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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那道人眼睛未曾睁开,而是轻声哼道。
道人相貌平平,让人看着心中平缓,感到舒服,可是当有人把目光放在道人头发上时,便颇为诡异了。
“给我讲故事,给山儿讲故事嘛。”
小男孩的双手没有停下,他喏喏说着的同时还在摇摆,两只**着的小脚丫子也在不住的晃动,似乎道人不答应便永不停止一样。
“哎呀呀,别扯了,为师说,为师说还不行吗?哎呦,我的小祖宗。”
原本不管小家伙怎么淘气,道人或哼或是点头,可没过多久,见道人无动于衷,小家伙顿时“怒”了,手中凭空出现一枚散发出强大气息的赤红色符篆,随后另一只小手搭了上去,正要将那张符篆撕开
吓得道人赶紧拦下来,将那枚符篆收起来。
“呼!”
道人心有余悸的吐了口气,眼光扫过左半边头发,眸中闪过一抹心痛。
道人头发乌黑如瀑,自然垂落,可此间道人的“瀑布”似乎被斩断了,他左半边头发却是比右半边短了许些
这是几天前道人不曾讲故事,被小家伙以符篆烧的。
“快说说,快说说。”
看到师尊“醒”了过来,小家伙顿时欢喜若狂,立马爬了起来,学着道人盘膝而坐,可是稍许时间他便受不了了,小家伙眼珠子微微一转,便瘫坐在蒲团上,把两条小腿往前那么一伸,便抬头憧憬地看着自家师尊。
“嗯?”
道人梳理了一下褶皱的道袍,沉吟道:“那跟你说说一个人屠的故事吧。”
“人屠?就是杀人饮血,割下头颅当酒杯的那个人吗?就是当年坑杀数百万俘虏的那个人屠吗?”
听到道人的话,小家伙眼睛闪烁着光芒,很是激动。
那可是人屠啊,他的一生简直是传奇,他十几岁才突破九品,然后加入王朝军队,当作小兵,一场场血战,一次次生与死的交替,他活了过来,最终成为了王朝军队的神话。
也许是杀伐过甚,或是暗伤太多的缘故,那个人活活熬到了将近四十岁都还没突破八品,随后他辞去王朝兵马大元帅的职位,从八品(寻山九重)的他提着一把屠刀,走进了法圣秘界。
随后,一去不复返,死生不知。
可是今天,师尊却是要述说他的故事,怎的不让小家伙激动昂扬?
看着都快忘了形的徒儿,道人微微一笑,道:“嗯,今天我不说,你自己看。能得到什么,便是你的机缘,是福是祸,就是你的造化了啊。”
“看?”
小家伙惘然,迷茫的小眼睛看着师尊。
“嗯,看!”
道人颔首,随后便抬起右手,食指点在了小男孩的眉心。
“嗯!”
小男孩闷哼一声,感到疼痛,继而便痛晕了过去。
天地苍茫,乌云密布,直压而下。平阔的大地上坐落着一座抑人心神的建筑,远远看去,宛若绝世猛兽匍匐,杀意迸发而出,惊了这方天地。
那是一座军营!
王朝的军营。
一道巨大的门阀大开,两条笔直的黑线射向远方。
仔细看去,那哪是什么黑线,而是一个个人在排着队。
‘黑线’起伏,排队的人形形色色,或是身躯雄魁的大汉,或是身形消瘦、还显得有些稚嫩的少年,又或是身形瘦小、却身手灵活的“鼠”辈
今天,是王朝招兵的日子。
小男孩浮在空中,面色有些苍白的看着这副惊人的画面,震惊不已。
数十万人的长长队伍,却是极为笔直,无人说话,这是一副震撼人心的画面。
须知这些人都还只是市井之徒,偷鸡摸狗之辈更是数不甚数,而今却是这般
他们还不是军人啊!
小男孩感叹。
他的目光扫过那座煞气凛然的大营,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看着那些威风凛凛的士兵,眸光不曾波动。
然而,当他的视线不由间拉扯到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年身上时,小男孩的神色刹那间变了,极为惨白,看着那个少年,小男孩似乎看到了尸山血海,无数冤魂在惨叫。
那是是个十四五岁少年,脸颊有些病态的苍白,他身着一件寻常布衣,腰间随意用一根草绳系着,一把腰刀就这么搭在草绳上,用皮革包裹着。
腰刀不长,而且还显得短,说是用来杀猪的也不为过,至于杀人?
估计有点悬!
少年在长长的队伍里静静地站着,徐徐移向那座军营。
小男孩看着这个少年,心生波澜,神色也逐渐缓和下来,他知道这是以大神通凝炼的记忆片段,这是那个人的一生道途,而自己,能做的便只是看着。
静看人屠波澜壮阔的一生。
小男孩叫做那山,他是韩山境内六重山人,他的师尊叫做林长天,是个奇人。
而那山的一生,将来也会是个奇人。
“小子!**的没吃饭啊。啊!这么点路都跑不了,你上战场是去给人送命的吗?啊!你给别人送命简单,可是到时还要老子他妈的给你埋,滚蛋。起来,继续跑!”
