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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队人马渐渐远离自己的视野,终于抑制不住盈眶的泪水。当先一匹马全身雪白,马勒脚镫都是金银打就,鞍上一个锦衣护卫,约莫十**岁年纪,腰悬宝剑,背负长弓,纵马往前方缓缓驰行。身后跟随四骑,骑者一色青布短衣。太监宫女随同马车后面紧紧跟随。
八名宫中侍卫中有三个齐声喧喊了起来:“曹家家人多多保重!”那侍卫微微一笑,马鞭在空中拍的一响,虚击声下,胯下白马昂首长嘶,在青石板大路上冲了出去。一名宫中侍卫对另一名三等侍卫叫道:“宋侍卫,今儿天气清新明媚,听闻远在边疆看守的兄弟回来带了一些野味,回到圆明园弟兄们好饱餐一顿。”那侍卫身后一名十多来岁的侍卫笑道:“不就是少有的野味,少不了你的,可先别亏待别的弟兄。”众人大笑声中,五骑马早去得远了。
我默默地在曹家小道上目送,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他没有回头,我知道她一定会回头。
就这样看着马车孤单的背影,泪流烂面,可是我却没有哭出声来,他回去了,我必须坚强。多么希望他能从马车帘外再次伸出头来看看我,可惜他不会回头。
“红玉妹妹,不要难过,随他去吧!”蕙兰冰寒的声音如新雪初寒,“这些日子无限美好的过往就把它当作回忆中如鱼自由潜底,我知道他已成为你生活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真情实意说出来,无怨无悔。”
我泪眼朦胧,嘴唇不住地发颤,抱起蕙兰埋头痛哭,真不知为何会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尽想起古语有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又云:“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整齐人马队伍一出什刹海,总领一等侍卫双腿轻轻一挟,白马四蹄翻腾,直抢出去,片刻之间,便将后面四骑远远抛离。
等众人马消失在眼前,天佑见我心情不好,缓缓走到面前。面上嘻嘻笑着,语声却满是寒意,“人已回去了,这些日子也没什么遗憾了,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该爱的时候就去爱,无谓压抑自己。我也知道弘历在你心里也很重要,他归家让你不知该何去何从,但你入宫就会见到他了。”
我却是站立未动。负手而立,唇边含着抹泪,凝视着弘历消失的方向。那曾经撒落在脑海里的爱与精彩,在离别中悄悄袭来,离别触手可及却让我们喜爱。我们认为已失去的一切,可我们在离别中享受,在享受中离别,这似水年华的曾经。
“红玉妹妹,以后就由我来关心你!我也会像你弘历那样爱你疼你的,时日不早,你还是先回房歇下。”弘历说道这里,我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三姨娘担心我哭坏了身体,好意来相劝。对我倍感温馨细语说道:“眸光淡扫,笑若浮云。一切都如梦如烟,爱惜自己身体为重,既然相见意中人自然也会有缘再相会,何必心里多一份难为困扰的忧愁,先回房好生休息。”
我犹豫着没有说话,却实在心身疲惫。再加上顽了这几日通宵达旦,我抹了抹那一脸的泪水。遂木着脸,点了下头,跟在春儿身后进了闺房。
暖暖的热水澡洗去了我身上的风尘污垢,却洗不去心上的疲惫茫然。在榻上躺了半晌仍然无法入睡。
听到熟悉的琴音从天佑房里隐隐传来,我心内微动,不禁披衣起来。
一路之上,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悲伤故意扮作男儿身,并非刻意隐瞒自己的女儿身,所以只是把头发随意挽了下,就出了闺房。
一弯泉水,石山累累叠叠,上面种着郁郁葱葱的绿萝,泉水一侧,青石间植了几从绿得柔亮的竹子,高低疏密,错落有致。
李香玉一身月白的千水裙,正坐于天佑房门前,随手拨弄着琴。一头绸缎般的乌发近乎奢华地披散而下,直落地面。而天佑正好坐在她身旁细细欣赏。
此情此景,令我想起了前不久读过一首诗,觉得用在香玉身上再合适不过,“寻声暗问弹者谁?幽琴声停欲语迟。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听到我轻微细小的脚步声,香玉和天佑抬眼望向我,仿佛有月光随着他的眼眸倾泻而下,刹那间整个庭院都笼罩在一片清辉中。
琴声未了,忽听天佑笑着说:“红玉妹妹你来了。”话犹未了,我已摇摇的走到他们面前,一见了香玉,便笑道:“嗳哟,我来的不巧了!”天佑忙起身笑让坐,香玉因笑道:“红玉妹妹不是早早歇下了,若不仔细瞧,还挺像男儿呢,不过妹妹的话怎么说?”我笑道:“心里不知有些闷。便听见香玉妹妹抚琴之声,前来走走。可惜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香玉道:“心中闷睡不踏实这可知,你说的他我更不解这意。”我笑道:“往日要来一群都来,要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儿他来了,明儿我再来,如此间错开了来着,岂不天天有人来了?也不至于太冷落,也不至于太热闹了。姐姐如何反不解这意思?”
