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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徽宗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讶然转到了现在的欣笑。他扶着圆桌缓缓站起身来,抄起这倩女幽魂笑道,“能写出美芹十论的人物,又岂会甘居于山村小县,朕早知美芹先生必会出山,如今看来……是所料不差了。”
    旁边一众的内侍纷纷抬起头来,连那郑氏也是微要诧异,“官家的意思是……这倩女幽魂的撰者便是那美芹先生?”她也是知道徽宗前月得过一本下边送上来的兵法论策,这份论策对宋廷收复幽云十六州做了十分繁复的模拟规划,虽然不知详细,但那几天徽宗对那论策确实非常重视,还特意宣了枢密院一众在福宁殿共研此论,只不过因为宰辅和向太后的原因而搁浅了下来。
    她这边想着,徽宗却已经向边上的张迪了谕令。
    “张迪,去睿思殿传谕,宣这……一品斋明日入宫觐见。”由于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所以也只能一品斋的代称了。
    张迪刚要应诺,不想边上的郑氏却蹙眉了,“官家难道不曾听闻,这倩女幽魂的撰者已逝多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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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品斋书铺这几日开始不断的有人跑来围观,尤其是沿街几家,一个个巴巴的过来问庄舟那老先生到底是死是活?有时候缠着庄舟没有办法,干脆关了两天门。
    “老头儿是今年刚到书铺做事的,对于苏老员外的事儿并不清楚,大家若是想知内情,该问风悦楼才是。”
    底下吵吵嚷嚷道,“风悦楼要是能淘出消息来,我们就不跑来这边了,庄老头~~你就让我们进去看看老先生到底在不在?”
    庄舟满头急汗,要是一开这口子,以后书铺还不被人踩成烂泥了,所以是抵住门扇不让进,后来干脆便是把门一栓。
    反正这几天书铺也不做生意。
    至于苏进就更有意思了。虽然他刚来书铺不久,但铺前几个早点摊子还是把他认了出来,见他过来吃梅菜包,赶紧拿抹布把桌凳擦的蹭光亮,上了两碟子梅菜包儿,在苏进略有错愕的表情下说话。
    “这个……苏郎君。”
    他那黝黑的脸上难得露了些赧意,不停地搓着衣角,“…俺家婆娘前儿刚生了个男娃,所以……俺就想着能不能托您让老先生帮忙取个名?”
    呃……
    某人到嘴边的梅菜包儿生生是放了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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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书院算是风气大改,走在廊道间,那一间间的书斋传出来朗朗的读书声,在苏进的要求下,现在学生每天清晨过来就是念诵三字经。
    那些老先生们原本对于书生的指手画脚还颇为不满,不过当一天早上书生拿着一叠毛边过来请教后,就完全是翻天覆地的改观了。
    “这……”
    这些老儒生不停的翻着这篇看似简单的三字经,一个个震惊的眼神望向苏进。
    “苏家少爷,这……这是你写的?”
    他们的惊讶也多在苏进意料之中,不过苏进倒不是过来秀优越感的,只是对于其中多处缺漏向几个老儒生请教,让他们帮忙将这三字经做一些补充修正。
    “这,这……”
    几个老儒面面相觑,再反复审阅了几遍后,搁下毛边纸说,“苏家少爷,您这《三字经》绝对能做育材教典,里边一句一词皆是天然而成的好对句,关乎人伦纲常的道理也都是深入浅出、意蕴深远,甚至用博大精深来说也毫不为过……”这几个老头皆是极为亢奋的模样,欣喜般的交头耳语。
    这得要多雄健的文功和阅历才能写的出来,虽然照这苏家少爷来说……此书还不完备,但能在弱冠之年就能做到能编写教典的程度,可真是常人所不敢想……
    几个老头摇头感慨了会儿,才对苏进直言以告,“苏少爷过谦了,我们这些老头儿可不敢对这书做什么修正,就怕是会污了此书,那可就是大罪过了~~”
    苏进看这些老头的模样,倒还真是有意思,不过这编写教材的事儿,一个人确实太吃力了,他可是分身乏术,只得好言好语的让这些老头尽力做些补充。他就不相信了,眼前这七八个老头,即便文工稍逊,但仅凭这几十年的人生阅历,也不会在这种孩童启蒙教材上有所偏差。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了,更别说这么多老酸儒了。
    他这边刚交代完这些,陈午和他一干小伙伴早早的就过来了,把他拉了出去索要惊喜。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别告诉我那蹴鞠场就是惊喜?”陈午第一个说。
    苏进愣了下,而后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订契,“本来还想这两天去取的,不过看你们这么急,就自己去城东柴记皮货行领东西吧。”
    “皮货行?”
    “最后一道工序是在那边完成的,所以成品也就放那儿了。”
    陈午将信将疑的接过这张订契,“你靠谱不?”
    苏进笑了笑,“那你以为我这一个月每天早上都做什么去了?”
