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二爸1938年的,死的时候57岁。他十六岁那年就有了天林大哥。
只不过,二爸死之前,半夜悄悄起来给自己洗了个澡,然后穿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虽然老旧,但是洗得很干净。
他穿得里三层,外三层,春夏秋冬的衣服都套上了,还有一双二妈给他做的准备冬穿的新棉鞋。然后,他就坐在地上,靠着床边死去,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二妈半夜起来小解,才发现了情况。
我现在都记得,那时候许家大院子的主要男劳力,都吃过天勇二哥的喜酒后,第二天都外出继续务工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那年头,人们已经知道钱是大爷了。天江三哥本来是说第三天走的,于是也在家。
当天后半夜,全院子惊动,我二妈一声声叫着“克虎”,声声让人断肠,最后是晕死了。
是我妈安排着二爸的后事,让我和天江三哥用躺椅绑了滑竿,把二爸遗体抬上去放着,再在遗体上盖了一床老布花单子蒙着身子蒙受着脸。我们哭哭啼啼抬着遗体往大院子祠堂屋里送。
小花跟在我们身边,呜呜叫,像在哭。我妹许丫姑帮着我们打手电,一声声叫着“二爸”,哭得跟泪人儿一样。我妈没下大院子,在二妈家里照顾她,但我妈喊了大院子的老族长许祥林大爷爷开祠堂屋门。
那个后半夜,下起了雨,风冷得刺骨,我们三兄妹一辈子也无法忘记。至今回想,天江三哥都忍不住是泪水滚滚,我也揪心。
也许是悲伤与慌乱吧,我们的抬尸滑竿没有绑好,路过大坟地的时候,竟然垮了。二爸的尸体滚到了地上,正好在崖边,轰轰嚓嚓地滚到四十多米高的崖下去了。
崖下是一片大菜地,菜地外面是一块大水田,二爸做青花姐的抬棺金刚时,就是在那田边被压得快半死。菜地东头,还是大爸家的房子。
我和天江三哥吓坏了,也难过得要命,呼喊着往崖下跑去。小花在狂叫,我妹在后面跟着跑,手电都甩掉了。一路上,我们不知摔了多少跤,才赶到崖下,全身摔得稀烂,天江三哥脸上都是血。
赶到二爸尸体面前的时候,花单子还挂在头顶的崖上树丫上,他一身衣物也破破烂烂,脸摔烂了,流出发黑的腥臭的血,肚子上也是血,让人闻得直发呕。
当大妈打着手电赶来的时候,一照二爸,哭叫道:“天啊天啊,真是遭孽啊!天啊天啊……”
手电光下,二爸的左肚子上,我们看到了黑血纱布摔得翻开来,肚子上赫然一道大口子,肉都腐烂了,上面竟有密密麻麻的蛆虫在蠕动。当时,我妹吓晕了。
天江三哥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爸”,当场扑过去,抱着二爸的血头,哭得伤心欲绝。
我头皮一阵阵发麻,全身凉透了,心都像要炸了,一屁股坐在菜地里,傻傻地望着二爸肚子上的伤口。
大妈打着手电往那边射去,朝赶过来的人们扯开大嗓门:“快来帮忙啊,拿点衣服裤子来啊,克虎死得太惨了,太惨了……”
天江三哥悲伤无比,突然像是发疯一样,左手搂抱着二爸遗体上半身,右手疯狂地挖着伤口上的蛆,挖出来,甩出去,挖出来,甩出去,甩了我和我妹、大妈一身的蛆、血……
第023章 是谁改了他的命()
那一夜,后来的情形我记得不是很清楚,记忆里的片断很模糊,这是实话。
但我知道,天江三哥甚至连二爸的肠子都扯出来往外扔,他伤心得疯了。
我也记得,许家大院子的人们,还是在老族长许详林大爷爷的带领下,过来帮了忙。
二爸在新的祠堂屋里停尸了两天,然后就下葬了。他为了天林大哥、天勇二哥辛苦了一辈子,五十岁那年提前打的棺材很薄,不大。
二爸就安葬在他母亲(我二奶奶)的坟墓旁边,坟垒得不是很大。阴地是陶先梦来看的,位置和我那天晚上做的梦一模一样。这一切,也印证了我的通灵眼、吉凶舌,通灵则能见能有梦,吉凶舌能言易准。
从那个时候起,我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也许,三奶奶和三爷爷的离去,我爸的不归,大爸家的灾变、二爸家的悲剧,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而许其九曾祖下面的这个家族,悲剧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就是因为我爷爷扒错了三座无名古墓,而受到了墓内鬼魂的报复吗?如果是,三奶奶为何保不住?为何不保?古坟垭口的三座坟,早已不可考,只是人们偶尔会说起,包括我爸走的头几年,还有人说起,也说是我爷爷造了孽。可那应该报复爷爷的后代吧,为何落到爷爷的弟弟(二爷爷)的儿子们身上?
