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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明知必死的事,却仍要去做,除了他不做也没有活路外,魏良臣真的想不到有其它合理解释。
总不能说这位锦衣卫百户真是失心疯了吧。
“说说吧,你不把这事说清,咱家很难相信你所说,也很难帮到你啊。”
魏良臣说完,伸手弹了弹秀发,最近在海上颠簸他这头可是始终不曾洗过。
屋内油香味重,引得苍蝇到处飞,不少苍蝇好像挺喜欢他魏公公的油头,这让公公不胜烦燥。
王曰乾默默看着魏良臣在那赶苍蝇,并没有露出耻笑的表情,也没有露出惊慌的神情,只在那定定看着。
魏良臣也不急,他是赶时间,可不赶在这片刻。
约摸数十个呼吸声后,王曰乾开口了,他问了魏良臣一个问题:“可是贵妃娘娘让公公来审讯于我?”
“不是。”
魏良臣摇了摇头,心道这王曰乾倒是精明,但让他审案的是皇帝,而非贵妃。只这不需他多说什么。
见对方否认是贵妃派来,王曰乾一怔,继而竟是问道:“如此说来,公公是奉马公公之命了?”
马公公?
魏良臣目光闪烁了一下,仍是摇头,道:“王曰乾,你不必管咱家是谁派来的,咱家但只给你一句话,咱家能把你从刑部大牢弄出来,你的生死便都在咱家手中捏着。”
“公公是威胁我么?”
王曰乾倒是不怕了,也是笑了起来,“我若是怕死,也不会做那事了。”
“是么?”
魏良臣起身负手走到王曰乾身边,“怎么咱家觉得,你正是因为怕死,所以才要在皇城放铳的。”
闻言,王曰乾双手微动了下,继而一口否认:“公公怕是想多了,世上哪有蠢人这么做。”
“也许吧。不过除了惊动陛下,咱家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法子能够保住你的命。”魏良臣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曰乾。
王曰乾拖动脚镣转过身,苦笑一声道:“陛下现在怕是恨死我了,如何会保我的命。”
“陛下恨的不是你,而是你供称的那些人。”魏良臣道。
王曰乾神色有些黯淡:“陛下不恨我,也有人恨我。陛下不杀我,也会有人杀我…我所告之事,干系太大了。”
魏良臣赞了他一声:“你倒也晓事。”
“都进了东厂了,不晓事的话,难道等着公公折磨于我么?”王曰乾将手上的铁链抬了抬,手腕上满是淤青。
“咱家觉得咱们可以好好说一说这事,不用像其他人那般,有什么说什么。”
魏良臣回到椅子上坐下,淡淡道:“这世间事,有一就是一,有二就是二,你问我答,我问你答,直来直去,把事情弄明白了,不挺好么?干嘛非得藏着噎着,把什么都按在心底,让所有人都去胡乱猜测呢。”
“公公这说法是好,可是若照公公这法子说,公公未必保得了我的命。”王曰乾将铁链放下,低头看着地面。
魏良臣微微摆手:“咱说了,咱能把你弄来,你的生死就是咱说了算。”顿了顿,索性又道:“实不相瞒,在进来之前,咱家倒是想过直接弄死你得了,省得和你费这么多口舌。”
“什么意思?”
王曰乾有些糊涂的抬起头看着魏良臣。
魏良臣嘴角微咧:“因为你死了,省了咱家事,也省了别人事,陛下那里也清净。”
王曰乾脸颊抽了抽,闷声道:“我死了,谋反案仍在,陛下如何清净得了。”
“有些事情,陛下不必都知道的。”
魏良臣转动着手上玉扳指,“咱们做太监的,近君养亲,便是生来就要替陛下分忧解难的。所以陛下喜欢的,咱们做太监的奉承些,让陛下更喜欢。陛下不喜欢的,咱们做太监的也不喜欢,便要把那不喜欢的东西扫走,不管是人还是物。”
王曰乾沉默一会,摇头道:“公公这话太过深身,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只要咱家懂就行了。”
魏良臣干笑一声,戴玉扳指的手指朝王曰乾轻轻一点,“这件事嘛,你可以说,也可以不说。对于答案,咱家真的并不是很想知道。”
“我不说,公公拿我如何?用刑?”
王曰乾觉得自己很无力,很被动。
因为眼前这个小太监的问事方法和刑部那帮人完全不同,甚至于他真的觉得在对方眼里,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不重要。
“不必用刑,咱家命人直接杖死你得了。”魏良臣摇了摇头,“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王曰乾目中透过一丝挣扎和不甘,低声道:“杀了我,公公如何跟皇爷交待?”
