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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岚平哈哈一笑,“那先谢谢了”
突然,王岚平的眼睛微眯,好像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他定睛细看,在城外两里开外的地方有片树林,林中刚才影约可见有几个身影在晃动,在这大战在即时,难保不是满人的细作在观察城防,记录换防时间等等。
王岚平皱眉指去,“史老,上次我临走的时候不是说那片树林阻碍了防城视线,也极易被敌利用,应该将树木全部伐尽”
史可法道,“以故首阁首辅百年埋骨之所,不忍惊动”
王岚平心中直乐,活人都保不住了,还在乎死了几十年的人,有病吗?简直迂腐至极。
在城上转了一圈,二人分别,王岚平谢绝城史可法城内安置,返回城外十里刚刚建立起来的状元军营地,这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时夜,宋宪完成了扰敌任务,领队回到了军营,将孔有德大军的动向秉告给王岚平。
转天一早,天已发放晴,地面渐渐风干。
中午,王岚平下令军中仅带来的二十门火炮全数出动,对准那片阻碍了扬州城防视线的树林,一顿炮轰。
霎时,林内烟尘滚滚,大火升腾,此时正是秋中,干燥异常,风助火势,一通火炮后,占地上百亩的树林化成一片火海。
史可法在城中闻听炮声大作,还以为是满人攻城了,慌忙披甲,点齐兵将,准备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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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扬州十日 二()
待史可法听人来报,刚才的炮击只是虚惊一场,满人还没打过来,只是状元军把城外那片树林给轰平烧尽了。
史可法是大为恼火,怎么能为了功成名就要打扰先贤的安息,圣贤有云,死者为尊,这样做也太无所敬畏了。
没过多久,王岚平差人来报,说已将前首辅的棺木送到城门口,完好无损,王岚平让史可法给南京上个折子,说是前首辅亡魂仍念大明养士之恩,特于昨夜托梦给他,让他今日将墓地另择吉地安葬,以保佑大明江江万万年。
史可法真是脸都绿了,先斩后奏不说还用这怪力乱神的托辞,刨了人坟嘛事也不管,把这后事一堆擦屁股的事都扔到自己手里了,这招谁惹谁了,落下这种恶名,这可如果向其后人交待。
气不可耐的史可法阴着脸,跑到状元军的军营,这才发现人王状元不在,一打听,说是视察扬州外围防备去了,史可法气得直跺脚,这叫什么人嘛。
刚一回到城里,还没来得急喝口水,史可法就被一群披麻戴孝的人给堵在了督师衙门里。
来的不是别人,前张首辅的后人就住在扬州城,其祖坟被官军刨了的事不出一个时辰就已经传遍了全城,这让张家的后人如果受得了,全族上下百十口子,换上孝服,哭爹喊娘的闹到了督师府。
史可法半辈子饱读圣贤书,从不敢有违祖宗礼法,现在遇到这个王大爷来这一手,他正是无法面对,现在的他都不敢出门,一露面,马上就有被大街上的百姓拿口水淹死。
刨人祖坟,按大明律那是凌迟的大罪,史可法攒了一辈子的书生声誉,这回算是一朝葬送了。
从树林里挖出来的棺材就摆在督师门大门口,冥纸撒了一地,张家的人白花花的跪了半条街,口口声声要求史可法出来给个公道,要不然就要进京告御状。
史可法缩在衙门里只得挨声叹气,背着个手在大厅里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千百次。
“找到王岚平没有”史可法又嚷嚷开了,怒火中烧。
“回督师,正在找”
“多派人,我就不信他能躲到天上去,做下这等恶事,如果收场,如果向百姓交待,快找”
厅外又有人来报。
“督师,张家的人又催了,说您再不出来说句话,他们就要抬着棺材硬闯了”
史可法一脸的汗珠,挥手道,“拦住他们哪,我出去说什么,棺材都挖出来了,我能说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能说什么”
史可法话刚落音,又一人急急来报,“督师,不好了,他们准备抬棺材进来了,怎么办?要不要调兵来镇压一下”
史可法来回走着,“别,兵不压民,老百姓祖坟都让刨了,还不让他们说几句话吗?不能动兵”
在督师府里当值的将军今日正是许定国,也就是前番王岚平用反间计从高杰军中弄出来,这会已是扬州守备营副将,他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虽然在礼法上也不赞成王岚平挖人祖坟的事,但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战事在即,一切都要已军备为要,张家祖坟所在的那片树林也的确阻碍了城防视界,理应早早伐除,只是这事应该与其家人商量一下再做,待其后人同意后,哪来这群情激愤,连督师府都敢围上。
