掐了个五雷术的法诀,大叫:“丑女人以头撞树开路,好厉害,好神勇?”
阴殿主身形一起,瞬间掠到司马雪发声处,面前只有数根枯枝在晃动,却人影全无。
“本殿主累也要累死你。”阴殿主冷静下来,心中盘算,司马雪精于各种逃遁术,在山林间有树木和山石的掩护,一时确实奈不得她,但司马雪必竟灵力修为有限,只要长追不弃,早晚能将司马雪灵力耗尽。
夜静了,风冷了。
山中的百兽各自鸣叫起来,时间不长又寂静无声,它们能清楚的感觉到,一团愤怒的杀气在山野间盘旋。
子夜前,司马雪出现在一株大树后,她从怀中摸出最后一粒丹丸抛进口中,狠狠的喘了一口气,又顺着石缝向山梁上摸去。
半盏茶的时间后,阴殿主出现在大树后,她贴在树边,凝神听了听动静,将身上黑纱束了一束,快速向山梁上攀去。
子夜后,荒山幽暗,一点星辰在天空闪烁。
一阵细微嚓嚓声后,司马雪又在大树后现身,扶住树干大口喘了两口长气,弯着腰又向山梁上爬去。
时间不长,阴殿主幽灵一般出现在大树后,她也喘了几口粗气,依着司马雪逃走的方向又追去。
又过了半盏茶,谢东衣和两年中年男子出现在大树下,三名男人扶着树干大口喘着粗气。
“女人如猫,女人如猫,她们一定全是黑猫转世,老围着这株大树转来转去干啥?”
“阿弥陀佛,小僧也不明白,长公主这也太有本事了,竟带着一名大道修士在山中转了半夜,小僧佩服的五体投体。”
“哈哈,本公子也佩服至极,走,一定要追上长公主。”
“阿弥陀佛。”
京口重地依旧繁华如旧,街面上人来人往。
司马元显计诱刘牢之擒下王恭后,委任刘牢之掌控江北八州军事,派谢琰任京口刺史,起制约刘牢之之意。
谢琰乃太傅谢安之子,北府军由谢安与侄子谢玄一手所创建,军中将领大多为谢氏旧属,派士族弟子谢琰制约北地“将种”刘牢之,正是司马元显一步好棋。
京口当地一名土族豪门刁逵,刁氏祖上曾是晋室重臣,与琅邪王氏一族同属北地大宗族,刁、王两家在北地时便屡有争吵,经永嘉南渡后,王氏一族大多在会稽郡集中居住,刁氏一族便在京口开枝散叶。
王恭在京口掌兵时,刁氏一族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逾越礼节之事,等刘牢之实际掌管京口军权后,刁氏一族迅速赠送大量钱财,主动巴结刘牢之,在京口逐渐变得骄横跋扈。
京口最大赌场便是刁逵开办,赌场气派豪华,里边赌具应有尽有,附近三教九流的赌徒均将刁氏赌场视为圣地,成群结队在场内赌钱。
赌场内玩的最多的是五木戏,也称樗蒱,用五根樗木制成,每根樗木两头圆锐,中间平扁。一面涂黑,一面涂白,黑面上雕有牛头,白面上刻有野鸡头,赌钱时,赌徒下注赌牛头和野鸡头的变化。
刁逵这日正在赌场后厅房间内喝茶,管家来报:“老爷,刘寄奴又要借钱翻本,还借不借给他?”
“如今已借出去多少钱财?”刁逵翻翻白眼询问。
“前后约有三万‘沈郎币’。”
“再借一千‘沈郎币’给他,等他输没时,便派人把扣起来。”刁逵又翻了翻白眼,说:“你亲自向他逼要那个疗伤药膏配方,若他不交出来,就狠狠揍到交出来为止。”
管家应声道:“是,老爷放心。”
天亮时分,司马雪从京口城外一处密林中钻出来,身上衣衫条条缕缕沾满草芒,探头四处一看,跳到一处泉水前捧起水喝了两口,看了看方向,转身又钻进密林向京口方向蹿去。
半盏茶后,阴殿主也从密林中钻出来,身上黑纱同样沾满污泥草枝,也在泉水边喝了口水,只是多打了一个哈欠,仔细查看司马雪在地面留下的足迹,然后钻进密林紧追而去。
两人同是心高气傲的女子,整个夜晚谁也不曾合眼,一前一后在荒山密林中转来转去,纠缠一夜,司马雪一边逃遁,一边盘算,天亮后,山林中失去了掩护,只有钻进京口北府军中掩身暂避。
时间不长,京口遥遥在望。
司马雪怕走城门留下踪迹,直接从城边一侧踏墙而入。
城内街坊上早起的人不少,正在各自忙着自己的活计,街道上行人猛见一名少女眉目如画,衣衫破烂不堪在人群中穿行,纷纷侧目关注。
司马雪低头一看,自已衣衫破烂,竟有半条腿露在外面,头发因挂住树枝也被玄冥剑削去一半,半头短发上挂满草枝,与乞丐一般无异,不禁加快了奔行的脚步。
一座气派的高楼在十字路口一侧屹立,上下二层,前后数进的模样,大清早的大门敞开,不断有男人在进进去去。
司马雪在四周路人的关注下,心中感觉十分别扭,见有大门敞开,当下想也不想抬腿钻进大门。
二百零四节 大赌场()
进了大门便是大厅,大厅十分宽大,一群赌徒围着数张宽大赌桌在大声吆喝,原来是一家赌场。
赌场正**了一个神像,供桌上摆满点心、熟肉和瓜果,司马雪的眼顿时直了,肚子呱呱大叫,也顾不得长公主的矜持,径直扑向供桌伸手便抓。
身边立刻有人大叫:“那的疯婆子,敢来赌场闹事,滚出去。”
一片喝斥声中,一群彪形大汉从后面扑了上来,司马雪连饿带惊跑了一晚上路,岂有心情和一群看场子的汉子罗嗦,甩手扔出一张符纸,符纸在半空中无风自燃,一声清脆的咒语在场内响起。
“梦遁!”
赌场中的赌徒都是常人,符力一罩之下,瞬间入梦,人人在梦中都发了大财,可惜好梦不常久,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将他们的好梦惊醒。
供桌上供品消失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尊怒目而视的神像,一梦一醒之间,少女变大婶,堂中多了一名黑纱女子。
阴殿主面色憔悴,头发和黑纱上沾满污泥与草芒,模样虽然狼狈不堪,但嗓音却柔和妩媚;“半盏茶前进来的丫头,如今藏在赌楼中,你们去找出来,找不到人者死!”
一条黑纱一卷一拍,一群彪形大汉瞬间四分五裂成一陀陀冰块,连哼声也没发出半点,地面干干净净没有污血溅流,一切仿佛仍在梦境。
阴殿主继续妩媚说道:“端来茶水和点心来,谁若敢偷看本殿主,死!”
黑纱又一次一卷一拍,将数名赌徒拍个粉碎,一块冰陀手臂滚到众赌徒面前,残臂指上的板玉戒十分显眼,这枚戒指的主人属于一名京口庶族老赌鬼,所有没死的赌徒彻底清醒,眼前不是幻术,而是真实的杀戮。
“逃跑者,死!”杀了十余人,阴殿主怒火渐消,妩媚笑道:“这会不杀人了,去把茶水和点心端来,多端一分清水,其余的人把那臭丫头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