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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小顺没否认。
「该死的！你为什么不阻止他？」王爷失声咆吼道。
小顺被勒得发闷，连忙掰开脖子上的手，说，「阻止又有何用？如果他真的立定决心要走的话，谁能阻止得了他？」
王爷气恼地松开他，转过脸去，生着闷气。
「是的，我看见他走。不仅如此，我还看见了……看见了……」说到这里，小顺顿时满脸通红，显然是想起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了。
这个王爷，实在太过分了！难道他由头到尾都当自己是透明的吗？明知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昨天居然还堂而皇之地给他做得那么爽！
好命的小顺有幸见到这种场面，第一反应自然就是落荒而逃。但声色俱诱，又忍不住偷偷在一旁观摩了几下……好丢人，害他现在都不敢抬起头来正脸看王爷了！
「说出来你别生气，」小顺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注意那个萧靖很久了。」
这倒是王爷没想到过的，「是吗？从什么时候开始？」
「打从你一把他救回来开始。」小顺说，「你还真的好像忘记了自己是个王爷嘛，居然随随便便就将一个人带入小筑，而那个人来路不明，看似落魄杀伤力却极大，你说我能不担心、不为你照看多几眼吗？」
好在据他观察，萧靖这人虽然神秘了点，身上疑团多了点，但至少不是品性很坏的人，由他老是被王爷暗算、被王爷吃得死死的就可以看出。
但是，不是坏人不等于他就不危险。
首先，这个人的武功修为很高，高到何种程度不好估计，但打倒王爷并且将之毁尸灭迹绝对绰绰有余，这是他的第一个潜在危险；
其二，萧靖是闯江湖的，行事用的是他草莽的规矩，与王爷格格不入。而且他好像还有不少仇家，不管是他去追杀别人，还是他被别人追杀，这都足以构成第二大危险因素；
其三，瞎子都看得出王爷迷上萧靖了，而且迷得还不浅。萧靖虽然看似对王爷也有一点那个意思，然而却是在不知道他就是当朝「镶王」、而纯以为他是个遗世独立的隐士的情况下。若有一天回复原来的身份，萧靖还会接受他吗？
第四点，也是最让人担忧的一点，就是萧靖的仇恨，会不会跟朝廷有点联系呢？
从以往的浅浅交谈中，他已猜得到萧靖有着非同一般的身世。一般来说，能造成这种血海深仇、让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家族遭受到顶灭创伤的，不会是一般泛泛小民。除了武林中势力极大的门派以外，最有可能的就是朝廷或是某些位高权重者。
如果真的是跟朝廷有关，那不管跟镶王有无直接关系，都不妨碍他和萧靖将变成敌对的立场！
「王爷，不管你是否告诉他你是镶王的事实，你都会面对他巨大的质疑与抗拒的。因为这些行走江湖的人，平生最大的抵触就是束缚和监管他们的「朝廷」，你知道吗？」
小顺将他的担忧说了出来，令王爷不得不感叹，这个翩翩少年，有着超越他年纪的心智和城府。
「本王知道你是用心良苦，」王爷拍了拍小顺的肩膀，说，「可那都是你的猜测而已。再说，比起我自己，我更担心的是他！他的内伤还没完全复元，而他现在又被人追杀，放他一个人出去实在太危险了！」
「但是，你这副身手，连自己的安全都未必保证得了，你跟着他还不是碍手碍脚？」小顺毫不客气地损道。
被损多了，王爷早就无所谓，「这就不是你一个小屁孩可以懂的了！」他故作高深地一笑，说，「本王身为镶王还是有点好处的，他遇到的困难好像并不少，本王凭借自己的势力，助他一臂之力应该不难吧？总比他独来独往的、呈匹夫之勇去硬闯要好得多。而且……」王爷沉了一沉，很久才喃喃说道，「如果他报仇的对象真的是朝廷的人，那本王就更要在他身旁，要么帮他，要么……阻止他。」
小顺见他心意已决，也就没再多说些什么了。王爷摸了摸他的头，就信步而去。
「等一下！」
「又怎么了？」
「等我一下，我得回去收拾一点盘缠，」小顺说，「好歹我也是你的侍卫，你要下山了，我怎能不跟上呢？」说着，就拉着王爷往回走。
□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
熙熙攘攘的闹市深处，有一排莺歌燕舞的茶楼酒肆。离开山间小筑后，这里其中的一个茶楼就是萧靖的首个落脚地。
离开了赵文姬，他心里的惆怅不是用语言可以表达的。但他必须要走，他怕自己在他身边待多一日，斗志和决心就会减少一分。
文姬，对不起了……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念之中，店小二已经热络地过来招呼着，「这位爷，请里面请，里面请！请问是要品酒用膳还是……」
冷着脸推开了他，萧靖往他怀里塞了一锭银子，一张字条，沉声说道，「告诉你们掌柜的，说我来过，把这纸条交给他。」
