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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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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脸微微一红,端着茶杯站起来,用官话说:“得罪得罪。李老板莫怪。兄弟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小李连忙也站起来,在桌上摸索三下抓到茶杯,端起来说:“不敢不敢,兄弟初到宝地,还要请兄台多多照应。改天兄弟我备齐酒宴,请各位老板一醉方休。”两人对干了。

    旁边一个相貌精瘦的汉子接过话头说道:“短毛佬发达咯?这么多生财家伙。”

    胖子用袍袖擦擦嘴角,说道:“才不系啦!我有条友仔系在南海县的马仔,他说啊,短毛佬把生财家伙都堆放在城东校场。交什么罚款就可以领回去啦。还有那些三天前自己动手拆的,都么有系啦。”

    张老板拈须点头说:“说到做到,难得;赏罚分明,更难得。”

    那汉子冷笑道:“难得?你个友仔吹水吧?都不知他发了多少。整个天下谁不识。这就是你友仔搵钱的时候。这不注意藏几两银,那不注意偷几两金。”

    “吔屎啦,发瘟牛!”胖子勃然大怒,把桌子拍的梆梆响。“嘢可以乱食话冇可以乱讲(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侮辱我肥仔曙,得(可以)!但你不好(能)侮辱我友仔。他系孝子嘞嘅(他是一个孝子)。不是他听他老母嘅与人为善和气生财,你个烂狗窦都拆咗好耐啦!(不是他听******话与人为善和气生财,你的破狗窝都给拆了很久了)”

    “王老板,阿牛!不要吵啦!来来来,吃个包。”张老板急忙插进来打圆场,往碗里一人夹了个叉烧包。发瘟牛干脆就坡下驴吃起了包子,胖子依旧喋喋不休。

    “李老板,不系我肥仔曙吹水。我个友仔要是发瘟牛这种为祸四邻的那种败类,早就给刘太尊荡秋千啦。就是因为他是一直勤快做好事,自己平平过的好人,才给留用的。他说的,整个什么呃行动,哦,这是短毛佬的话,他们这些作公的没私藏一砖一瓦,全封好送到校场去了,谁敢拿谁荡秋千,连辛苦费都没有。发达发达,发你老母!”

    “这澳洲人倒是有一番新气象。”张老板点着手指头说道。“除了陋规,少了勒索,公事公办,赏罚分明。我们这些凭本事吃饭的小商小户生意就好做得多了。”

    “这个确实。”一直不知所措的小李老板接过张老板话头。“髡……啊澳洲人仿佛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到哪儿哪儿生意好做。听家父说,往年过海做生意,要买各位海主面子,每年光孝敬礼金就占去五成出息。要不应时,人船俱没。澳洲人一来,收了刘香,破了老郑,从南直到广州,整个儿畅通无阻,出息翻了一倍有余。可惜啊,如何做出这等……”他四下里张望,见没人注意时低声说。“大逆不道之事!”

    听到痛处诸人同声一叹。

    对于红旗究竟能打多久,不光他们,整个广州府的缙绅百姓都是心存观望。毕竟朝廷积威已久,对这些小民而言是个不可撼动的存在。虽然他们对这个只会吃拿卡要的朝廷没什么感情,可假如天兵一到,那必然是不分良贱通通化为齑粉。髡贼可以上船一走了之,而他们便是插翅也难逃。

    “系啊。边个……啊对不起,谁都知道发瘟牛系专门卖鸡粥给短毛大兵契(吃)的啦,我都和他说过好多次了,叫他不要做短毛佬生意的啦。到系候啊,我们洗(死)不洗不好说,发瘟牛系洗定了。”

    “你知道什么!”发瘟牛不乐意了,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敲着桌子说。“我跟你讲,除非短毛佬自己走了,不然就朝廷那些歪瓜烂枣,短毛大兵一个,让他们十个,都打不过。”

    “你就会吹啦!”

    “呐!肥仔曙,你仲记唔记得以前老子做咩嘅?”

    “鸡到啦,你不就系当大头兵的啦。”

    “那好。老子算懂行的你承认吧?我告你,别的什么火器大炮咱都不比,就短毛大兵的杀气,关宁军,拍马也赶不上。牛逼烘烘吹满万不可敌的东虏,也只配提夜香。”发瘟牛解开上衣,指着肚子上一条长长的像蜈蚣一样的疤痕说。“肥仔曙!当年老子也是跟过何镇打临高的,会怕你个扑街?打石山的时候,我上万个兄弟,跟人家几百个人肉搏,输得光**!还给人家赶鸭子一样追杀几十里。短毛佬嘅监我都坐过,似你个扑街咩?得把嘴。(我都坐过髡贼的牢,像你个混蛋,就只有张嘴)”

    诸人听得张口结舌,不禁想象几百人追着上万人满街跑是如何壮观的场景,不自主吸了口气。

    “如此说来,髡……澳洲人只善火器的说法,岂不是荒谬之极?”小李老板顿时觉得自己像井底之蛙一样。

    “哪个扑街说的?就是短毛大兵对东虏,不许用火铳火炮,我也压短毛赢。”

    “如果真如阿牛所说。澳洲人在广州长住,也是不无可能的事。”

    “何止啊。短毛佬讲他们系宋朝后代的啦,打返开封做皇帝也不奇怪哦。”

    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阵的锣声,屋子里的人都止住了话语,茶居的伙计赶紧出去看是什么事,原来是大南门关厢的牌甲敲着锣过,看到伙计出来,便道:“又天兵要喺街上过。大伙唔好惊青,愿意睇热闹企喺白线度睇,唔好走街面上,知唔?”(一会大军要从街上过,大家不要惊慌。愿意看热闹的在白线里看,不要走到街面上)

    “明。”

    牌甲又敲着锣往前面去了,伙计回来和屋子里的人一说,大家顿时有了新话题。那发瘟牛道:“我道怎么一大早就有人推着车小车沿着街面刷石灰道道,原来是派这个用处!”