许定国走进厅里,对史可法道,“阁老,不如你亲自出面安抚一下吧,看看张家人要如何处理,该道歉就道歉,该赔银子也在情理之中,您老这么躲着不见,也不是事呀,眼下军情紧急,堂堂督师府里弄得这么哭哭啼啼的,太晦气了,不吉利呀”
史可法脸沉得,挥着袖子道,“这都是那王岚平作的孽,我史可法一生不做越礼法之事,我这一世清名就毁在他手里了,要我给他擦屁股,休想,这黑锅我不背”
许定国又劝道,“阁老,大敌当前,要已大局为重呀,若您与侯爷不和,与战事不利,侯爷这么做那也是为了守住扬州”
史可法一听更怒了,吼道,“许定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吗?王岚平一来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你记住,你是扬州守备营的人,是我史可法的部下,不是他状元军的人,你为什么不去找王岚平来面对张家的人,来给城里的百姓一个交待”
“在下不敢有这想法,只是在下认为在这关口,你们二人不应该生隙,在下告退”
许定国讨了个没趣,拱拱手,怏怏而退,去到门口维持秩序去了。
事越闹越大,督师府外的半条街都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史可法眼见再不出来,这大门都要让人给挤倒了,于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随着大门打开,史可法出现在百姓面前,立时就有十多人张家的人涌上了来,大声的质问着,“史老,你身为扬州督师,就是这么约束部下的吗?作出这种丑事,今天你要给我张家一个交待”
“对,给个交待,官军也太欺负人了,要给个说法”,人群中一阵此起彼伏的附和,法难责众,这会,百姓们也不害怕官老爷了,谁叫他们占着理。
几十民兵丁横着长枪将一众百姓往外赶。
史可法面对众人的指责,老脸微红,拱手道,“各位,各位,听我一言,听我一言,此事我并不知情,待我查明事情的原委后一定会给你们一满意的答复,不管是谁,本官都会按律法严惩不怠”
许定国一听,眉头直皱,怎么能这么说,现在是安抚百姓为主,这事就是官军做的,怎么解释都没用,查谁?查来查去都和你史可法脱不开干系。
许定国忍不住又想开口,但一想到史可法有猜忌之心,还是算了。
张家的人一听,恼了,“托词,明明就是官军干的,这还要查?很多人亲眼所见
,你是扬州最大的官,我们就找你,是你的人干的”
史可法面上一阵泛白,压压手道,“我确不知情,不过此事出在扬州军丁之身,我史某也难逃其责,负有失察之责,各位,你们这么多人围着衙门,此举犯了大明律,不如这样,张家后人派几人与我入衙商谈,看看此事如果处理,其余的人就都散了吧”
张家的人要的就是群情激愤的效果,“怎么,当官的还怕老百姓呀,不行,要说就在这说,当着大家的面,说说官府要如何解决,我爷爷都死了二十多年了,还不得安生,还有没有王法了”
百姓一下变得汹涌起来,一步步向前逼着,叫嚣着,当面骂官老爷这真爽。
人越挤越紧,把那些横着挡势的兵丁都挤得东倒西歪,史可法连连后退,许定国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堂堂一品大员被老百姓逼成这幅囧样,还真给官员长了脸。
许定国将刀抽了出来,晃得刀喝道,“干什么,想冲击官衙吗?退后,退后”
老百姓一时被吓住了,看这老将军的架式不善,大家怔怔地站着。
史可法却喝了起来,“许定国,你干什么,把刀放下”
张家的几十名女眷一见忙大哭大闹起来,穿着孝服手舞足蹈地在兵丁们面前边哭边喊,“官府要杀人了,官军挖了我家祖坟还想斩尽杀绝呀,你们给评评理呀,王法何在,天理何在呀”
面对这群妇人,史可法更是急着躲避,身子都缩到门里去了。
正在这时,大街上传来一阵群马踩踏石板的哒哒声,众百姓转头去看,只见打街上跑来一队骑兵,为首之人正是他们熟悉的状元军主帅,定南侯。
在马队中间,还拉着两辆马车,马车上用白布遮着一些东西。
史可法一见他来了,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你小子,终于肯现身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王岚平在人群外勒住马势,一挥手,喝道,“督师衙门乃一地之首尊,有敢聚众滋事者,给我拿下送官府论罪”
话毕,几十名骑兵翻身下马,抽出马刀就往人群里冲,别看这些百姓刚才还诈唬有劲,可一见到真家伙在眼前晃悠,个个心里都发虚,那些要死要活的张家女眷也立刻安静下来,众人都后退七八步,怔怔地看到王岚平和他的兵。
王岚平翻身下马,取下头盔,整了整衣甲,走到衙门正门口那棺材前面,恭恭敬敬地鞠了三躬,说道,“老太爷,得罪了”
然后他转过身对那些穿孝服的张家人说道,“各位,我就是王岚平,张老太爷是我从下面请出来的,林子是我烧的,与扬州督师守无关,你们有什么话,直接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