「是的，是的！」这么独特的人物，店小二自然也有几分认得，也领会了他的意思。
正要走出茶楼，一个戏谑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萧兄，这么急着要到哪里去啊，好不容易才到小店来一趟，怎么不让兄弟会会你才走？」
萧靖望向二楼，说话的人正是茶楼的老板。而他急着想走也是因为早就猜到这位仁兄此刻的状况——他此时正左拥右抱，被数名衣着暴露的美女包围着，好不风流快活！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没有空招呼我？」萧靖冷冷地讥讽道。
「什么话，这怎么会呢？」那人立刻推开了怀中的美女，说，「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你都亲自来到敝店了，我能还能冷落了你不成？」说着，便示意萧靖上二楼去。
「多日不见，看来你过得挺好嘛，我还以为你会因为宝鉴的事情吃不下咽呢，看来我真是低估你了。」上了二楼，萧靖径自坐到台前，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说。
「嘿嘿嘿……」周群干笑了几下，趁他杯中的酒喝完了立刻讨好地为他斟满，「急是急，但也要有张有弛吧？倒是你失踪多日，我对你比较心急。」
「是吗？」萧靖冷笑了一下，不以为然。
「还有，家兄他……比我还要急，就差着没有大动干戈找人罢了。」周群似有若无地说了一句别有用心的话。
闻言，萧靖一阵沉寂。
「……劳他挂心了。转告他我很好，宝鉴的事，我一定追查到底的。」
周群点了点头，说：「不过，最好还是你亲自回总会一趟去见一见他，毕竟他……想死你了！」说着，还朝萧靖暧昧地挤了挤眼。
回应他的仍是夹带着浅笑的沉默。
周群在心底为兄长鸣不平，「你呀！像你这种石头一般冷硬无趣的男人，家兄究竟是看上你哪一点的？好歹他也是咱玉峰门门主，武林中的风云人物，他对你一往情深而你却装作不知道，我真为他不值呀！」
「是呀，看上你才值嘛！」极难得地，面对他这种无味的玩笑萧靖居然搭理了他，甚至还挑起他一缕头发把玩着，说道，「像你这么俊俏潇洒，风流多情……」
周群惊呆了，心里问这真的是他同门的萧靖兄弟吗？不是刺客乔装打扮混进来的吧？
「你真的是萧靖？」
「你认为呢？」
再仔细端详了他一遍，周群叹了口气，得出结论：「你变了。」不知他失踪的这个把月来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好事。
「是吗？」懒得搭理他，萧靖把话题转回正道，「风月宝鉴没找到是我的错，但我也找到了一点头绪了。」
「是吗？是什么？」闻言，周群马上压低嗓音，问。
「黑风谷的人也在追寻风月宝鉴。」萧靖说，「我被他们纠缠上，差点就回不来了。」
周群收起了笑脸，严肃地问道，「那么，被他们找到了吗？」
「似乎还没有。但我怀疑他们知道的比我们要多。」
两人同时沉默了。「……那，你有没有捉住他们来盘问？」
「没有。他们以多欺少，几乎要把我干掉了，可惜反倒被救我的人全部干掉。」说到此处，萧靖又不禁想起了远方的某人。
「那真的太可惜了，」周群叹息道，「以后你要追寻它恐怕就要加倍困难了。」
「唔。」他早已有这觉悟。
「不如，干脆向家兄释出任务吧，交给别的分堂来办，别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风月宝鉴，听名字还以为只是烟花市井间流传的风流韵事，实则不然。
极少人知道，它其实是一稀世藏宝图。传说它是前朝皇帝遭放逐时夹带的巨额金银财宝的收藏点。除此之外，它还夹杂了种种荒诞的传说在里头，说什么得宝鉴者得天下，或者什么宝鉴上记载着长生不老的秘密等等等等……
谁不想子孙后代衣食无忧？谁不想一朝平步青云一统天下？哪怕不能一统天下，一统武林也未曾不可呀！更别说什么自上古洪荒以来人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秘诀了！
得到风月宝鉴，这一切看似将随手可得。
「什么一统天下，长生不老……」周群嗤笑了一下，说，「不过是个荒诞的传说而已，不知是哪个无聊人士编织出来愚弄世人。」一册破书就能一统天下？看它像愚弄天下多一点！「何况以我们玉峰门此时此刻的武林地位，要什么不能靠自己去找？何必靠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呢？」兄长跟萧靖都不是贪婪急功近利之辈，为什么对此物却如此执迷呢？
萧靖无言，只能苦笑。
若风月宝鉴真的是这么简单，他也不必日夜为此而烦恼了。不过有些秘密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他也没打算对周群详细解释。
「安排个厢房给我，我要歇息一下，稍后即起程与门主会面。」
「好吧。」
「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