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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叔,大夫来看过了,说我二哥又给吓着了。你觉得可能吗?我二哥胆子大得很,谁能吓着他?”
“嗯,这个嘛,不好说。不过胆子再大的人,也有他害怕的东西。只是我们不一定知道而已。”
“你说我二哥怎么听见督军来,就晕过去了?难道他害怕督军?”
“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我倒觉得可能是晕场。”
“什么是晕场啊?”
“这个,人是个很奇怪的动物。我年轻的时候,本来是在梨园学人唱戏的。我有一个师兄,那嗓子,那唱腔,那身段,真得是叫人佩服的没话说。可他一上台,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一句词都唱不出来了。”
“为什么呢?”
“那时候,我也像你一样奇怪啊。平时都好好的啊。后来,终于轮到我可以上台了,我在下面也准备的好好的,可是,当轮到我上台的时候,两条腿就不听使唤,整个人脸都憋红了,就是不敢上。是我师父硬把我推出去的,到了台上,我就觉得我不是我了,好像站在台上的只是一具躯壳。”
“真的吗?瞎子叔?”
“真的。”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被师父赶出梨园了,就只好在茶园混饭吃了。”
“为什么呢?”
“我师父说,我啊,有晕场的毛病,不适合吃这碗饭,趁年纪小好改行。”
“那你那个师兄呢?”
“我师父舍不得赶他,说他只是惊了魂,魂回来了就好了。其实我知道师父为什么舍不得他,因为他底子比我好啊。后来,听说他吃了很多苦后,终于混出来了。”
“你那时候多大啊?”
“好像比愚二小两岁?记不清了。”
“是的人都会晕场吗?”
“也不是,有的人啊,好像天生就是为戏台子而生的,从不怯场。楚楚就是这样啊。很小的时候,楚楚就在茶园唱曲了,一点也不怕,一点也不像我。”
“瞎子叔,你不也在茶园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装瞎子吗?”
“不知道。”
“因为,年轻的时候,我只有把自己藏在墨镜背后,才不会害怕。”
“墨镜那么小,怎么藏啊?”
“秋荷,你还小,你理解不了。以后,你就明白了。”
“我二哥又不是唱戏的,他晕什么场啊?”
“哎呀,所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楚楚一直守在愚二身边,时不时摸摸他的额头。她心里很纳闷,这额头也不烫了呀?为什么人就是不醒呢?
愚二睁开眼的时候,照料他的人已换成了老三。
老三正坐在旁边起劲地读《增广贤文》。
看见二哥醒了,老三很开心:“二哥,醒了。”
他刚想叫人,却听见愚二问他:“老三,给二哥拧一下好吗?”
“啊?好吧。”
“哎呀,好痛啊。”
秋荷和楚楚看见老三揉着脸从二哥房间跑了出来。
他一边喊疼死了,一边喊老四:“到你们了。一个一个进去,记到,二哥心情不好,自觉点把脸伸过去,二哥要拧一下。”
老四揉着脸出来后,老六、老七又先后走了进去。
老七是哭着出来的,他一边揉脸,一边嘟囔:“二哥好坏哦,脸都紫了。”
他对楚楚和秋荷说:“该你们了。”
楚楚和秋荷互相看了一眼,两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老七很生气:“你们不听话,我去告二哥。”
过了一会,老七出来了,哭得更伤心了,这次他不骂二哥,他骂三哥:“三哥,你最坏了,你专门整我们,二哥根本就没叫我们去。”
秋荷赶紧拉着老七,一边帮他揉脸,一边说:“七弟、七弟,别哭了,三哥又怎么整你了?”
“二哥说,神经病才进来给他拧。都是三哥整我们,说二哥说的,要我们进去给他拧一下。”
老三揉着脸说:“兄弟伙嘛,有难一起挨嘛。”
愚二走出房间,对老三说:“神经病,我要拧,你们就给我拧啊。满屋子就秋荷和楚楚两个正常人。”
秋荷和楚楚的拒绝让愚二觉得遍体通畅,他向山上的竹林走去。他扎起马步,屏息凝神,真实感竟又渐渐回来了。
他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
在成长的记忆中,他一直生活在卑微中。在太阳沟,他是一个苦哈哈。在盘河口,他是马家的一个小厮。在前往川滇交界的大道上,他是一个孤独的流浪者。在黑水,在遇到大哥前,他穿的衣服都破烂的快要遮不住身体。
多少年,在卑微的前行中,他习惯了听别人说不。多少年,他点头和摇头中,他习惯了沉默。
世界变化得太快了,他先是变成了二哥,接着是二爷、小师叔、师叔祖、小英雄,一切来得这么突然,这么轻易,所以才让他觉得不真实。正是这种不真实,迷了自己的心窍。所以,自己废话连篇,有时候一天说得话,比过去一年还多。他感受到的“真气”,很有可能不过是心魔在膨胀。
“你干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干!你是谁,不还是那个小眼睛的愚二。这世上没有神话,愚二也不例外。你还真把自己当做了人物了。还悟出了功夫,还真气,毛气。”愚二对自己说,
愚二觉得想明白了,就感觉浑身都更自在了。
突然间,他发现他扎马步的时候,竟然也能感觉到那“真气”在动。他想了想,又对自己说:“去他妈的,想那么多干什么,舒服就好。”
他回到家时,发现白胡子的张老夫子又来了。不过不是来找他的,老夫子是来找三胞胎兄弟的。
四个人在屋外正说得热火朝天。
秋荷告诉他,老夫子昨天来的时候,听三胞胎兄弟说起天地人后,称赞的不得了。后来,三胞胎兄弟又拿出来一个龟壳一样的东西,说是要给愚二算算命。
“他们四个折腾了很久,三胞胎兄弟说,你肯定会没事。好像说你在西南要得什么,还是东北要失什么来着。反正,玄得很。刚刚,老夫子又来找三胞胎兄弟研究什么经,说没想到,什么经在武学中还真有运用。”
秋荷说得乱七八糟,愚二也听得乱七八糟。
秋荷问他:“二哥,你武功这么厉害,你知道是什么经吗?”
