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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心里还是恨的。
贵妃娘娘不地道,那么多声“娘娘救我”,竟然都没能打动她的心,被架出大殿时,良臣多么期盼贵妃娘娘能够铤身而出,大喊一声“放下那个少年!”
可是,娘娘愣是没动,是真的夫唱妇随,还是没反应过来。
亏良臣心里一直惦记着给她宣传平反这事,得,现在你夫妻给我来这一出,这事提都不要提了。
那个西洋大和尚利玛窦也是一肚子坏水,良臣被拖走时,可看得清楚,大和尚的嘴脸哪是个传教士出家人的模样,完全就是个无良算命先生的架势。
还有那劳什子太仆寺的少卿,见死不救,在那袖手旁观,圣贤书都读进狗肚子了么!
朱常洵也是王八蛋,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你堂堂福王殿下能不知道!
娘希匹!
反正能骂的,良臣都骂了,他也不想想,这些人为什么要帮他,人家和你无亲无故的,犯得着跟皇帝陛下顶牛么。
一路上,不少太监宫人看到了被四个伙者架在肩膀上扛着走的魏良臣,一个个都是既惊讶又好奇,同时也觉十分有趣。
可是司礼监的张公公也在,这帮好奇的宫人太监们也只能远远看着,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说道不知哪个家伙倒霉撞的,大过年的得罪了陛下和张公公,看这模样,多半是要架出去打板子吧。
良臣仰面朝天,心死了,脸也灰了。
世界瞬间没有了光彩,一切都是灰暗的。
胯下凉凉,心里酸酸,这辈子完完。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是在竭力回想胯下英雄有用武之地时的快活模样。
因为,过不了多久,他就无英雄可用了。
迷人的港湾,广阔的草原,幽静的山洞,鲜艳的桃林,这些,都将与他告别了。
佳人,少年,前世种下的纠结,今生一刀切了吧。
………。。
宫里是有专门的净身之处的,叫净事房,归二十四监的司设监负责。
里面负责给人净身的也是太监,不过跟宫外那些赚百姓钱的小刀手们不同,这里的人从不接外活。平时也基本上没活,因为这些年宫里进的人都是从外面无名白中挑选的,人早就给切了,根本不必他们再动一刀。
和宫外小刀手们差不多,宫里这些净身师傅也是代代相传,不是父子传,而是师徒传。手艺更是比宫外的要好上几倍,据说他们若下刀,被割的那人都不觉痛疼,哪怕醒了都不知。
手艺人,在哪都吃香,在哪都饿不着。
宫里就专门养着这帮人,人数倒不多,整个净事房加一块也不过二十几人,其中还有一半学徒。
至于为何没活干还要养着人,专设这处机构,原因说出来吓死人。因为这些净身师傅要么不干活,一干活就是成百上千。
大明开国那会,西南各地就将大量的色目崽子往宫里送,年纪大的当地自行阉割,年纪小的专门挑出来送到净事房,由这些净身师傅动刀。
小孩子好教化。
后来,宫里设了内书堂后,这净身房就专门是为那些年幼,看着聪明机灵的孩子准备了。由此出来的小太监们,十个有七个能为宫里的职事太监,大珰也多从这些人中出。
所以,如果说内书堂成为大珰的基础,净事房就是大珰们的摇篮。
一般人,是享受不了净事房伺候的。
………。
求动力,下一章,见真知。
有还是没,大佬们说了算。
第三百七十二章 公公,咱内廷有临时工么?()
良臣,这也是托了陛下鸿福,有幸享受净事房待遇。
今日,黄历是好日子,宜开光。
束鸟待切的他,被抬到了净事房前。
净事房门前没挂牌子,就一不大的院子,不远处有一条河,隐约还能看见有座山,良臣估摸就是景山了,却不知山东边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有多高了。再叹,自个都不保了,还关心那老槐树,也是闲的慌。
净事房也放假,不过有人当值,一个十多岁的小伙者看门。见着一大红袍公公带着人过来,吓了一跳,忙出来行礼,然后有些好奇的看着被架起来的魏良臣。
张诚问那小伙者:“王师傅呢?”
