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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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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正在修筑的热兰遮城堡和炮台的工人中也有很多是澳洲人的奴隶――汉斯?普特曼斯除了用这个词汇之外无法形容那些成船运来安置在巨大的竹棚营地里的人,当荷兰人苦于工人太少进程缓慢的时候,澳洲人立刻提出可以提供劳动力分包工程。

    普特曼斯别无选择,结果证明这些澳洲人管理之下中国奴工的工作勤奋,劳动效率十分之高,城堡在他们参与营建之下,堪称日新月异。

    汉斯?普特曼斯是个精明强干的商人,在这一片“澳荷协和”大好局面下,他也并不相信澳洲人“爱好和平”,他们在围头湾的所作所为充分说明了他们在需要动手的时候会毫不留情,甚至堪称残酷。

    很显然,澳洲人不触动大员,无非是还需要和公司进行贸易,假如某一天这种贸易对他们来说变得无足轻重了,他们就会来攻占大员,进而占据整个福摩萨岛。

    如何才能保证公司在福摩萨的续存呢?汉斯?普特曼斯总督最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为此他专门派遣了一批探子到高雄,打探澳洲人的情况,特别是船只进出港口和贸易商品的种类、数量。

    东山居号就在这样的氛围下驶入了台江。

    这不是陈华民和刘德山第一次来大员,但是这一回还是让他们小小的吃了一惊:大员比过去繁华多了。荷兰东印度公司因为与澳洲人的贸易额度大幅度上涨,派往这里的船只比过去多了几倍。连带着大员的市面也繁荣起来,设施也随之添加。

    原本一直处于建建停停,始终没有完成第一层地台的热兰遮城堡已经拔地而起,砖石的围墙上脚手架林立,一座塔楼已经矗立起来。其他几座也完成了一半,看得出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工。而在港湾的另一边,台江的东面,原先即小又简陋的城砦,现在已经变成一座规模不大,但是十分坚固的棱堡。港湾中的北线尾岛上也在修筑一座新得堡垒。运输建筑材料和工人的船只在港湾内川流不息。

    除了澳洲人的贸易船只之外,郑芝龙覆灭之后,福建到台湾的贸易垄断彻底被打破,来到大员贸易的大明商人多了不少。码头周围停泊着许多大小不一的船只,除了少数荷兰船只之外大多数都是广船、福船之类的中国船只。因而在热兰遮城堡前的码头上,又兴建了许多新的建筑,修建了成排的新货栈和堆场,等待装运的货物堆积如山。

    “想不到大员的买卖如此兴隆!”刘德山点头,“我原以为这里会很萧条呢。”

    “表兄说哪里的话,大员的生意是被郑芝龙垄断的,等闲的商人如何敢到这里交易?现在郑家一败涂地,大伙又不是傻子,自然都要到这里来发财了。”

    比起过去郑家一年二千两银子的令旗,现在澳洲人颁发的可以来往沿海贸易的乙类许可证只要一百两一年,许多只跑沿海的中小商人也负担的起,前往台湾的商船也多了起来,交易的货物也不再限于过去瓷器、丝制品、食糖之类洋装货。贸易活跃度大幅度上升。

    对沿海海主的肃清,并不仅仅为了垄断贸易――作为元老院来说,只有促进商业流通,才能为下一步的社会改革提供更好的基础,虽然元老院大可以垄断台湾岛上与荷兰人的贸易,却并不这么做。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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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八节 林百户() 
刘德山在这里以相当满意的价格把船上的粗糖销售一空――只留下精制糖货,按照《香港船头纸》的行情介绍:江南的粗制糖价格比大员的行情低,但是精制糖货的行情江南较高。==

    既然来到了大员,自然也不能空手走。空载的舱位就是浪费的钱财。他们下一站要去上海,江南缙绅对海外奢侈品还是有相当的需求的。刘德山买入了美洲毛皮、欧洲优质呢绒、印度印花棉布和东印度群岛的香料,又买入了些缙绅人家喜欢的西洋杂货,把舱位补满。刘德山原本还想买入些鹿皮,结果被告知鹿皮和所有的鹿制品都卖给澳洲人了,大员一点货都没有。

    “表兄,你看是不是再去一次高雄?进些澳洲杂货。澳洲杂货在江南卖得甚好……”

    “华民,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上海有代理澳洲杂货的大铺子,他们最近的备货充足,所以行情不高。咱们运去也赚不了几个。若是空舱多,带一大批去也算聊胜于无。”刘德山说,“再者高雄那里的澳洲货以洋庄货为主,咱们从上海返程的时候再去不迟,运回广州卖给秦老爷就是。”

    当下便决定不去高雄,直接航向上海。在高雄装上食水,结清各项费用,正要扬帆,忽然刘管事来禀报,说有人想搭船去临高做工。

    “你没告诉他我们下一站要到上海去吗?接下里是去山东,最后才去临高。”

    “他说了不要紧:没钱。愿意到船上干活赚船费。”

    “哦?他怎么知道我们的船要去临高?”陈华民有些疑惑,因为这次航程的终点的确是临高,他和刘德山已经商量好了。回广州之后就去临高看看“形势”,顺便再看看有什么值得买入的新货。

    “这又不是隐秘之事,”刘管事说,“他自己说这船一看就是澳洲人的船,既然是澳洲人的船,必然是要去临高的。”

    “他倒是个明白人,”陈华民笑道。“可是我们并非澳洲人,这也不是澳洲人的船。只有要去临高这码事给他蒙对了。”

    刘德山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三十出头,举止谈吐大约是个读书人。我听他口音带有粤腔。和他打了几句白话――是道地的广东人。”

    “读书人,能干活么?”

