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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镪召集的乡勇义兵,根本就没受过什么训练。
他们受过的只有后金鞑子无尽的凌辱。
跟随刘伯镪做第一波冲锋的乡勇义兵,都与后金鞑子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他们就不是来打仗的,他们根本就是来拼命的。
他们根本没有什么队形;
他们只会密密麻麻的爬上破口;
他们不会挥舞刀枪,只会挥舞农具;
可他们面对鞑子的刀枪,血肉横飞却依然不惧;
在这个战场上,他们会的只有一件,那就是拉着仇人一起坠入那无尽的地狱!
密乎里眼看着防线上的数个披甲士被乡勇拖倒,挣扎中被乡勇拉向破口,又从破口处被推下城去,再无半丝声息。
顷刻间,轻松顶住明军半夜攻击的后金防线,竟然在乡勇的攻击下变得岌岌可危。
看到乡勇竟然冲进了破口内部,李承先大喜过望,他心中又升起了胜利的希望。
“他妈的,给老子爬上去开枪,”李承先大声吼道:“打死一个鞑子,赏银5钱。”
在李承先的命令下,在重赏的诱惑下,在胜利的希望下,明军鸟铳手跟在乡勇身后,第一次爬上破口。各处准备撤离的明军又再次投入战场。
轰,火枪发出的近距离射击,瞬间打倒了数个后金重甲,后金防线崩溃在即。
耀州城墙破口处,眼看防线崩溃在即。
密乎里大惊:他并没有放水啊,这是怎么了?明军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强硬?
“发信号,放滚木,弓手上前。”密乎里一边大声嘶喊,一边冲到前方。他亲自补进了甲士的队伍。
顾不得多想了,先顶住明军再说吧?
一交手,密乎里就明白防线为什么频临崩溃了。
对方是真的、真的来拼命的!
密乎里一刀就劈入一个乡勇的胸膛。不,是那个乡勇故意张开双臂,用胸膛迎上了他的大刀。那个乡勇这送死的举动,只为了紧紧抱住密乎里的手臂。
面对如此誓死如归的勇士,密乎里的冷汗瞬间湿透了身上的内甲。
他手脚发力,拼命甩开死去的勇士后,密乎里发现他竟然已经被带出去一步。而就这一步间,掩护他的重甲同伴就有一人被明军拖走。若不是支援及时,那他……
“信号怎么还没发?支援怎么还不到?”这才第一个照面,密乎里就觉得时间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一般,对面的明军给他的感觉太恐怖了。
拼命的乡勇又来了!
三声鸣镝响起,破口处风云突变。
一片箭雨从后金防线身后升起,将爬上破口的明军枪炮手和乡勇射倒在地。
于此同时,破口两侧城墙上也突然扔出无数的滚木礌石,将拥挤在破口处的明军和乡勇打倒了一大片。
破口处瞬间变成了血肉磨坊。
明军和乡勇突然遭受如此重击,一时乱成一团。
也就在此时,远远地如雷般的马蹄声响起,博尔晋带着一队骑兵从远处向明军冲了过来。
博尔晋带的人其实并不多,也就200多人,可他们一人双马甚至三马的配置,使他的队伍看上去黑压压一大片。微明的天光中,明军完全无法分辨马上到底有人还是无人。
骑兵的冲击,那就不是乡勇义兵单凭一腔血勇所能抵挡的了。
无数迎击的乡勇被马匹撞倒甚至撞飞。骑兵排山倒海般的冲击,瞬间摧毁了乡勇散乱的阵线,也严重击溃了他们的信心。
乡勇义兵垮了。
“马队列阵。”
当蹄声传来的时候,李承先就大吼一声,开始召唤他的亲信家丁。
后金骑兵的出现,重重的打击了李承先的信心。刚刚看到的胜利希望,瞬间被骑兵的铁蹄践踏的粉碎。明军反而落到了崩溃的边缘。
破口下,明军的枪炮手和乡勇义兵搅在一起,根本无法对抗后金骑兵。想保住局面不崩盘,就必须打断对方骑兵的冲击。
李承先带来的骑兵,除了少数下马步战的,至少还有200多人骑在马上,只要能集结起来,冲上去打断后金骑兵的冲锋,与后金骑兵纠缠到一起,将后金骑兵的速度降下来,就能发挥出明军人多的优势。
那时,明军不一定会输。
第一三八章:柳河之战4(求推荐、求收藏)()
是的,即便遭到后金骑兵的突袭,只要明军的骑兵勇敢的冲上去,明军不一定会输。
可是,往往最混蛋的就是可是。
“将主,我们中计了,快撤吧?”一个贴身家将凑到李承先身边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李承先大怒,他握紧刀柄的手上青筋一下暴起。要不是这是跟随他多年家将,他直接就一刀劈了他。
这个时候怎么能撤,将旗一撤,那明军肯定瞬间崩溃。
“将主,您看看那得有多少骑兵才会有如此声势?城里能顶这么久又要安排多少人?为什么鞑子的弓箭手直到现在才出手?这明显是鞑子的计策,我们中计了。”那个家将一脸惊惧之色,几句话说的又快又急。
