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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孙人甚至尝试定居农耕,灌溉浇地。
但,从匈奴带来的原始萨满教信仰,却如影随形,甩都甩不掉。
哪怕先昆莫费尽心机,生造了所谓乌鸦之神与白狼之子的传说。
然而,乌孙终究是萨满教的一分子。
当年,猎骄靡在日,甚至曾想引入汉朝的宗教,以取代乌孙的信仰。
可惜,汉人的那些宗教传说,太过深奥,乌孙人根本无法理解。
譬如什么上善若水啊,天地人三才啊,阴阳八卦乾坤风水星相啊……
乌孙人只是听着,都感觉头大,更不提理解了。
但……
原安糜真的无法理解,翁归靡邀请那位所谓的觉者去乌孙传播所谓的佛法的行为!
这叫什么事嘛?
乌孙人怎么可以去学月氏人的所谓佛法?
信昔日手下败将与死敌的信仰?
这要被汉人知道,还不得嘲笑无数年?
更是有**份与逼格,自我降咖的行为!
况且,原安糜也不觉得,那什么佛法有什么可取之处!
但翁归靡却一点都不顾及原安糜的感受,他笑着对奇柯里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大师了!”
奇柯里听着,笑的无比灿烂起来。
他虽是月氏贵族,也是一个无比虔诚的佛教徒。
他深信着佛陀的教诲,对于一切能弘扬佛法的机会,他都不愿放过,更不提,这乌孙与那东方的强大帝国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将乌孙当成一个跳板,有机会将佛光传至那东方的古老帝国中。
此事若成,功德无量量!
原安糜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忍不住了,对翁归靡道:“昆莫,还请三思,我乌孙乃是乌鸦之神所庇护,白狼之神所垂青之国,若贸然引入其他信仰,我恐神明震怒,降下灾祸,更恐百姓不解,上下离心!”
翁归靡闻言,笑道:“格里当,莫要惊慌……”
“我与大师已谈过这个话题了……”
“大师与我言,佛,包容一切,容纳所有,不禁、不斥其他信仰……”
“甚至可尊乌鸦之神为大慈大悲乌鸦菩萨,更可尊白狼之神为白狼佛,为之立庙塑像,为护法神佛……”
原安糜听到目瞪口呆,根本想不到,还能这样操作?!
但这却正是佛家的神通、法术之一。
自佛陀立教之处,佛教便是如此,容纳和接受其他异教信仰神明为本教神佛菩萨,外道护法。
当代佛经之中,甚至有希腊人、罗马人粉墨登场,打了许多酱油。
也是有赖于此,佛教不过数百年,便从身毒蔓延至中亚,最终与月氏人结合,综合巴克特里亚的希腊艺术、哲学,悄然进化、发展。
奇柯里见着原安糜的神色,立刻便在耳畔安利起佛教的种种好处。
什么因缘而生,众生平等,今生受苦,来世福报,听得原安糜心花怒放,不能自已。
他终于理解了翁归靡!
这佛法,果真是善法,乃是为他这样的统治者量身打造的信仰。
更难得的是逻辑自洽,说法繁多,名目无数。
忽悠下层奴隶与牧民,乖乖的当奴才,安安静静的做韭菜,最是合适!
于是,原安糜当即改变了态度,道:“佛法果然神妙,愿请大师,往乌孙一行!”
……………………
乌孙君臣沉迷于月氏人所带来的的精湛佛法的神奇之中时。
李陵所率的匈奴骑兵,已然全速接近。
八十余里的距离,骑兵全速行军,要不了半天。
所以,在出发两个时辰后,李陵就接到了瓯脱校尉传回的报告发现乌孙骑兵踪影!
李陵立刻心花怒放,知道自己判断对了。
当即就下令,其本部坚昆万骑做好战斗准备,同时命令危须万骑绕后,命令焉奢万骑在侧翼做掩护。
又过了半个时辰,前方瓯脱骑兵传回确认信息确认乌孙主力存在!确认乌孙昆莫王旗!确认康居骑兵存在!
预估敌军兵力约在三万至四万之间。
到这个时候,李陵反而命令部队放慢速度。
其骑兵在距离乌孙大营约四十里左右的地方完全停止行进,转而开始给马匹喂水喂粮。
同时,骑兵们开始食用随身携带的奶酪与马奶酒。
李陵很清楚,他的部队都到了这里了,他的瓯脱骑兵肯定与乌孙人的瓯脱骑兵接触上了。
所以,乌孙人必然已经察觉到他的到来。
而乌孙人无论是在兵力还是马力上,都远远多于他。
想要战而胜之,除了士兵的战斗素养与组织外,他还需要一些别的东西。
譬如天时……
很快,就要入夜了。
李陵抬头看着天色,最多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天黑!
