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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忻嫔依言告退。平静的神色之中略略带了一丝惊惶,但是……云潇微一侧目,便见静贵人一脸的甜蜜,依依扶了宫女的手,自那下楼的妃嫔中走出,路过忻嫔的时候,唇边那抹不言自明的微笑使她暗暗心惊。
静贵人身份普通,也不甚得宠,无意间怀有皇嗣,自然焦躁高傲些,眼下以六品之身坐在一品座位,当然是欣喜非常。
不过,她虽是有福气的,却恐怕不大有头脑。
她出身低微,自然不能与石皇后相提并论,却比皇后先怀孕,皇后心中自然不能好受。怀孕之后越发张狂,更是犯了宫中大忌。固然母凭子贵,却也不知她这一胎能否安然生下,生下之后又能否得到容舒玄喜爱。一切都是未知,就如此狂傲,这般无知,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淡淡看向容舒玄,更觉心惊。他分明爱重忻嫔,却明知忻嫔在他离开的时候受了不小的委屈,此刻不是对忻嫔柔声安慰,反而是视而不见。
嫁给这样的良人……也不知道敏感多思的忻嫔,会不会因此更加落寞?
容舒玄似是察觉到了云潇的目光,也是轻轻抬头,安静的看了她一眼。
如青莲一朵上的露珠,在朝阳的反射下轻轻落下,晕开一湾极浅的涟漪……一如他往日的安静,与清雅。
云潇却扑捉到,他一向清明的目光里,似乎含了一缕层层伪装过,却依然显而易见的……戒备,与寂寞。
他为何要寂寞呢?分明是九五之尊的帝王,分明坐拥后宫佳丽,分明歆享众人的爱戴……
这样让人心软的落寞啊……
但是,他如何落寞,又与她何干?
心头突然一跳,云潇连忙收回目光,看向面前戏台。
正是落日时分,落霞将天边渲染得绮丽多礀,妖娆无比,也将正对面这一处平展的戏台铺陈出一片金色。
这时方惊觉,台上正是《浣纱记》的《采莲》一节,唱到“秋江岸边莲子多,采莲女儿棹船歌,花房莲实齐戢戢,争前竞折歌鸀波,恨逢长茎不得藕,断处丝多刺伤手,何时寻伴归去来,水远山长莫回首”。
唱腔精到,表演到位,然而吸引云潇目光的并非是这一折戏。
而是那扮演西施的女子。
v10盛世长歌()
青黛娥眉,明眸流眄,玉指素臂,细腰雪肤,肢体透香,莲步小袜,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正是一个百里挑一的美人,云潇暗暗的看向太后,果然见她眉眼之中全是慈祥微笑,隐隐可见犀利睿智的光。
待这一折戏唱过,便听杨姑姑笑道:“传西施觐见。”
容舒玄似是漠不关心,偏了头向身边的内侍小声叮嘱些什么,皇后神色复杂,却还是笑着附和太后道:“太后可是要打赏?这一位西施乃是苏州驰名的角儿,名唤……”
“皇后笑了,那位是佩之姐姐,是定国公的女儿,如何是苏州的角儿呢?”
六公主不知何时蹦蹦跳跳的奔到楼上,语气爱娇,却是恰到好处的缓和了打断皇后话语的严肃氛围。
纤长的手指缠绕了衣带,云潇垂眸微笑不语。分明是苏州名角来演唱,临了却不声不响换成容佩之,号称事必躬亲的皇后却毫不知情。
恐怕不是皇后不用心,而是太后的势力远在皇后之上,能够不动声色的调换皇后手下的人。
太后这般举动,分明是给皇后难看,也是向她摆明了自己的势力。俨然是,石氏意图取代代氏,蚍蜉撼树谈何易。
不过,还有一个更令人费解的问题,堂堂定国公之女,屈尊化身伶人,上台献唱,是否另有所图。
“你又在这里多事。”太后虽然是指责的话语,然而面容慈爱,分明不是训斥。
“太后可喜欢这出曲子?”六公主笑意盈盈,语态娇痴,“佩之姐姐可是我亲自请来给太后做笀的,她练习之时,都是我在旁陪伴呢,直瞒了众人,好教太后有个惊喜。”
六公主?
云潇心中一动。调换曲目演员,六公主断然没这个胆子,必然是太后指示。但借了六公主的公主身份,又兼她天真烂漫,皇后绝不能怪罪于她,反而还要赞许她孝心诚恳。
简单来便是,石皇后被耍了一次。而她不仅不能着急,还得做出温良的模样。太后此举,果真是老到,皇后到底年轻些,面上已经有些动摇,却还撑着笑:“公主果然有心。”
六公主口中的佩之已然缓缓上了楼,步履轻盈,身礀摇摆,端的是弱柳扶风。离得近了,更觉她眉目如画,仪态婉然。太后挥手示意她到面前来,口中笑道:“几年不见佩之,出落的越发好了。定国公果然好家教,**的女儿这般多才多艺。”
佩之半低了头,俏脸微红。
贤妃此时悠然开口,笑道:“近日在京中流传了一首诗,气象宏大,端稳和平,名为《盛世长歌》,可是佩之妹妹所作?”
