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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英姿飒爽,女中翘楚。”谢道韫怕司马雪面上挂不住,一会又独自溜走,连忙挑开话头说:“醉江楼中见过公主的士族子弟个个念念不忘,大多已派人送来名帖和礼物,求见长公主妹妹。”
“姐姐休要夸奖我。”司马雪一笑说:“那些士族子弟个个胆小如鼠,见了刀剑吓得腿打哆嗦,姐姐可不要放他们过来污了我的眼。”
“这个自然,谢府的门槛还没有那么低。”谢道韫道:“妹妹的药方子一定是高道友开的吧?”
“是的,当日师尊清醒后,自已开的方子拔毒。”
“高道友还真是一位奇人呢,当日在药杞山外,只是远远见了一面,日后若有缘得见,一定多多请教。”
“姐姐聪慧之名闻达天下,小妹师尊仅仅通晓医术和道家学问,而且大多时侯就一句话。”
“那句话?”谢道韫也好奇起来。
“顺其自然。”
“就这句话?”谢道韫见司马雪郑重点了点头,不禁笑了起来,说:“姐姐令人在府中收拾出香舍一间,供妹妹居住,妹妹可还有特别要求?”
“没有,没有。”
药方子事关高恩华的性命,司马雪对方子上每一个字均能倒背如流,谢府果然势力通天,不出一个时辰,药材已悉数配齐,谢道韫亲自督促医师熬药。
数日后,谢东衣面色渐渐红润,已能微微进食,每次见到司马雪前来探望时,总会如小孩一般满脸挂笑,司马雪走到西,眼晴便跟到西,司马雪走到东,眼晴又便跟到东。
司马雪明白前因后果后,一直浑身不自在,但承诺谢道韫在前,不好意思独自溜走,只能装看不见,对谢东衣能躲则躲。
又过了数十日后,谢东衣的伤逐渐好转起来,已能自行活动。
江南的天气象小孩子脸,说变就变,原本一直晴朗的天,在年关前一日中午,突然大雪纷飞,狂风如晦。
司马雪望着窗外纷飞雪花,念起不知下落的高恩华等人,触景生情,去和谢东衣辞行道:
“谢公子,你如今病体无妨,眼下年关将近,我离开师尊与卫氏姐妹们已多日,心中时常想念他们,今日向你辞行。。。。。。”
话刚出口,只见谢东衣面色顿时青红交替,“啪”的咳出一口浓血,一把扯住司马雪玉掌,颤声道:“如今外面风雪交加,长公主如势必要走,在下愿陪你同去。”
司马雪手掌一缩,却没能抽回来,不仅面红耳赤,眼前谢东衣嘴角溢血,神色没有丝毫初见时的高傲冷漠,却也不便强行抖落,暗暗叹了口气,心想本公主可需早点脚底抹油了,口中说:
“谢公子病体初愈,吃不得风寒颠簸之苦,我且在府中多盘恒几日,等公子病愈再说。”
“好,长公主可需待我病愈再走,不可不辞而别?”谢东衣松了手,缓缓坐回榻中。
司马雪道:“行,我答应你。”谢东衣咳出一口血后,府中医师与仆婢们顿时乱成一团。
谢道韫近几日神踪莫测,常常一二天不见身影,到当天傍晚雪稍停时,突然披着一身雪花归府,听说谢东衣咳血,立刻奔过来探望。
“姐姐,二哥那边情形如何?”谢东衣问道。
谢道韫道:“天师道连续狂攻十余日,死伤惨重,吴兴郡城仍然巍然屹立。”
“二哥一介文官,如今竟也变得这般神勇,以前真是没看出来。”
“如今吴兴郡城已成为两大势力的对决,对晋室不满的人帮忙天师道攻城,这算一方。”谢道韫道:“对天师道不满的算一方,帮忙守吴兴郡城,各路江湖势力和士族豪门纷纷在这一战中选边站队。”
“姐姐认为这一战谁胜谁负?”
“你二哥稳赢,如今天寒地冻,吴兴郡城外挂满冰凌,云梯靠都靠不稳,吴兴郡城和铁打的一般坚固,这十数日来,已有近万余名米教中人死亡。”
“死的好,米教如今太狂了,太狠了!”谢东衣高兴的说道:“口中说着为百姓说真话,实则是到处掳掠劫财,比燕人还可恶。”
“姐姐,妹妹一直有个疑惑。”司马雪忽然问道。
二百二十四节 吴兴郡(十五)()
堂外雪花翻飞,簌簌飞舞,不时的叩击着窗纸啪、啪、大响。
“长公主但问无妨。”谢东衣兴趣颇高,笑说:“姐姐最愿意教人学问了,若非在下生性愚笨。如今早已成为名闻天下的名士了。”
“妹妹问吧,姐姐一定知无不言。”
“知无不言不行,必须言无不尽才可以。”谢东衣补充说道。
司马雪道:“我只想问,天师之乱因何而起?”