他舔了舔舌头,悄然握紧拳头。
夜战,是他的坚昆万骑最擅长的。
这些白肤骑兵们,生于北海附近的冰雪国度,一年中有两三个月会出现永夜。
坚昆骑兵们,在这样的环境中,自然夜视与夜战能力超绝匈奴!
第一千一百五十节 太孙驾到(1)()
就在李陵率军接近了乌孙大营之时,张越已经率军回转居延。
在归途的路上,顺便定下了河西诸部改土归流,编户齐民的大体策略。
浑邪、辉渠两部一万余落,愿意定居农耕的有差不多六万人,张越将这些人重新打散,分流至敦煌、酒泉、武威、张掖四郡之中。
而余者尚有两万多人,大约两千里落,不愿农耕,依然愿意以畜牧维生。
张越也不勉强他们,便在浑邪、辉渠的旧地,划出三个县——姑臧、休屠、归义。
让他们依旧在当地游牧。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们不再准许以部落为单位活动,只能以村亭、县乡为单位游牧。
且受到汉家委派的官员管制。
而为了取信于民,建立牢固统治。
张越一方面,以奖赏、嘉勉的名义,将浑邪、辉渠两部的高阶贵族,送去长安,在另一方面则从河西四郡以及属国都尉、太仆卿下辖的牧场之中,选出了许多兽医。
然后便以这些兽医为骨干,建成这姑臧、休屠、归义三县的基层官僚系统。
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好。
这些兽医们,地位其实不太高,技术也就那样。
充其量也就是些知道牲畜疾病与伤病常识,懂得用些草药处置一些简单牲畜疾病与伤病的人,甚至很多人连字都未必认得。
虽然看上去,好像很悲凉。
但问题是,在辉渠、浑邪这种游牧部族里,在过去能掌握牲畜疾病与伤病知识的全部是地位崇高的萨满祭司。
若懂得用草药,还能经常治好患病牲畜。
那就是无论去那里都会被人顶礼膜拜的大贤者。
所以,这些在汉家官僚系统里,属于最底层的官吏,俸禄都是按斗拿的卑微之人,一到姑臧、休屠、归义三县,与当地牧民一接触。
立刻就是如鱼得水,好不快活起来。
他们马上就得到了辉渠与浑邪牧民们全身心的信任与服从、感恩。
而这些本是汉家官府里底层存在的兽医们,被张越从不入流的斗食之官,直接提拔成为拥有官印的秩比之士。
甚至还有些人,因为识字懂法,善于算术,被提拔成为百石乃至两百石的官员,俸禄薪水待遇福利直接翻了好几倍。
相当于从事业单位的临时工,直接当上有编制的正科级、副科级干部。
自是干劲十足,精力充沛。
相比起浑邪、辉渠这样的游牧部族,熟羌各部的改土归流、编户齐民工作就开展的要顺遂无数倍了。
几乎是长安诏命一到,张越还未动员。
谷羌、渠羌、山羌等十余个熟羌部族,就已经主动的束发戴冠,在其首领或者长者的率领下,就地投向与他们最近的官府,请求当地官府马上派官吏去管理他们的寨子与部族,将他们的部落撤寨为村、亭、乡。
当地官府稍有迟疑,他们就堵住官衙门口,不许其县令、县尉正常上下班。
而等到当地官府派人前去接受,这些熟羌各部的首领贵族们,就兴高采烈的带上全家老小,与多年来积攒下来的财富,换上汉家贵族衣裳,得意洋洋的搬入县城、郡城之中,人人都是一副君子做派,口必称吾,言必曰子。
而更高层的人物,则已经拖家带口,以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向着长安奔去,向着他们父祖心心念念的神京,天子之都而去。
至于原本的部族?
能当汉家君子,谁愿意做夷狄,受人歧视,还要吃不饱穿不暖呢?
不止贵族们高兴,底层的人也很高兴。
他们在道路两侧敲锣打鼓,将官府派来的官吏,请入寨中,然后迫不及待的请这位官吏给他们的寨子取一个汉家村亭的名字。
待这个事情做完,他们便开始提要求了。
种子、耕牛、耕具、善农稷之官,甚至要求修水渠,请求购入水车。
不过数日之间,广袤的河西四郡之中,牧民迁徙,羌人易服,在一片风平浪静之中,河西四郡旧日的属国都尉便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河西四郡编户人口,增加了几近三十万。
使得本地区汉家账面上的人口数字,突破一百五十万二十八万余户!
当然,这暂时还只停留在账面上。
真正要消化掉这些新入籍的诸部人口,可不是将他们的名字登记在官府名册上这么简单。
夷狄入夏,他们现在虽然换上了汉家华服,抛弃了旧日髡头辫发的习俗,转而束发戴冠。
但……
习俗、文化、风气、传统……
这些已经根深蒂固的东西,需要时间来转变。
他们对汉家与诸夏文明的认同,也需要时间来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