李香玉和天佑彼此心里明白自从弘历归家以后,心情开始低落消沉,看着两个坐在一起必然会生气。然而香玉并没有对我的气话反问流露丝毫惊疑,眸光淡淡从我脸上扫过,就又凝注到琴上。
我也免去了解释心中的五味杂陈,默默坐在另外一块石头上静心听着缓缓流进心窝别有深情的乐曲。
从小就听的曲子,让我心上的疲惫缓解了几分。
一曲完毕,两人依旧没有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后,我才说:“‘凡尘佳缘,倾尽墨香,述不尽昔时的浓情。一曲入心,灰飞烟灭。’我母亲也很喜欢这首曲子,以前我不开心时,母亲常弹给我听。”
香玉低垂的眼内闪过思量,唇角却依旧含着笑,轻轻拨弄了下琴弦,叮叮咚咚几声脆响,好似符合着我的哀思。
天佑此时与我就近,只闻一阵阵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竟不知系何香气,遂问:“红玉妹妹洗浴熏的是什么香?我竟从未闻见过这香味儿。”我笑道:“我最怕熏香,好好的衣服,熏的烟燎火气的。”天佑不解笑着问道:“既如此,这是什么香,难不成是妹妹天生而来从身上发出的女儿香?”我想了一想,笑道:“是了,你说的只对一半,也不知自从出生身上就发出淡淡的清香了,而另一芳香是我早起吃了丸药的香气。”天佑笑道:“什么丸药这么好闻?好姐姐,给我一丸尝尝。”我笑道:“又混闹了,一个药也是混吃的?”
一语未了,我笑着对坐在琴前的香玉说道:“妹妹,这些日子虽在心里难以忘却,本想到弘历归家以后生活会像往日一样美好快乐,可是没想到心情更加无法割舍放下那片思念。和你们说完话心里舒服多了,也想通了,既然心中只留下一遍苍凉,寂静的思念伴着苦涩的泪水。则便会拥有生命所馈赠的欢乐和明媚,也便会拥有短暂生涯中的知足和淡然。反正我现在试着放下无谓的执着,那就好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努力生活,也不枉弘历千里迢迢来一趟。”我拍了拍滴在衣上的水露,笑眯眯地站起来,“多谢你们肯听我唠叨!不打扰你们了,我回房内歇下了。”
乱红尘(九十九)()
温香软玉脉脉情,寒月清宵绮梦回
世间多少痴情苦,离聚无悔尽是缘
睡到丑时窗外的雨似乎淡了,从哗哗啦啦变成了淅淅沥沥。静谧的深夜,恍恍惚惚中听去,觉得那淅淅沥沥声没有顾虑,没有担忧,没有保留,为了冲洗去世间的尘埃,可认真凝神去听时,凄婉中含有凄清的美丽,只觉得曲调无限苍凉。
我转投窗外,深呼吸一口淡雅花香,再举目四望,侧翻身又昏昏睡去。
我在梦里回想着和弘历哥哥相处的一点一滴,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
躺在璀璨的梦中星河下,想着圆明园城长春仙馆内的弘历哥哥此时也可以看到这片星空,我有一种很为之欣然的感觉,觉得他此时肯定也在望着漫天星斗,既静静回忆着我们之间的约定,又期许着重逢之日的喜悦。心中的愁思渐去,一种很难言喻的欣喜渐增。
一夜好眠,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透射进窗里,我眼睛微微半睁,心满意足地展了个懒腰,“恒古情怀,好梦常伴!”
我起来叫醒香玉,二人都穿好了衣服。天佑刚睡醒也进房内,坐在镜台旁边,只见春儿冬儿,丫鬟夏秋进来伏侍梳洗。香玉洗了面完,夏秋便拿残水要往门外泼掉,天佑说道:“夏秋,不要把水泼了,我趁势洗了就好,省得又过去接新水费事。”说着便走过来,弯腰洗了两把。夏秋递过香皂去,天佑笑道:“不用劳烦,这盆里还有剩余的,不用搓了。”再胡乱洗了两把,便要手巾。香玉笑了笑道:“天佑哥哥,还是这个老毛病儿,需要多早晚才改。”
天佑并不理会,急匆匆要过青盐擦了牙,嗽了口,完毕,见李香玉已梳完了头,便走过来笑道:“我的好妹妹,你已然梳好,可否替我也梳上头。”香玉道:“女儿的发饰怎能和男儿相同,你男儿家不是要留发辫。”天佑乐道:“好妹妹,你先时怎么替我梳了呢?轻而易举就能梳好,编一长辫垂于后背。”香玉淡淡说道:“这是已久的事,如今我忘了,怎么梳呢?”天佑道:“又不是走访亲戚,又不带官帽上朝,不过打一根散辫子就完了。”
说着,又千妹妹万妹妹的央求。香玉只得扶过他的头来,一一好好梳理。在家不用太规矩,虽想扎成总角,但不合年龄。只将四围短发编成小辫,往头顶发上归了个结,编一根大辫,中间保留长发。分三绺编成辫子一条垂在脑後。自发顶至辫梢,无一用多余物固定,行云流水间整齐交叉。香玉一面编着,一面说道:“这发式说来也奇特,为何满人规定把前颅头发剃光,后脑头发编成一条长辫垂下?〃天佑道:“此可意会,不能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