小伙者忙道:“回公公话,王师傅歇年去了。”
“你去把他叫来,说咱家有要紧事。”
张诚没有见怪,今儿年初三,净事房这边早就歇年了,要不是陛下吩咐的,他也不好意思去请王师傅。
王师傅是净事房的管事太监,嘉靖爷那会就进宫当差了,手底下的本事可了得,张诚就是叫王师傅净的身,随后入了内书堂学习,一步步走到今日。故而,按宫中规矩,王师傅得算张诚的引路人,碰着了不管多大的职事,都得尊称一声师傅,逢年过节都得有孝敬。
那小伙不敢怠慢,应了声赶紧去叫人。
张诚朝几个伙者一挥手,吩咐道:“把人抬进去,等着。”
净事房内屋子蛮多,地方也空敞,院子中间还有个小花园,看着倒是别致。可良臣一被抬进去,就觉这院内阴气森森,跟那安乐堂有的一比。尤其一间挂着“宝物房”的屋子,上面挂了几把大锁,看着好像常年不开,里面黑乎乎的,瞅着就让人发麻。
宝物房三字,让良臣本能的打了个颤,恍惚中,他似是推开了那门,然后看到了其中一根横梁下用细绳挂着的自家小鸟。
一会血肉模糊,一会又干瘪异常。
此时一阵风吹来,满屋但见鸟飞扬。
惊恐之下,良臣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也不敢再想。
惊恐之下,他被人抬进了一间屋内。
屋内没有任何摆设,只一张木板床,不宽,看着跟后世医院用的推车一样。下面用铁钉钉牢,两侧各有几个布条斜挂着。布条的颜色看着有点发,上面还隐约可见暗红血迹。
张诚先进的屋,在屋内看了几眼,可能有些感慨,发出了轻微的叹息声。这一声叹息让尚未麻木的良臣不由再次哆嗦了下。
这手术室?
四肢已经僵硬的良臣被伙者们放在了木板床上,然后伙者们又细心的用布条将他系牢。
良臣已经悲愤无语,眼珠子都懒的动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天大地大,不及皇帝最大啊。
天子金口一开,他魏良臣再劫难逃。
这一次,可不是刘若愚那回偷偷摸摸,没走正规渠道,叫他有机可趁了,他插翅难飞。
绝望中,良臣发现张诚正有些失神的盯着自己看。老人的眼神有些迷离,也许,触景伤情吧。
老人,一般心肠都软吧?
如同溺水之人,良臣对着张诚眨了眨眼睛,示意他有话要说。
张诚看到了,挥手让伙者们退下,然后上前拿开了良臣嘴里的麻布。
“你有话要说?”张诚似笑非笑。
“张公公,陛下不能这样做,我乃文华殿舍人,为外官,陛下不能如此对我。”良臣祈求的看着张诚,“若外朝得知此事,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届时陛下圣名定会有损,为陛下计,还请张公公能规劝陛下。”
内外有别,身为外官的良臣一屁股坐在内廷那边,还不顾自己身份大肆吹捧公公,那时,他不曾想到自己乃是外官,这会,倒是想起来了。归根结底,都是利益惹的祸。或者说,小鸟惹的祸。
良臣真是没别的指望了,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万历顾虑外朝反应,毕竟这事传出去,很容易让外朝的士大夫们人人自危啊。
他魏良臣虽然只是小小杂流舍人,还是皇帝自己中旨任的官,可再怎么说也是外朝一份子。若就这么让皇帝下令净身入宫,这往后谁敢保证没有下一个受害者?谁敢保证这倒霉事不会落在自家头上。
到时候群臣汹汹,万历这皇帝做的肯定不安心。
岂料,张诚竟笑了起来,看着良臣摇了摇头,道:“舍人是自愿入宫,外朝如何有非议?”
“我不是自愿的,张公公你是知道的,我不是自愿的!”良臣悲愤莫名。
“自愿与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陛下看中你了。”张诚哪心软了,一脸不容商量的样子。
“看中我”
良臣喃喃数语,陛下看中我了,要我当太监,这真是苟利国家生死已啊
张诚轻笑一声,语重心长道:“你年纪尚小,不知道把握机会,你可知只要你净了身,陛下那里必然对你器重有加,将来成就不在咱家之下啊。”
“张公公,不管怎么说,这事传出去对陛下影响都不好,你是不是可以帮着说说,毕竟,我乃舍人,净身入宫,于礼不合。”良臣无比苦涩,近乎哀求。除了哀求,他还能做什么?
“舍人算什么?”张诚再次笑了起来,语气十分的不屑,“当年正统朝的王公公还是教谕呢。”
“”
良臣无语,王振那厮起了坏榜样,可人家是自愿,他不是啊。这没有可比性啊。
“我乃河间府试案首,陛下不能这样对我!”
良臣想到了自己另一个身份,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身份,他挣扎着想要握拳高呼,奈何身子被绑得紧紧,动弹不得,只苍白的脸色重新血气满面。
“案首又如何?”张诚却是笑的更厉害了,“休说你不过是府案首,就是进士及第又如何?景泰年间我内廷有位成敬公公,可是二甲进士出身。和成公公相比,你这案首还值得一提么?”
二甲进士?
良臣脑壳子瞬间进血,这他娘的都是帮什么人。
成敬个进士,王振个举人,说切都切了,自愿不自愿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说一千道一万,他这小小舍人真是无处喊冤啊。
呜呼,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真要切鸟乎!
良臣只觉天旋地转,什么指望都没了,血气上涌,竟然就此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