“啪!”
“看什么看?瞪什么瞪?打的就是你,别以为你跑得轻松,来啊,再给这个王八犊子加点料。”
“好嘞。对长,悠着点,别把他们炼死了喽。”
“哼。炼死了更好,死在我手里还有个全尸,可要是死在了战场上,那可是连尸体都可能没有啦!”
昊日中天,火辣辣的阳光简直能让人脱下一层皮,让人恨不得一直待在家里,树下。
然而,此间的大地上,数万人在奔走,他们身披铠甲,背上背负着许些重物。
恍若擂鼓般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硕大的汗珠掉落,干裂的嘴唇没有血色,他们都弯着腰,前进着。倒下了,爬起来,爬不起来?那鞭子便落下来。
这里是其中一处训练场地,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年脚步蹒跚,身形摇摇欲坠,没踏出几步,蓦地踉跄倒地。
看守的老兵一阵的怒骂,少年也在挣扎起身,可是却怎么也爬出起来。在他身旁,一个身躯壮阔的男子看到此幕,不禁嬉笑一声,然后昂首挺胸,跑了过去。
可是,啪地一声,一条黑色的长鞭猛地打在男子身上,大汉怒目而视,却被那个老兵大骂,叫人给他身上加了些重物。
大汉默然,身形微微一颤,没有多说,跟队长叫板?吃饱了撑的,于是埋头跑了起来。
少年终究是晕了过去。看到这儿,那个队长把长鞭往战友一扔,便将跑过去将少年身上的负重取下,双手不停地在少年身上拍打,一道道无形的气流随着拍打进入少年体内。
这是一种手段,可是更好的挖掘一个人的潜力,且没有什么隐患,只是太苦了点。
没过多久,少年便醒了过来,眯着眼看着那火热的太阳,下意识的抿了抿嘴。
“看什么看?还不起来。想偷懒?没门!”
看到少年醒了,队长大骂,一脚踢在少年屁股上,口中还在不停地咆哮。
少年沉默,将地上的那些负重重新加在身上,随后站起,开始奔跑。
“喂,小子。给!”
突然,队长喊到,让少年停下。随后把腰间挂着的水壶扔了过去,然后转身大喊,教训那些摇摇欲坠的新兵!
看着那人的背影,少年笑了笑,将水壶打开,喝了少许水,便将水壶一扔,便跑了起来。
啪!
感觉背后生风,队长右臂反卷,大手张开,抓住袭击而来的“暗器”。看着手中的水壶,队长抛了抛,便把它系在了腰间。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他轻笑一声,低喃道:“这小子,还行,只是喝了一点。不错,就是比俺差了些。”
“队长?怎么样,你没事吧。要怎么做?”
残破的大地,惨不忍睹的尸体,断裂的兵器,这是一处血战后的战场。
一个少年在大喊,嚎哭,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几乎被腰斩的中年大汉,少年的盔甲满是血迹,那是敌人的血,也有大汉的血。
初次上战场的他疯魔了,他疯狂的杀着身前的敌人,他太深入了,没有听到队伍的咆哮,当他清醒过来时,看到的是队长给他挡下了一刀,可是他自己却几乎被两断。
“没事,以后你会会习惯的,记住,不要要你不不是疯子”
大汉在喃喃,可是他的口中却不住的吐血,他的手搭在少年的手臂上,却无力的垂下
“你会知道知道怎么做做的”
“不!”
少年怒吼,眼泪在流淌,一道道清晰的痕迹好像刻在了脸上。他呜咽着,右手将大汉睁开的眼闭阖。
这一年,国战开始,王朝边境血战,边境战士死亡数十万,三个月前招的新兵,有九成身死。
此战王朝惨胜,此处兵卒死亡共计三十八万三千二十四人,其中年前新兵战死十二万一千零三人!
更有,带领新兵作战的老卒尽死!
“营长!”
“何事?”
“敌军太强,那些新兵放上去也是送死”
“我知道,老规矩!”
“是!”
士卒污浊的面孔,眼中布满血丝,他没有多说,转身离去。
“唉!”
营长一声叹气,看着天空。沾满灰尘的面庞可以依稀看到几分当年那个身形消瘦的少年模样。
这是一处战场,王朝弱势,敌国逼近,到处都是战争,这里只是其中一处罢了。
青年叫任屠,白字营营长,负责此方战线,阻止敌人向西进军。
国战三年,北线岭上,白字营死战不退。
当援军赶至,白字营两千老兵尽死,三千新兵卒一千八!
营长任屠身中近百刀,浑身伤口,无一为己而伤,皆是为士兵所挡,其中大半是新兵。
在王朝,军队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律,保护新兵!
因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