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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站在沼泽的边缘,面对着被沼泽吞噬的那个小后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了点地下陷。从腰部到胸口,再到脖颈,再到脑袋,终于他在绝望的呼救声中被沼泽地整个吞了进去。
而后,沼泽地恢复了平静,只有火雨落在上面腾起一团团的白汽。
我们站在原地足有一分钟,谁都没说话,似乎是在祭奠着被沼泽地吃掉的那个小后生,似乎是因为巨大的惊恐让我们失去了思维能力。
可是漫延的火势不容我们停留,身后的火已经连成了一片,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我们推来。我很快意识到,即使我们不被沼泽地吞灭,也会被大火烧焦。
“老大,怎么办?”老七喊道。
老大的脸色铁青,抬头望了望天上的火云和火雨,又望了望巨大的沼泽地,吃力地咽了一口唾沫,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估计谁都无能为力。
“老大你看,那是什么?”刀疤脸崔唯指着一侧叫道。
我们一齐转头过去,在不远处,一只破旧的木船停靠在沼泽地边缘。显然这里有人来过,有人曾经利用木船进沼泽地里探索过。我们无暇去思考沼泽地里能不能划船的无聊问题,不用老大吩咐,几个人同时向那只木船奔去。
此时,沼泽地边缘的芦苇已被引燃,我们贴着大火奔跑,终于跑到了那只木船跟前,争先恐后地上了船。可是没有桨,木船被沼泽粘住,根本动不了。大火汹涌着,巨大的火舌不时地舔着船帮。
“谁下去推一下!”老七吩咐道。
一个小后生跳了下去,双手搭在船沿上奋力往前推。木船缓缓开始移动,离开了边缘进入了沼泽地。那个后生边推边走,走了几步,他开始下陷,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救命!”他惊恐地喊道。
我站在后沿上,伸手将他拉住,可是沼泽的粘合力太强,根本拉不动,反而我被他下陷的身体拉得几乎要掉下去,木船也在向一边倾斜。
“放开他!”老七命令道,“这个时候,能活几个就活几个吧!”
“不要放开我!”那个后生的胸部已经陷入了沼泽里,我尝试着放开他,却不能够。他的手死死地抓住我的手,随着他一点一点下陷,我的身体也一点一点地向船边移动。终于,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即要掉下船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巨大的恐惧袭击着我。
“帮我!”我回身喊道。
身后的酒鬼张驰拉住了我。他身体胖,坐得稳,把我拉回了一点。那个陷入沼泽的后生也停止了下陷。众人见此情景,一齐过来帮忙,想把他从沼泽地里拉上船。人多力量大,我终于看到他的身体开始缓缓地从沼泽地里拔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块碗大的火块落在了船上,正好落在了几个人当中,立刻炸开,四溅的火花烧着了我们的衣服。大家一下子乱了开来,都扔开我,各自拍打着身上的火苗。
因为我们都聚集在船尾拉扯着那个后生,被火块一砸,大家一乱,船便不稳了,缓缓地向一侧倾斜,再倾斜,终于翻了过去。船上的所有人都被倒扣在船底,陷入了沼泽。
那个后生终于放开了我,可是我们都已经陷在了沼泽里,而且被船压在了下面。开始,我抓着船舷,试图爬上船底。可是船舷太滑,加上沼泽地的巨大吸力,我的多半个身体已在沼泽中,而且还在下陷。
我终于没有力气了,手缓缓地松开船舷,挣扎了几下,身体下陷得更快了。
很快,我便感觉到一股恶臭的淤泥漫延到脸面,堵住了我的嘴和鼻子。我立刻便感到一阵窒息,完了,我要死了!
第14章 死里逃生()
眼前全是黑暗,我的身体在急速下陷,感觉浑身被泥水紧紧地包裹着,挤压着。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一样要死了,我看不到他们,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我的脑中出现了母亲、父亲和妹妹的音容笑貌,从此开始,我就要和他们永远地离开了。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我没有害过人,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要报应在我头上?疯了母亲,死了的狗,没有一件是我所能左右了的。
可是这些想法,这些不甘,也只在一瞬间,因为我的意识很快就不由我了。
就在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忽然觉得身体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裹在身上,蒙在脸上的淤泥似乎没有了。我一下子脱离了所有的束缚和负担,居然能呼吸了。这时我才真正地懂得,一个人能自由地呼吸该是多么美妙的事。
于是我大口吸了几口气,意识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我的脑子还没来得及旋转,就感觉自己摔到在一片坚实的硬地上,摔得骨架都散了,浑身疼痛不堪。
可是我此时顾不得疼痛了,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在哪里,眼前一团漆黑。我挣扎地爬起来,摸索着向前走,竟然是很空旷的。我咳嗽了一声,吐出几块污泥。我的咳嗽声在空间里荡漾着回音。
莫非这是地狱吗?我不由这么想。今天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不得不重新审视我的世界观了,以前不相信的,现在由不得不信;以前相信的,现在反而开始怀疑了。
地狱,这个只能在电脑和小说里看到的名词,此时却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伸手抹掉脸上的泥水,使劲跺着脚抖落身上的污泥,感觉清爽多了。管他吧,不管这里是地狱还是人间,不管我是人还是鬼,起码我还存在着,像人或者像鬼一样地存在着。或者说,我还活着,就算是鬼,也是一种活法。
有意识,能思考,自由,就是活着,活着就是一种幸福。
哪怕死了,只要自由,就是活着。
为了证明我还活着,我清了清喉咙,喊道:“有人吗?”