    “呃……”陈午想了想,以前还真没在早上看见过他人,当然,这可能也与他一天到晚在城里跑有关系,不过眼下也姑且相信他说的。
    “那行,我们先过去拿东西了,不过要是现东西不对,可还得回来找你算账。”
    “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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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岐山书院西侧是成片的小阁楼,不过少有人居住,已是被府衙店宅务收去用作租赁,不过由于地段不好,所以少有人过来租住。
    不过此时此刻,这西侧最靠近蹴鞠场的一座阁楼里,却是生出了些人烟。圈圈的烟云从石瓦烟囱里冒出来,在蔚蓝的天空里渐渐消散。
    嘎嘎的几只鸟儿停在了屋檐下的抱头梁上,它们时而低头捋羽,时而把头扭向半开的支摘窗。
    从那被柳条支起的窗扇子空当望进去,是一个灰青粗布的女人在翻书,她左手肘抵在旧案上,掌心托着下巴,整个姿态是较为缱绻的。
    楼下有柴枝燃烧的声音,或为嘈杂、或为清沥,远处街道上传来缓慢的车轮咕咕声,给金梁巷子褪去了不少尘世的喧嚣。
    “姐姐,咳~~这水怎么半天烧不开啊?”
    底下传来少女颇显痛苦的声音,不过为了能让女子安心读书,她还是努力的要把这烧水的活儿干好,再说锅里还蒸着自己喜欢吃的糯米糕呢,还是要卖力点才行。
    女子翻过一页,也恰好听到楼下的声音,便解释说这柴有些湿了,“还是过会儿我来烧吧。”她嘴上说着话,手上却慵懒至极地翻着书,这还是楼下那丫头硬塞给她的,算是打时间吧。
    翻到了最后几页上,哦的一声、停了下来……
    大结局了。
    这才有了点可有可无的感慨。
    ……
    书页上一段段的文字,犹如梦中般朦胧虚幻。
    ……
    哗的一道白光闪过,宁采臣先是跌落于那间破旧草屋内,而后将重伤的燕赤霞和小倩从阴府拖了出来。
    “啊——”
    不想小倩出来时被冥手抓住了腿,情况堪危。这时还是燕赤霞拼尽最后一丝余力,将那些冥手踢回了阴府,不过这巨大的震动也造成了房屋的基建不稳,倚在窗户前的那块破板开始摇摇欲坠起来,刺眼的阳光从窗户纸里漏进来。
    小倩极为痛苦的呻吟。
    “书生!不要让阳光照到小倩,不然她会魂飞魄散,投不了胎的!”
    宁采臣慌忙之下一个飞身就顶住了摇摇欲坠的木板,灰黑的脸颊紧紧贴住板面,焦急的让小倩赶紧回到金塔里。
    软倒在地上,一身胭红嫁衣的小倩面色凄然,望向背身于她的宁采臣,紧紧地抿着唇,眼眶中泪水直直打转。
    “太阳…已经出来了。”她咬着唇,几乎是含着泪水哽咽着,“我…我不走也不行了……”
    宁采臣咬着牙,头上的幅巾用力顶着要欲倒而下的木板。他不敢挪一下,生怕阳光照到身后的小倩。尽管已经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悲怆,但泪水却还是淌满了脸颊。
    “小倩~~”他蠕动着嘴角,泪水流入,“你…你今后要好好做人……我会永远记着你的。”
    小倩亦是泪水横流,“没想到……分手时也不能见你最后一面,你要…保重……”
    小倩的一字一句,就如同刀割般让人感觉撕心裂肺,他紧紧地闭上眼,不想接受这即将生的事情。
    而一边倒在地上的燕赤霞则是长叹一声,将头偏了过去。
    “她已经走了。”
    宁采臣心头一震。
    “小倩!!”
    他猛然回过身去的时候,身后的木板窗牖也一一坠地而响。
    “嘭——嘭——”
    刹那间,外边的阳光轰入破草屋内,草屋一片光亮。而在草芥上,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黑色金塔骨灰。
    他不禁跪地,满面酸泪地将金塔抱入怀里:“小倩~~你放心,我一定会送你回去的。”
    ……
    ……
    女子翻过最后一页,停留了片刻,将抵着的手肘微微放直些,使得整个人看着稍显正襟些。
    ……
    最后一页。
    ……
    青华县一处草野高坡上,天野苍茫,山风习习。
    一座新坟立于山头,墓前烧着冥钱白烛。
    宁采臣将最后一片冥钱丢进火堆里,施施然站起身来:“不知道小倩投胎没有?”他对着墓碑痴痴自语。
    身后剑挑行李的燕赤霞上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望着蔚然长天不禁喟然长叹一声。
    “其实做人生不逢时,比做鬼更惨。”说完摇头走开。
    宁采臣深深望了眼墓碑,而后转身跟上燕赤霞。
    两人上马看路。
    “你看前面!”宁采臣一指前边天际上一弯恢弘彩虹,打马上前道:“我们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