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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苦老忍不住开口道;“这里距离武当还有一百多里路,至少也得走三天!你这么做,只怕你自己也得垮!”他说这话倒是一片好心,毕竟他还欠着刘正一条命,不还了这条命他还不能离开。
从来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周大头的脑袋真的很大。他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因为长了一个硕大的头颅,因此被人取了个外号叫“周大头”。此刻周大头转过头来,嫌恶地看了唐苦老一眼:“你当谁都跟你们胡人一样,战友有难都不管,见到女人就抢,见到男人就杀?告诉你们,复汉军中,上下一体,不要说军官有难必须抢救,就是士兵受伤也必须全力救助!”
唐苦老哑口无言,他当然想辩驳一番,告诉这厮胡人也是人,也有人性,战友有难也会救助,可是他就没有说话,毕竟人在屋檐下,而且胡人军中的残忍举动层出不穷,就算是辩驳也虚弱无力,倒不如钳口不言,以免惹火烧身。
“不过军队行军不是儿戏,要是误了行程,延误战机,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而今百里邀击张崇,正是兵贵神速之时,岂能迁延不前?只怕这个周大头要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唐苦老默默地想着,不由得为刘正考虑起来:“虽然这么宣传的确可以聚拢军心,可是若是做不到,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没过一会,就见到雷老三推着一辆手推车过来:“班长,营长说了,给咱们一辆手推车,让咱们推着赵穆走!”
“行!”周大头点了点头;“把他的包和人都放车上,咱们轮流推着走!”说着,他又告诫道:“谁也别想偷懒!谁没有一个受伤的时候?现在你不推赵穆,可别怪兄弟们到时候不救你!”
守望相助,彼此照顾的道理谁都懂,这就好比谁都不会容许一个欺负军医的人存在自己的战斗组里面,因为得罪医生就等于得罪死神。
被人喂了水之后,赵穆缓缓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被人推着,不由得问道;“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了!”
“你小子平时不好好训练,体质太差,中暑了!”周大头刀子嘴豆腐心,开口骂道:“少说废话,别浪费体力,老子推着你走!”
“班长……”赵穆有些感动地哽咽道,任何一个士兵都明白,在战场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受伤,因为死亡只是一瞬间的痛苦,而受伤却有可能让你经历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这样的经历哪怕是唐苦老这样的硬汉都不愿意承受。
死就死了,死前还是不要受苦的好。
周大头不再说话,老兵都知道,在战场上废话是没用的,他们只相信胜利、鲜血和牺牲,除此以外,哪怕再慷慨激昂的演讲和表露心绪的话语都不能打动他们。
带我们胜利,然后活着回家,这是他们唯一在乎的。
唐苦老一言不发地看着众人轮流推着赵穆,这不是一件轻松的活,毕竟战兵是需要上阵杀敌的,所以不承担额外的劳役。而在这里多花一分气力,在战场上就有可能力量不足或者手抖,而这样的失误的代价往往是生命。
但是他同样相信,这些人既然决定了要推着赵穆走,那么除非全员战死了,是不会将他丢下的。
“你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唐苦老喃喃自语,他忽然发现了一种不同于胡人军队的逻辑,这里有兄弟情义、有守望相助、有同生共死,却没有那么多的欺凌和背叛,这里的环境和氛围虽然很陌生,却令他感觉到无比的舒适。
“若是我是他们的同伴,只怕他们也会这么对待我,这么帮助我吧!”唐苦老这么想着,却不由得苦笑一声。
他是战俘又不是复汉军士兵,这些人没把他杀了就好了,何谈救助!
周大头斜过头来瞥了他一眼,忽然冒出一句话来:“我们复汉军和你们不一样,我们有文明!”
“文明!”这个词从刘正嘴里听了很多遍了,可是唐苦老始终不能理解这个抽象的概念,毕竟对于他来说只有生死和杀戮才是最真切最现实的,他也一直以为这个词不过是刘正编出来骗士兵们效死的。
可是而今想想,似乎这个词又有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能让懦夫变成勇士,能让无私取代自私,能让崇高战胜卑微。
这文明,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文明,文明……”唐苦老低声呢喃着,抬头看向前方,那里有一杆迎风飘扬的“复汉”军旗,在风中飞舞,发出猎猎的声响。
刘正身后跟着一众军官,都是各部的主官,因为军情紧急,所以就在路上商议军情了。
庙算处的处长虽然是方程,但是他更像是个文官而不是武将,以他为处长也是笼络方氏的人心,因此方程的表现并不积极,庙算处的主要工作都由李峰来做。
军用地图不论在那个时代都是机密中的机密,是绝对的高级货,而中国古代制图学又实在算不上发达,很多地图只能大致地表示相对位置,想要靠着地图来计算行军距离和速度,甚至排兵布阵,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因此,众人都没有使用地图,只是在脑子中想象,预先做好规划。
李峰开口:“诸位,咱们这次的敌人是贼秦兖州刺史张崇,他自六月发兵援救武当,现在已经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早就是人困马乏,虽然人数多达两万五千人,可是这两万五千人中有不少都是民夫或者汉军,真正有战斗力的胡兵并不算多,而且也已经疲惫不堪。兵法云‘百里而趋利者蹶上将’,因此我军必破贼胡!”