愚二很认真地回答道:“知道。”
“什么经?”
“神经!”
第七十一回 孟姜女是一种烟()
不真实的感觉又回来了,
愚二想起父亲在教他爬树的时候总是说,不要爬得太快,一个习惯呆在低处的人,突然间上到高处会头晕。就像练武一样,冒进往往会走火入魔。
他觉得父亲这话非常有道理,仿佛就是在说现在的自己。
他不由奇怪,为什么小时候,父亲跟他讲这些话,他总是很反感,很讨厌,很想睡觉呢。为什么,十来岁的自己会自负地以为,不是自己有问题,而是父亲有毛病呢?为什么小时候这么不听父亲的话,总喜欢在心里和父亲作对呢?为什么,现在又这么思念父亲呢?
父亲说,不要问太多为什么。愚二摇摇头,走出了屋子。
竹林现在有了夜景。
天还不算黑,没有太多的星星,一排排茅草屋若隐若现,到处是人们闲适的身影。
愚二看见白胡子的张老夫子手里拿着一些草,正在和三胞胎兄弟说着什么。
瞎子叔叔在房屋的一个角落抽着香烟。
看着瞎子吞云吐雾,一副惬意的样子,愚二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欲望。他走向瞎子:“瞎子叔,好抽吗?”
“好抽啊,你要不要来口。”
愚二接过瞎子递过来的香烟,放进嘴里点燃,他感觉到有一些气了他的口中,就像练功时,身体里那流动的感觉。他觉得很惬意。他缓缓地吐出,眼前是白茫茫的云山。
吸进去,吐出来。愚二变化舌头的形状,那云也开始变化色彩与形状。有的很白,婷婷袅袅的好像舞动的柳枝。有的略黑,弯弯曲曲的好像那厨房的灶火。
“你以前抽过?”
“没有啊。”
“那你倒还算懂得欣赏烟,不过你这样抽烟是浪费,烟都没有进喉,这是包口烟。要像这样……”
瞎子认真地教,愚二认真地学。
当烟雾喉底,返升至鼻腔,由鼻腔直上脑门的时候,愚二竟意外地收获了神清与气爽。他贪婪地大口吞噬着。那感觉就像在竹林练武的滋味。于是,他闭上眼开始了一种怡然和陶醉。他突然间想:“我琢磨了半天的“真气”不会就是这种抽烟的感觉吧。”
他又品味了一会,觉得又不是。有差别,差别在哪?却又说不上。
一颗香烟很快抽完了,他扔掉烟头,向瞎子再次伸出了手:“瞎子叔,再来一根。”
“你抽得太快了,糟蹋,糟蹋。”
瞎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烟盒。
瞎子是个很仔细的人,那软纸的烟盒洁净而平整,烟盒上印着一个古装的。
愚二看了不觉有些好奇:“这烟盒上的女人是谁啊?”
“孟姜女。”
“我知道,就是哭倒长城的女人对吧。”
“对,可你知道,这孟姜女不仅仅是一个苦命的女子,她还是华夏乐曲里不朽的悲歌吗?天下的香烟,有很多很多的牌子,而我独爱孟姜女。”
“瞎子叔,你是说孟姜女的故事很凄惨是吗?”
“不是说故事,我是说的歌……,你听过民歌孟姜女吗?”
“没有。”
“楚楚,把我的琴拿来。”
瞎子的二胡拉的催人泪下,楚楚的歌声婉转而凄清。
“春季里来是新春,家家户户点红灯,别家夫妻团圆聚,我夫戍边造长城。夏季里来暑九天,蚊子叮在奴身上,宁愿叮奴千口血,莫叮我夫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