“此事说来话长,且容姐姐理一理思路。”谢道韫端起茶杯,围着堂中炭火轻轻踱起步来,室内一时静寂下来。
堂外的雪忽然大了起来,司马雪的心倏地飞到了室外,她想到了下落不明的高恩华等人,甚至在想,不知大叔此时有没有炭火可烤?也想到了吴兴郡城外厮杀的人群,又想到了燕都中山城外那根从浮土中冒出来的手臂。
吴兴郡城外一战后,城外不知又新添多少根不屈而又不甘心的手臂。。。。。。
炭盆中的火星“啪”的一跳,将司马雪引回室中,却听谢道韫轻声说:“天师之乱其实源自皇威不振。”
“皇威不振?”司马元显一脸愕然,不解的问:“天师之乱不是因司马元显诛杀前师君孙泰引起的么?”
“表面上看,确实如此,是因司马元显诛杀孙泰后才引起孙恩起兵造反。”谢道韫轻声而坚定的说道:“实际上是源由皇威不振引起的。”
“姐姐能否说清楚些?”司马雪身为皇室公主,多多少少还是希望了解一下天下兴亡的道理。
谢道韫问:“妹妹对汉朝汉武帝年间的事可有了解?”
“知道不是太多,只知道他是一名足以和始皇帝并肩的千古一帝。”
“知道这些就可以了。”谢道韫叹道:“这么说吧,若在汉武帝年间,便是诛杀一百个孙泰,天师道也不可能起兵造反,孙恩不敢,天师中人也不敢跟随造反!因为他们知道造反必死。”
“有道理,姐姐说下去。”谢东衣击掌夸道。
“本朝从永嘉南渡时起,一直皇威不振,各大士族和皇族分庭抗礼,其中王氏和桓氏曾直接威胁到皇权。”谢道韫说道:“皇族诏令只在三吴之地可行,其余大部分郡县官吏公器私用,所谓的皇权不下县,造成县和坞堡中无官府管理,天师道才趁机壮大。”
“郡县官吏公器私用和皇权不下县是怎么回事儿,为何天师道能趁机壮大?”司马雪仍然有些听不明白,便刨根问底。
“本朝的清官需要各大士族保荐,做官目地便是发财,发财了、其依附的士族才能得到壮大,才能推荐族中子弟担任更高的官职,这些官吏便是将朝廷委任的公器变成自己敛财的私器。”
谢道韫话头一转,说:“可老百姓分不清这些官是那家士族的,只知道他们全是晋室的官员,若遇到不公平的事,只会骂晋室黑暗。”
司马雪立刻问:“姐姐的意思是说,我司马氏在替各大士族背黑锅?”
“可以这么说。”谢道韫笑了起来,接着说下去:“官员们都只知道敛财,老百姓无可依靠,这时天师道出现了,他们帮着偶尔治治病,断断冤案,等于晋室拱手将权力让了出去。”
“其实真相是我司马氏说了不算?”
“就是如此,司马元显常说自己要效仿汉武帝,魏武帝,他要强征乐属建军,最少他看明白这点,要重振司马氏皇威。”
“姐姐说司马元显是好人?”
“司马元显想重振皇威和人品好坏无关。”谢道韫说:“他太贪权,先将自己父亲的权夺了,身为臣子,竟让朝中诸老臣对其行跪拜之礼,说明他生性凉薄,性情狡诈。”
司马雪不想多谈论司马元显,因为一想起司马元显,便会勾起她对安帝、对司马德文、对王神爱等人的无限思念,便转尔问道:
“姐姐为何断言天师道必败?”
“天师道起兵纲领不明,一会清君侧,一会要诛杀士族,实际行为是所过郡县十室九空,不加入天师道者便是敌人。”谢道韫嘲笑道:“原本以为民说话的腔调起兵,最后却将士族和江南百姓全得罪了,岂能不败?”
“姐姐认为司马元显的结局会怎样?”
“不会好到那去,他太着急了,太轻狂了,在朝中已然成了独夫。”谢道韫说:“他控制不了四大士族,控制不了北府军,想征乐属建军又被天师道起兵打断,还要面对桓玄和荆州方面的压力,面对魏国和后秦的压力,败亡只在顷刻之间。”
司马雪心头默然,也分不情自己希望司马元显赢,还是希望司马元显输,心中确清清楚楚有一个念头,早点找到高恩华,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能避世隐居更好。
天师大营中,高恩华也在担司马雪担忧。
吴兴郡城的争夺战已连续打了十数日,伤兵越来越多,无奈之下,云渺宫的女修们只能在原来的大帐蓬旁边不停的增加小帐蓬,多亏孙大眼此时已能稳定的派人拉来柴火生火取暖。
“不知公主此时身在何处?会不会受苦?”高恩华检查完一个伤兵,立刻有人抬过来第二个伤兵。
卫子怡匆匆进来,问:“道长能不能快点,外面的伤兵又排上长队了?”
“近几日伤员突飞猛增,城下发生了什么?”
“卢循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年关拿下吴兴郡!”
高恩华看了看漫天的飞雪,问:“能攻下来嘛?”
“只有天知道。”卫子怡应了一句。
大雪狂舞,天地阴晦。
吴兴郡城上粘稠热血缓缓流下来,冲破城墙上的冰雪随后又凝固在一起,城根下已堆彻一丈高的尸体,不时有天师鬼卒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