“你死了,就是交待。”
魏良臣缓缓起身,“所以,百户大人自己想吧,说与不说都由百户大人自个做主,咱家不逼你。也不妨再跟你露个底,咱家这里不过是走个过场,不管你说与不说,天亮之后咱家都要进宫奏禀。”
“我什么也没说,公公拿什么奏禀?”王曰乾难以置信的望着魏良臣。
“你不说,可咱家会说啊。”魏良臣似笑非笑,“是你自己说,还是咱家动动脑子替你说?”
“照公公这么说,我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王曰乾的情绪明显有些波动。
“当然有区别。”魏良臣重新坐下,“你不说,肯定死路一条。你说,咱家或许会在陛下那里保你一命。”
王曰乾听了这话再次沉默,屋内顿时陷入寂静。
“来人啊,掌灯。”
魏良臣朝外拍了拍手,立时有番子将油灯端了进来。
视线一下变得明亮起来。
“我不想死。”
王曰乾开口了,他一动不动的看着魏良臣,咬牙道:“马公公要杀我,我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第九百八十六章 钱去哪儿了?()
魏良臣没想到这事竟和马堂有关,更没想到还和高淮有关。
准确的说,王曰乾供出了一桩历史陈案。
那就是高淮的钱去哪儿了。
高淮自万历二十四年出任辽东矿监,后又兼山海关税使,直至前年因关门军变失势,前后在辽十四年,每年递解内库税银六万余两。
而据王曰乾称,高淮递解内库的税银只是他在辽东赚取钱财的三分之一。
换言之,高淮这十四年私吞的银两为百万之巨,除却开销,至少也吞了七八十万两之巨。
“公公莫非不信?”
见面前的年轻太监两眼瞪的大大,王曰乾以为他不信,还特意将当年几个御史弹劾高淮的事说出。
“…只陛下信重高淮,科道参本皆留中,高淮这才有恃无恐。”
“咳咳…咱家信你,你接着说。”
魏良臣眼珠子恢复原样,这事他信,一万个信。
他问王曰乾,这么大一笔巨款,若高淮还是辽东矿监,那自是安然无恙,可如今高淮已然失势被发往凤阳守陵,这笔钱照道理应该上交内库才是,可为何他却从未听闻过此事。
“公公有所不知…”
王曰乾既说了,便也没什么好瞒。他道接任辽东矿监的原通州税使张晔上任之后,便着手调查高淮过往,但查来查去却始终查不到这笔巨款下落。
“张公公查不出来就不查了?”
魏良臣不信张晔这么好心,落水的凤凰不如鸡,高淮从高高在上的辽东矿监变成凤阳的守陵老奴,那笔巨款对他而言无异于小儿抱金,张晔岂能放过。
“公公怕是没有做过外差,若做过了,便知张公公怎么想了。”王曰乾道。
“噢?”
魏良臣明白张晔为何不死咬着此事不放了,因为他屁股也不干净。
高淮与他张晔都是做矿监税使的,高淮做过什么,你张晔同样也做过。今日若你张晔为了钱坏了规矩,他日便怪不得别人同样对你。
所以哪怕再惦记高淮的藏银,张晔也不敢做的太狠。
“陛下难道不知此事?”
刚问完,魏良臣就知道自己不应该问,因为万历肯定不知道这件事,也肯定没有人会向这位皇爷禀报这件事。
这种断了所有人财路,甚至还会把自己陷进去的事,哪个太监愿意做,敢做?
这世上,也就他魏公公忠厚老实,一心为公,全心全意为皇爷服务,不知金钱为何物。
其他人,素质太低,思想觉悟不行,不行啊…
至于高淮为何不主动上交,魏良臣也想的通。
他都这样了,上不上交有什么区别。恐怕真上交这笔巨款的话,原本只是凤阳守陵,最后可能会落的个尸首分家。
一两银子,皇帝只得你三分之一,还替你扛黑锅,担骂名,擦屁股,更低价卖字于你这个家奴,万历怎么想也憋屈的很呐…
高淮不交是对的,别人也不敢把他往死里逼。
谁个在宫里没有亲朋好友呢。
将心彼心,从此事魏良臣更加坚定要打造他手指到哪就打到哪的大明皇军,至少,他真有事时,谁个敢动他的银子,得先问过皇军弟兄们答不答应。
另外,高淮不交怕也是想着有朝一日他有东山再起吧。
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此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和马堂又有什么关系?和尔今这桩谋反大案又有什么关系?”
魏良臣一连三问。
“公公许知道马堂和高淮素来不和,二人为争秉笔明争暗斗多年,若非高淮因关门军变失势,马堂也未必能入京…两年前,高淮曾秘密派人往临清搜集马堂的罪状,马堂得知此事后便和石公公打了招呼,石公公就叫我去办这事……”
王曰乾接下来所说的事魏良臣倒是知道一些,高淮派往临清的就是那胖子亓二道,此人现在郑国泰身边奔走,属于大内投机分子,和汪文言属一个性质。
石公公却是前一任东厂内档之一的石元雅,他是去年调离东厂内档之职的,接手其位子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