家将的连续问话重重的敲到李承先心上,“是啊,鞑子的骑兵冲出的时机把握如此之准,明显是早有准备,我是真的中计了。
后金在耀州的守军,绝不止一个牛录。要是我们冲上去缠住了这批骑兵,鞑子再有一支骑兵杀出,那我们铁定全军覆没。”
看到李承先的脸色变了又变,却不再说话。那个家将直接伸手一拉李承先的马头,转身向远方退去。李承先一走,周围的家丁亲卫随之而去。
冲击中的博尔晋时刻在观察着四方。当博尔晋看到明军骑兵的动向,嘴角露出胜利的微笑。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博尔晋摸出一支鸣镝,搭弓向李承先退走的方向射去。
随着箭响,后金骑兵中迅速分出一队5、60人的小队,全是一人三马的配置,向李承先退去的方向追击而去。
耀州城下,随着李承先将旗退走,明军彻底崩溃了。微明的天色中,耀州城外顿时化作一片杀戮地狱。
破口处,刘伯镪从死人堆中捡起一支火枪。他很幸运,枪上的火绳还没熄灭。
刘伯镪模仿明军枪炮手的姿势,将枪口指向密乎里,狠狠的扣下了扳机。
就是这个人带人杀了他的全家。这个人的声音,刘伯镪做鬼也不会忘记。
手中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刘伯镪的火枪被震掉在地上。但他欣喜的发现,距他不足3步的那个鞑子,也被他击倒在地。
不等刘伯镪嘴角的笑容完全绽放,两个刘伯镪最亲近的家丁,就一把将他扑倒在地。随着箭只入肉的声音传来,温热的血从刘伯镪身上的家丁体内流出,迅速淌满了刘伯镪的胸膛。
中箭的家丁拼尽最后一口气叫道:“走,快……”人就再无声息。
悲愤的刘伯镪还不明所以,就被其他家丁拖下破口,踉踉跄跄的被拖着向黑暗的田野里跑去。
看到周围一片杀戮地狱,刘伯镪这才明白,明军竟然又败了。
面对只有3、400守军的耀州,明军竟然又败了!!!
刘伯镪欲哭无泪。
李承先逃得十分狼狈。
李承先没料到,后金骑兵竟会不管城下散乱的明军。竟然会紧紧咬住他们不放。
虽然李承先身后还有近200的骑兵,却已在撤退中跑得散乱不堪。明明都听出追兵人数并没有优势,但失去了心气的队伍,却再无回头一战的勇气。
追击明军的小股后金骑兵,却也不敢追的太紧。他们毕竟人数太少,全靠大胜的余威吓得明军不敢回头。
若是真赶上了明军,死斗之下,后金骑兵还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后金骑兵很有自知之明,他们只是像狼一样尾随着猎物前行,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嘶吼,逼迫猎物不敢停留。
追追逃逃间,柳河已经在望。
“列阵。”
柳河畔的鲁之甲大声的叫喊起来。
看到远处卷起的尘土,听到传来的急促蹄声,鲁之甲心中大感不祥。
如此大股的蹄声,这不可能是传信的信骑。而蹄声如此的杂乱,倒也不像是奔袭的敌人,更像溃败的军马。
“李承先难道败了?”鲁之甲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
柳河岸边,明军的状况也很不好。
苇桥负重有限,为了抢时间,大批的辎重连夜才从对岸运送过来。河岸上现在乱七八糟的堆满了各种辎重,留守的明军劳累了一夜也都已经疲惫不堪。
最麻烦的是,河岸边太过泥泞,根本无法立寨。
略作思索下,鲁之甲只好以辎重为墙,背水列阵。
已经没有时间在让他犹豫了。
远远地,看到勉强列阵的明军,李承先总算松了一口气。
鲁之甲已经有准备了,这真是太好了。
自耀州一路败逃回来,十几里路一气跑回来,战马都已经跑得大汗淋漓了,就连家丁都有几十人因马力不济而掉队。
能先在鲁之甲这里安全的休息一下、喘口气,比什么都强。此后无论是战还是退,就听鲁之甲的吧。李承先已经完全失去战斗的方向。
看到河畔已经列阵的明军,后金骑兵慢慢减慢了速度,贸然冲击有准备的兵阵那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天已经大亮了。
看着跳下马,盔歪甲斜、狼狈不堪的李承先,鲁之甲皱紧了眉头。
“鲁兄,咱们中计了。”
不等鲁之甲询问,李承先就一脸惊恐的大声叫道。
“哐”的一声,李承先话音未落,就被鲁之甲一脚踹倒在地。
“蠢货,”鲁之甲一把抓住李承先的甲带,压低声音呵斥道。说着,鲁之甲又狠狠的把他甩了出去。
在地上翻滚几下,李承先的脸上连续变幻了几种颜色,人这才清醒过来。
勉强恢复镇静的李承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