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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略-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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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环视四周,而后叹口气,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当时本官刚刚到刑部,并不认识陆主事,只是后来听说他就是刑部之前的六品主事。陆主事一家全部失踪,行凶者却一个也没抓到,之后便没了下文”。

    仲逸有些失望道:“那刑部就没有什么传言吗?”。

    这名老主事望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本官看你年纪不大,且也是为知县分忧,这才与你说几句。不过要提醒你:若是想在这衙门办差,可千万不要将传言当回事,若是传言能破案,那还要刑部干什么?”。

    果真是衙门高了难说话,方才还好好的,转眼间却这幅德行,此时不是办差,事关自己的身世,仲逸只得挨着头皮听着。

    见仲逸不言语,那名老主事便继续道:“有功最好,但起码做到无过才行,一味的好大喜功就会惹来大祸。你们也不想想,时隔这么多年的一桩谜案,岂是打听几句就能解决的?”。

    仲逸:

    老主事望望四周,默默道:“黄侍郎刚才只是随口一说,当年他在陆主事手下当差,这本来就是人人皆知的事实,如今来蠡县提这么一句,有何不可?

    时隔这么多年,有多少还记得当年的事?若是真能破案,何至于等到现在?”。

    见老主事正欲离去,仲逸却不知所措,那人却淡淡一句:“好了,时间不早了,本官也告辞了。年轻人,我奉劝你一句,有些事不要打听,也不能打听”。

    望着老主事的背影,仲逸心中极为不悦:怪不得师父说去京城并非上策。今日这么好的机会都碰一鼻子灰,若贸然前去京城,那果真要坏事了。

    “这个老头真是太精了,走的时候只是微微向沈尘他们打个招呼”,仲逸想着:“估计他早就看出来自己用沈尘拖住按察司的这位了”。

    一个六品就如此厉害?那黄侍郎岂不是要上天了?

第63章 正八品() 
次日午后,黄侍郎便要启程,根据之前的部署,他先到按察司核实另外两桩冤案,之后再回京。

    按察使周越自然要全程随行,如此一来刑部与按察司的属员便全部离开蠡县,接连几日的热闹劲终于过去,城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然而作为一县之主的樊文予此刻却并无那般清静,最后送走黄侍郎与周越之后,他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二人虽比之前的吴绍然好伺候些,但毕竟来了蠡县,且是核查之前的冤枉之案,他不敢有半点松懈。

    迎来送往之际,真是劳心伤神,这般辛苦或许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要比真正的办差辛苦多了。

    县衙中安静了许多,裴四等六个倭寇及邹荫与知府衙门那名管事悉数被带走,香雪等人也很快可以出狱。如此一来就连那些当差的衙役都感觉轻松了许多,县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副懒洋洋的感觉。

    知县宅里木炭火烧的正旺,一向不甚讲究的樊文予今日特意焚香沐浴,似乎要将之前的霉运一扫而尽,一番收拾之后此刻已懒懒的躺在床上。

    香炉里冒着淡淡的烟雾,桌上的热茶飘来阵阵清香,樊文予卧而不寐,心中却一刻不得清闲:按照黄侍郎所说,此事还要上报朝廷,最后的公断才是定论,目前来说都是猜测。

    他一直寄希望于布政使吴绍然,想必的他的请功折子不日便会抵达京城,而那个时候黄侍郎也该回到了刑部,关于邹家命案的始末,这位三品大员不知又如何上折?

    邹荫之事牵扯到知府衙门,从昨日的情形来看,这位保定知府或许早将案情禀明于按察使周越,如此说来,周越昨晚那番话也就不足为怪了。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蠡县有失误,那保定府能逃的了吗?保定府若是周旋于按察司,那作为按察使的周越也脱不了干系,否则怎么会把事情捅到刑部?”,樊文予想着:“若果真如此,那保定知府与按察使必须要想法将这件事压下来,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个蠡县知县的乌纱不保吧?”。

    悔不该当初听那邹荫所言,如今这保定知府与按察使的高枝没有攀上,首先倒霉的就是自己。

    “舍车保帅?”,想到这里,樊文予立刻坐了起来,他下意识摸摸脑袋,却见额头满是热汗,心中一阵叹息,权当是屋内太热的缘故吧。

    若是朝廷真的要严办此事,那首先要处置的自然还是他这个蠡县的知县,毕竟自己才是第一审案之人,至于保定知府与按察使

    樊文予自言自语道:“如今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自个儿想自个儿的办法,但若论起能量来,还是他这个七品芝麻最小了”。

    如此一番思量,得出的结论竟然还是那句:一切等朝廷的旨意吧。

    此情此景,该是多么的无奈

    沈尘一大早便去了快班房,一顿安排与部署,无非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之后他便上街而去,钻到一个茶楼里就再也没有出来。他的心里很清楚:好日子就要来了,如此清闲就当是这么久以来忙碌的犒赏吧。