关于三座古墓,许祥林老族长有时候会讲。坟不大,破败,无碑,许家壮年劳力一柱香的时间就夷平了。当天晚上垭口上有人哭,全院子狗叫,他和几个大胆的去看,什么也没有。后来几十年也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真如此所说,那神人张全品为何说法不一样?他知道些什么吗?我都有种想去找他的冲动,只是没机会和时间,家里有干不完的活,还要学习。
13岁那年,我已经开始思考,并同时承受这些磨难、悲剧的不断上演,更恐惧这团阴云会扩散,波及我与我妈、我妹、我大姑、我小姑。事实上,这是挡不住的阴云。
还好,二爸下葬落棺的时候,下过一阵雨。这是很好的事情,预兆着他的后代里会有发达的。当时的陶先梦和我妈、还有很多人都这么说。而天江哥现在在成都的发展,也正印证了这一点。
也正是这样的说法,让我二妈多活了十年,并看到了那样的预兆应验。要不然,我二妈早就活不下去了。下葬那天,哭丧都晕了,在病床上躺了两个月。
而二爸的死,有一个疑点,他肚子上的伤口,一直是我不能解开的谜,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直到这些年出了土豪金、肾6之类的网络流行说法,我才悟到了些什么,但他老人家已去多年,无法开棺验尸,一切都无从考证。
他的坟还是小小的,天江三哥没像别人那样,一发达了就大修祖庭阴地,而是保持了原样。主要是因为我,我劝了他,他比较听我的。从行里来说,这是有讲究和禁忌的;但我更愿意说,从精神上看,二爸小小的坟,正是一种辛酸的承载,提醒着我们不能忘记些什么。
我也很难想象,身体成了那样子,二爸怎么还坚持到在天勇二哥的喜宴上喝个大醉,才彻底死去?他是个普通的石匠,但却有强大的精神支柱吧,可歌,也可泣。
二爸的丧事后,我妈给了我一把银针,短短的,火柴般长。我数了数,三十六颗。
我不禁想起我爸来,想起他曾在三奶奶身上扎过的三十六针,我问我妈针是哪里来的?是我爸回来过吗?
我妈神情有些黯然,说:“这是你二爸身上拔下来的,不知道是你爸什么时候扎进去的。留给你吧,放到书箱子里。”
那时候我似乎也懂了,也许正是这样的针,让二爸身体爆发了最强的潜能。
可我想问我妈要怎么用那些针。她说了句“最好别学这个”,然后下地种菜去了,神情特别严肃的感觉,我都不敢再问了。
记得那年的腊月,前面提到的神人张全品,在任家坝替人做事。二妈算是从二爸离去的阴影里暂时走了出来,听说之后,跟我妈去了任家坝,想问问我二爸的事,主要是肚子上的伤口。因为,这也是很多知道的人心中的谜团。
二妈不想说二爸已经死了,只给张全品报了一下二爸的八字,说推一张命看看。张全品记得二妈和我妈,笑眯眯地答应了。
他闭着眼睛,暗查万年历,心摆卦象,没到三分钟,猛一睁眼,直接对我二妈来一句:“这个人死都死了,还算啥算?”
我妈和二妈一惊,大约是因为张全品推得很准。我妈心思要多想一点,问:死了多久了?
张全品还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说:“你们真是会玩,一个死了五年的人,收苞谷的时候死的呢,还找我算啥?想考老张的水平,还是逗着好玩?若不是看你们李三孃孃的侄儿媳妇,老张我今天要骂人了。”
五年!!!
是的,张全品当时的意思就是——我二爸已经死了五年了。
算起来,那应该是我八岁那年。这么说起来,那年我和天江三哥遇到怪东西的那晚,我和我妹看到的果然就是我二爸的魂了。没有魂,我二爸如何能再活五年?
我妈和二妈惊呆了,赶紧把实情说出来。
张全品听得眉毛一皱,“嗯”了一声,闭眼想了想,才眉头一展,点头说:“哦,原来是这样。”
“哪样?”
我妈和二妈很急,很想知道为什么。
张全品想了想,说:“他这个命硬,但命数只有52岁,本来莫得办法的。命硬的人,魂硬,阴差拿魂失了手,魂跑了,往家里跑了。不过,是有人帮他改了命,也才能再活这么五年。”
我妈和二妈一听这情况,忙问是谁帮着改的命。
张全品直接说:“改命是大水平,也是违背阴阳规则的,都不方便查,要硬查,我的价钱你们也出不起。还是算了嘛,你们回去,钱也不要你们的了,还是给三孃孃面子,呵呵……”
我妈和二妈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因为一个字:穷。
但问及二爸肚子上的伤口,张全品笑了笑,说:“哎呀,这个我真就查不到了,给多少钱都查不到了。本来就是改的命,阴阳先生也推不出来后面的变数,只能推本命天运流年,至少我是不行的。”
我二妈当时就问:那哪个行?
张全品说:“李三孃孃,我看行。可她老人家,呵呵,应该有几年没回来了吧?”
我妈和二妈沉默了,想起我和妹妹看见三奶奶魂的事情来。她们想问一下三奶奶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