    “看模样身子倒是健壮,不是弱不禁风的书生。”刘管事说,“我看他的样子不似歹人。倒像是出来浪荡的大户人家子弟。”

    “这样的人能做活吗?”

    “他就是搭船做工到高雄。又到大员的。那个船主我也认得――也是广州那边的老相识了。他说此人是在广州上得船,人很实诚能干。”刘管事说道,“咱们船上原本人手就不太够,添一个能些会算的,也没什么不好的,还不要工钱。”

    “成,就带上他吧。”刘德山最听得进“不要工钱”,当即拍板。

    “谢二位老爷大恩大德!”林铭麻利的磕了个头。“小的一定好好干活,报效二位的恩情!”

    “磕头不用了。听刘管事说你识文断字,也是斯文中人,咱们就平辈称呼好了。”

    “这个,小的万万不敢,二位老爷是东主,小的岂敢越礼?”

    “好了,好,船上地方小,不讲究这套虚礼。你既然识文断字,会打算盘么?”

    “会,会。”

    “那就跟着刘管事做事。”陈华民看对方的举止言谈,至少也是中人之家读过书的子弟,却穿得破破烂烂,到船上做工还要低声下气,不免起了怜惜之感,关照人给他拿一身新的短衫,“船上做事穿长衫不便,你就先将就一下吧。”

    “是,多谢老爷。”

    林铭作了一揖,赶紧跟着刘管事回舱。刘管事吩咐人给他拿一套全新的蓝布裤褂来,说道:“后生仔,你晚上就到这舱里歇息,陪我这老人家说说话,下个棋。现在,你换好衣服就陪我下货舱盘货去。”

    林铭满脸堆笑,连连称是。这次算是他孤注一掷的行动了。自从三年前小姨子在澳门失踪,他花了很大的力气,动用了自己在广东的几乎全部人脉,竭力想把李永薰营救回来。

    但是临高这地方已然成了髡贼的铁桶,而且澳洲人行事作风和大明完全不同,林铭的人脉几乎全都派不上用处――简直就是水泼不进,而且多数人一听说这事情牵扯到髡贼,不管多有“本事”,全都避之不及。澳洲人自从火烧五羊驿之后,在广州周边的势力一日大过一日。谁也不愿意为个锦衣卫百户去和澳洲人作对。他花了许多力气,倒是搜集了不少髡贼的资料,但是小姨子到底在哪里,依然毫无消息。

    这几年他食不甘味,日子过得很是无趣:老婆对自己一点好脸色也没有――这也难怪,老婆的娘家亲戚在他这里丢了孩子,不打上门来闹腾就已经很客气了。也幸亏李永薰是自个离家出走跑到广东来得,主要责任不在他,否则林铭真是投海寻死的心都有了。

    李永薰是在他手上失踪的,这责任他还是得负起来。经过几年徒劳的打探,林铭终于下定决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髡贼的大本营在临高,小姨子十之**就在临高,自己只有亲自去一趟临高,混到澳洲人中去,才能得到李永薰的下落。不管是死是活,总得有个交代给自家老婆。

    李永薰不过是个孩子,髡贼杀了她大约是不至于的,不过落入髡贼之手,下场不问可知。每每想到这里,林铭总是暗呼可惜,这朵娇艳的花儿竟然便宜了髡贼――早知道自己先下手为强了。若真能将她营救出来,女孩子即非完璧,再找婆家大约也办不到了,自家干脆收在家中和夫人相伴也无不可……

    林铭这番心思自然不能和夫人说,不过他要去临高营救李永薰的主意林夫人倒是很赞成,因为这件事,她如今连回南京归宁都不敢去了。而且娘家那边每次来书信,都要问起芊芊的下落,弄得她无言以对。

    “长藤不如短疼,与其这么不明不白的耗着,到处寻人打听,不如亲自去一趟来得妥当!”林夫人亦是锦衣卫武官家庭出身,最是爽利,“果然能寻到她的下落,总能设法相救。若她真得命薄,也总算有个下落。大不了咱们替她给五姨家二老尽孝!”

    “夫人说得是――”林铭连连点头。

    “只是你自己亦得小心从事。听闻髡贼亦有厂卫……”

    “大宋叫皇城司……”

    “不管他们叫什么吧,听说髡贼精于此道,四处都是耳目,一言一行都有人窥探,夫君要时刻小心。”

    “我省得。娘子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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