第九十一章 武当县城()
刘正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但是能打赢是一回事,但是打到什么程度是另外一回事!要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么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咱们就只能歇着了,这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因此我的要求是,不仅要答应,而且要干净漂亮地打赢!不仅自身损失要小,更要将敌人的大部分军队留在这里,让他全军覆没!”
这个要求就有些难了,在正面交锋中击败敌人,漫山遍野赶鸭子似的抓俘虏是一种赢,利用优势地形把敌人包饺子又是另一种赢。前者只需要击溃敌人正面部队就行,但是敌人只要中军尚在,就能后退几十里重整旗鼓,还是有再战之力的,而后者就是要彻底击溃敌人全军,让他无力再战。
击退和全歼,是两个概念。
因此,将领们都默然不语,他们有信心彻底击败敌人,但是想要全歼确实是难了一点。
刘正的直系人马只有三千人,虽然都是百战精锐,但是毕竟只有敌人的八分之一,就算是算上两千辅兵,也只有五分之一,想要全灭两万五千的敌兵,的确不是易事。
李峰看着众人不说话,又开口了;“将军,我认为有必要和桓石虔将军商议,若是我军能够在两军交战的时候潜伏敌后,然后突然从战场后方杀入,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敌兵,就能有希望彻底击溃敌兵!”
“若是张崇要逃,带上几千的军队撤退也不是没有希望。”徐大虫忽然道;“必须关门打狗,将他们所有的军队都留在沔水之南!”
刘正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张崇若是要读过沔水,应当从何处渡河?”
武当城就在当今湖北均县附近,因为境内的武当山而得名,旧城因为因为修建丹江口水库而沉没水中,若是在这个时代,应该还在沔水之南,张崇想要过河,就必须通过渡船。而古代大军渡河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条大河只有寥寥的渡口能够通过大量渡船,因此只要守卫住了几个关键渡口,就能保有江河天险。
比如南朝的长江防线,就有采石渡和瓜洲渡两个重要渡口,分处建康的上下游。北朝若是要攻伐南朝,只有从这两处才能直达南朝,否则就得攻克蜀地,从蜀地顺江而下,高屋建瓴,过荆州、破江州才能抵达南朝核心区。
后世南宋虞允文守采石渡,以不满一万的兵力大破金军,也是靠着采石渡的天险防线,才能完成又一次类似淝水之战的重要胜利。
李峰战略意识极佳,听到刘正发问,立刻报了出来:“根据我军情报,这武当县北六十里就有武当渡,虽然比不上采石渡好渡,可是胜在沔水水浅而窄,若是花些时日,还是可以渡过去的!”
刘正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意:“既然这样,那我就有办法了,天道昭昭,地道浩浩,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张崇在兖州多行不义,而今就是他还债的时候了!我要这张崇胡狗来得去不得!”
穿着红色衣甲的晋军士兵推着各式各样的攻城器械接近武当县城墙,而城墙上则是一片黑色的军旗,同样是人类的两方就在此处展开了惨烈的战斗。
武当县城并不算大,天下坚城荆城、襄阳相比简直就像是大象身前的绵羊。但是城市并不是越大越好,大城虽然能够储存更多的物资和兵力,但是若是兵力不足,站不满城墙,反而比小城更容易被攻克。而小城若是物资充足、兵力充沛外加指挥得当,很有可能就能抵挡数月的围攻。
武当城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虽然四面城墙都不过里许,城内守军也不过两千,但是过小的城墙也限制住了攻城方的进攻,后面的的军队只能等到前军撤退或者败退之后才能继续向前,这就大大限制了进攻方的进攻进度。
虽然有经验的将领会将部队轮换休息,而保持敌人一直在防御状态中,但是这种疲兵之计同样是耗时日久的,可是而今晋军最缺少的就是时间,桓石虔不可能在一个小小的武当城下花费一两个月。
呜呜呜
号角吹响,这种充满胡风的乐器同样被晋军采纳,成为了进攻的信号。军令一下便如山倒,近万名士兵就在城下一一就位,准备进行第一轮攻击。
高高的望楼上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