我的话音刚落,听到嘭嘭嘭的几声响,眼前骤然变得一片通明,四周的墙壁上悬挂着几口锅里燃起了火,照得整个空间亮如白昼。我吓了一跳,这些锅怎么会自己着火呢?物理学常识告诉我,燃烧的两个要素是:一有氧气,二有温度。
但转念一想,天上能下火雨,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呢?
我镇静了一下,开始打量眼前的地方。
原来,我置身于一个空旷的大房间当中,应该说是走廊当中,宽约五六米,长一眼望不到头,好像曲折迂回,不知通向了哪里。两面的墙壁都是用石头砌成的,光滑的壁面上雕刻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图案。
我无暇去考究这些图案,无意间转头,瞥见地下躺着几具白骨。我吓得赶忙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睁开,确定那些确实是人的骨架,他们扭曲成一堆恐怖的样子,显然他们在死的时候经历了一番特别的痛苦。
再往前看,隔几步就有这样的白骨,死里逃生一回,我反倒觉得不怎么害怕了。
至少我现在还不是一堆白骨。我下意识地看看自己,除了一身的污泥,其他还好,没有变成骨架,也没有变成僵尸。
我顺着走廊往前走,七拐八绕,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只是隔几步就会有死人的骨架。不知是原来就有的,还是像我这样无意闯入的人老死在这里的。
再往前走,出现了叉道,而且不止一条,叉道里面还有叉道,好像一个巨大的迷宫。走几步就能看到散落在地上的人骨,有完整的,有残缺不全的,泛着白森森的光泽。
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发现。
我留意到,走廊两个边上有两条小沟。小沟里潺潺地流着清澈的溪水,发出汩汩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显得特别清脆动听。我正好渴了,蹲下来在溪水里洗了手,鞠了两捧溪水喝了个饱,又用溪水洗了脸。衣服上有些脏的地方,也都用蘸着溪水擦了擦。
接下来的问题是,我饿了,很饿。
本来在北草地的时候,就好长时间不吃饭了。因为天一直没亮,我不知道几天没吃饭。当时就已饿极,后来因为惊吓过度,反而把吃饭这码事全然忘记了。此时没有了危险,饥饿的感觉重新袭来。
可是,到哪里找吃的呢?这里除了白骨,还有其他的东西吗?白骨可以吃吗?
我顺着石砌的走廊寻找着,从一个叉道进入另一个叉道,没有发现可吃的东西。忽然,我发现在一具骨骼的旁边有个布包,狐疑地走过去,捡了起来,解开布包一看,里面放着一盒压缩饼干。
这难道就是传说的四大幸运之一吗?
饿极了的我不想去研究压缩饼干从何而来,拿出两块就放在嘴里嚼。虽然干涩,虽然带着点霉味,但是解决饥饿问题还是十分有效的。我还想吃,忽然想起老师说过,压缩饼干不能多吃,否则会撑死的。
于是我将饼干重新包好,以便再饿的时候吃。
吃饱喝足,我开始思索眼前的遭遇了。
北草地的大火把我们逼进了沼泽地,本来要死了,却又从沼泽地来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我不由抬头看看,这一看,觉得更加离奇了。走廊的顶上并不是石砌的,而是类似于污泥的软软的东西。
对,那就是沼泽地。我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可是,基本的常识告诉我,软软的污泥是不可能平铺在空气上的。然而此时,走廊上面就是北草地的那片沼泽地,还荡漾着亮光,而污泥却没有流下来充满走廊,这是什么道理?理论上不成立啊!
老师说过的物体重力,在这里没有生效。看来,老师也不是万能的。
好吧,我暂先不去考虑这个问题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哪件是在理论上成立的?但它们都无可避免地发生了。
我倚着石壁坐了下来,心想老大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活着还是已经死了。我们是从同一个地方陷入沼泽地的,就应该一同跌入这个地下走廊,然而我寻找了这么长时间,却没有发现一个活的人。还有这盒压缩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