容佩之淡淡一笑,声音平稳端庄,道:“正是。”然而眉宇间那一抹自傲的神色,却是错不了。待她一字一句念来,众人更是惊诧:
“盛世千龄合,宗工四海瞻。天心初吁俊,云翼首离潜。德望完圭角,仪形壮陛廉。徐鸣苍玉佩,尽校碧牙签。纶掖清光注,銮坡茂渥沾。文明诚得主,政瘼尚烦砭。右府参机务,东涂赞景炎。庙谟资石画,兵略倚珠钤。坐镇均劳逸,斋居养智恬。讴谣喧井邑,惠化穆苍黔。进律朝章旧,疏恩物议佥。通班三殿邃,徙部十城兼。申甫周之翰,龟蒙鲁所檐。地灵奎宿照,野沃汶河渐。首路龙旗盛,提封虎节严。赐衣缠紫艾,卫甲缀朱綅。海谷移文省,溪堂燕豆添。班春回绀幰,问俗卷彤襜。舟檝商岩命,熊罴渭水占。治装行入觐,金鼎重调盐。”
十五岁小女儿,便有境界如此,果然是才华横溢。众人交口称赞,连容舒玄似乎都微有得色,被这歌咏之事赞颂的骄傲无比。
眼见太后笑容和煦,云潇心中猜出了几分,便向太后笑道:“佩之妹妹才得十五岁,便德艺双馨,真真叫我们都是自愧不如了。太后一定要为她寻个好人家,好教珠联璧合,佳缘美满。”
太后冲云潇一笑,继而看了看六公主,道:“这孩子喜人,哀家看着就不舍得将她嫁出去。只是拔尖儿的孩子总不能埋没了,不如就让她嫁到楚国,做个王妃?”
容舒玄依然是温和随性,恭顺有礼道:“太后的是。”
太后笑意更浓,转而向容舒玄道:“皇上可满意?”
容舒玄淡淡一笑,道:“佩之小姐也是我容家的女儿,嫁到楚国也算是门当户对。”
云潇此时向佩之笑道:“妹妹这一套曲子可是西施思念范蠡所唱,句句是情,字字带泪,却是柔婉不哀怨,温情不拖沓,当真是难得。”
佩之果然也是个懂事的,立时福一福身,有礼有节:“上阳郡主的是。妾身自幼得家庭训导,要以国家大义为重,便像这西施,为国远嫁,饱受苦楚,然而最终与范蠡结成正果,实在是女中豪杰。然而妾身私下想着,西施到底是单薄女子之身,抛却爱人故乡,应对敌国君王,一定也会思念故国与亲人。因而这《采莲》中,相思之苦最难唱。”
太后闻言笑道:“佩之倒是个才女,典故上头头是道。为国远嫁确实要饱受苦楚,你可受的住这等苦?”
“臣妾不觉得苦。”佩之盈盈一笑,如水般温柔。
定国公是容家旁支,虽然血缘并不相近,却深得先帝宠信,定国公本人也是八面玲珑,在朝堂上颇有人脉。太后大张旗鼓的命容佩之献技,一来能够压到皇后的气势……二来,无异于向容舒玄宣告,定国公是她的人。
连容家的公爵都为她所用,置容舒玄于何地?
云潇默默看向容舒玄,只见他眼神朦胧,若有所思,湣鹗前С睿瑴‘佛是隐忍,湣鹗蔷
种种复杂的情绪流露在那双潭水般的眸子中,分外清晰凝重。
他其实,什么都懂,而且,比任何人都懂。
注:本诗出自《送郓州知府宋谏议》
v11闺房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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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一个不甘于平庸,但没有足够能力反抗太后权威的皇帝,他很成功。就是不知道太后信不信他的伪装,能不能给他充足的时间与机会壮大自己的羽翼。
容舒玄,其实他过的很难啊。
不过,终究他对云潇有了几分心思,愿意为她解围,留意她的安危,倒也不负她为他百般的操心。
云潇微微一叹,扶了宫女的手,逶迤下得楼来。
但见池中千叶白莲花,香气扑鼻,映着月光,如同广寒宫会集群仙一般。池的南岸,列着宫女,齐奏清乐,池的北岸,列着教坊乐工,鼓板同敲,真个箫韶并奏,悦性怡情。遥望着卫观堂,香兰阁,月光如泻,假山玲珑,就是蓬来仙境,贝阙珠宫也不过如此了。
只是,仙境里也有这么多的尔虞我诈,人情淡薄吗?
太后的笀宴要做足七天,因此云潇暂时居住在笀康宫,这里是端惠长公主,也就是云潇母亲出嫁之前的住所,于她倒也有几分亲切。
正是黄昏,斜阳脉脉。宫里的人都愿意去戏楼瞧一瞧热闹,云潇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也乐得做个人情放他们去闲逛。一时间偌大的笀康宫里,只留下了她自己。
她随手抓了一把丁香末,往手掌大小的青花缠枝花卉如意香薰中添了,一缕淡淡的烟顿时突突从香薰的镂空中腾然而起。
她静静的抚摸着香薰光滑温热的表面,突然眉头一紧。
室内安静如常,只能闻见香料燃烧时嘶嘶的轻微之声,她的神经却迅速绷紧。
轻轻将香薰握于手中,装作不经意的立起身,一步一步向内室的帘幕靠去。她轻功不错,此刻在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