    “过兵,怎么又要要过兵了?”茶居里议论纷纷。

    “我看江面上都是髡……澳洲人的兵轮,大大小小的,往西江北江上去。这会又过兵?”

    “大约是要一直打到南雄,把五岭门户一关,朝廷大军下不来,元老院关起来门来当皇帝。”

    “也不知这宋是‘南’宋还是‘粤’宋?”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节 阅兵() 
    茶居张老板见顾客们“妄议国体”,惹来无妄之灾,忙又招呼道:“各位老客,出嚟,呢系张家合桃酥啲合桃酥,澳洲人最中,不过,大家都嚟试下滋味。”说着叫伙计端来一盘子核桃酥出来给大家尝尝新。

    这张毓家铺子里的核桃酥和广州城里的大多数店铺一样,澳洲人进城当天停业了一天,第二天下午便又开门了。

    “呢啲合桃酥都冇咩出奇嘅地方。”这几个都是老茶客,嘴都是刁钻之极的。

    “出奇唔出奇冇所谓,关键系澳洲人金口御封。”张老板道,“就呢,仲要提前几日无预定,唔系买唔到。”

    “呢老张家合桃酥店我知,极小嘅一间铺头又老铺。做到嘢都就咁嘅――佢屋企卖到啲合桃酥入面有时仲掺隔年嘅陈货,都就贪平茶居先用佢屋企嘅嘢……都唔知边入咗短毛佬嘅法眼。”

    “听讲张掌柜家嘅仔去咗一番大世界,做咗澳洲人嘅契弟……”

    众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有人道:“而家(如今)只要同澳洲人沾边总能到好嘢!”

    “见天子一朝臣吖嘛。”(一朝天子一朝臣)

    “一瞓醒,就换咗天下。”(一觉睡醒就换了天下)

    ……正说着话,外面又响起了打锣声,这次是连着十三下,“大小文武官吏军民人等齐闪开”,接着又传来了牌甲的呼喊:“大伙闪开,大军过城啦!”

    王老板把扇子一阖:“行,去睇。”

    茶居里的人一窝蜂的都涌了出来,却见街道两旁已经拥了不少人看热闹的百姓。沿着白线站着维持秩序的“做公的”,如今都叫做“侦缉队”,一个背对大街,手中拿着竹棍,吆喝着不许人过线。

    一阵阵的乐声由远而近的传来,这是广州市民们从没听过的用军鼓和横笛演奏的《掷弹兵进行曲》,羊皮军鼓激烈昂扬。横笛悠扬从容。

    伴随着鼓点,一队旗手出现在街头,广州市民们好奇的看着蓝色的启明星旗、红色的铁拳齿轮旗,议论着上面的图案是什么意思。随着华南军鹰旗旗手高举军旗出现在大南门的城门口,这种揣测达到了最高峰。

    随着鹰旗手出现的,是华南军军属掷弹兵连,他们身穿大红色掷弹兵制服,黑色的“主教帽”上装饰着金色的饰索和发亮的黄铜铭牌;白色的帆布武装带上挂着皮制的子弹盒、帆布手榴弹袋和刺刀鞘。高大的身材配上“主教帽”使得他们个个看上去都像巨人一般。

    他们只是可怖的军事示威游行的先遣部队而已,后面接踵而来的队伍,其兵力之强,威势之盛,几乎难以置信。队伍是七点钟开始通过的,一队队头戴铜盆式钢盔,身穿蓝灰色军服的战列步兵,修饰得很整洁,胡子刮得光光的,皮靴擦得亮亮的。刺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四排纵列严肃紧密,显得军容严整。接着是轻步兵,也是灰绿色的军服,背着闪着乌蓝色光芒的霍尔式步枪。他们的轻便式军帽上有着可以搭扣伪装圈的帽带。轻步兵的后面是山地连,全是从海南岛山区征来得黎苗士兵。腰挂砍刀,背着南洋式步枪和药弩。

    “……乖乖,倭寇来了!”人群中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拔刀队的日本步兵,一色的阵羽织外套,头戴笠盔和腰插双刀。肩扛南洋式步枪,虽则个子矮小,浑身却散发着充当雇佣兵多年厮杀的暴戾之气;紧随其后的是穿着白衣头戴黑色大帽的朝鲜白马队。殿后的是战斗工兵,军服外面罩着粗帆布的坎肩和背心。肩荷长柄工兵斧,腰胯工具包,背着双管******,一个个身材粗壮有力。

    直让围观的百姓们眼花缭乱。他们见惯了朝廷官兵累赘破旧,灰不灰红不红的“行袍”、“号坎”,生锈的铠甲和凌乱的武器。哪里见识过这样装束齐整,步伐一致,精神焕发的新式军队,不由的暗暗喝彩:难怪澳洲人战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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