    县衙附近的那个独门小院里,仲逸正与宋洛儿和仲姝闲聊,连日以来的奔波难得有清闲日子,现在也算是对她们二人的一种补偿吧。

    如同樊文予的心事重重,仲逸此刻也无法真正领略这逍遥之日带来的闲情逸致。

    自从昨晚与那名刑部六品主事初聊几句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了机会接近刑部的任何官差,午饭之后黄侍郎就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出了这蠡县的大门。

    而当年陆家庄的谜案仅仅是黄侍郎那句“本官与蠡县还是有些渊源”,如同一块碎石落入湖中,片刻的涟漪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除此之外就是那名主事意味深长的一番话:有些事情不要打听,也不能打听,如果谣言能破案,那还要刑部作甚?

    或许果真如老主事所说:黄侍郎只是随口说说,当年陆本佑是他的上司本来就是事实,而陆本佑祖籍在蠡县更是人人皆知,如今他来蠡县说这么一句“与蠡县有些渊源”,本无可厚非。

    仲逸叹道: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宋洛儿对此不甚了解,只是听仲逸一番诉说之后才知此事要比之前想象的更为棘手,而接下来该如何部署,她确实不得而知。

    凌云子之前去京城非上策的叮嘱,被仲姝理解为应是在等待一个机会,此次刑部与按察司的人来蠡县公干则是最好的解释,也是最好的机会。

    但就目前情形来看,这个机会似乎来得突然,走的也突然,关键是毫无收获。

    良久之后,仲姝终于开口道:“就目前来看,以协助樊知县调查十九年前陆家庄谜案是靠不住的。而就刑部的人守口如瓶来说,此事更是印证了背后推手深不可测的论断,我们只得从长计议”。

    毋庸置疑,仲姝的这个“从长计议”还是要去京城:若是待在蠡县,恐怕这一辈子也查不出结果来。

    “对,我即可去趟京城,那怕是再无收获也死心了”,仲逸起身道:“我就不信刑部所有的人都像那个主事那般守口如瓶,那怕是门口的守卫,我也要从他们口里撬出点东西来”。

    仲姝摇摇头,似乎每次遇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师弟便少了些理性、多了几分冲动。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换做任何人或许亦如此感情用事。但她还是担心,若是长期下去,会严重影响仲逸的心智。

    这是仲姝不愿意看到的,也是师父不愿意看到的。

    作为师姐,她只得安慰道:“就目前来看,樊文予的去留还未有定数,或许有多种可能,但不外乎两种情形:那便是他是否还能继续留在蠡县?”。

    当局者迷,仲逸只顾着向刑部打听消息,却忘了另外一件紧密相连的事,那便是樊文予的去留。

    用计之时务必要把握一个“动”字,只顾着对方的动静而忽略了自己,甚至与自己相关的一人或数人,此乃谋者大忌。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樊文予这顶乌纱不保,那他这个幕僚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如此一番思量,得出的结论竟是那句:再等等看吧。

    朝朝暮暮、日日夜夜,樊文予如戴罪立功般在煎熬,要说全心全意当差那是绝对做不到,不顾自己的乌纱只顾着办事的人从来就没见过,好在眼下确实无甚要紧的差事。

    除了与沈尘、罗氏兄弟饮酒说笑外,仲逸在大部分的时间里都与县丞李序南谈论诗赋。凌云子当初告诫他要修身养性,多历练历练才行,以目前的情形来看,他或许真的无法与刑部那些风云人物抗衡。

    数日后,天空再次阴云密布,片刻后天降大雪,持续足足有一个多时辰。城中百姓一片欢呼,众人都说着“瑞雪兆丰年”,看来这一年将是一个丰衣足食之年。

    说来也怪,大雪之后天空放晴,气温也回升不少,或许是因为时节快到立春的缘故,不日之后积雪便化的差不多了,只有那阴沟暗道中才有一星半点的残雪,似乎在昭示着距离春暖花开之日还为时尚早。

    一月之余,一个普普通通的午后,县衙一如既往般安静悠闲。此时气温早已回暖,阳面之处的地面上已抽出一些嫩牙来,街上行人的衣衫比往常也单薄了些,人们谈论的话题便慢慢转移到接下来要开始的农活中来。

    一年之计在于春,除了农家农户外,一些酒楼与客栈的掌柜也重新布置,开始张罗新的买卖,布行也备好新的布料,一些家境好的公子小姐们便要换新装啦。

    城门守卫头领刘三依旧悠闲的坐在那条长凳之上,挨过了风寒之冬,如今的日子好多了,属下们早已为他泡好热茶,虽然茶具粗劣了些,但在这种地方,能有这样的待遇已相当不错了。

    经历过了宋、赵两家管家与流寇搜捕之事,城门开的及时、关的及时,该挡的挡,该放的放,这差事恐怕也只有他刘三能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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