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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狮-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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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哪儿?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管是去哪儿,反正是不能在那孔家公馆里呆下去,绝不能在那里呆下去!不能在那黑铁大门白天黑夜紧关闭着的阴曹地府里,作为活生生的殉葬品,渡过自己的一生。绝不能!绝不能走《儒林外史》中的那位烈妇王三姑娘和县上周家那位节妇朱家女娃的路!赵瑞芝一定要为自己寻找一条生路!
  女人也是人!女人不是阿猫阿狗!不是用得着放在桌案上当摆设,用不着便扔到一边去或是踏到脚底下任意踩成碎片的摆设品。不能那样轻贱自己!不能那样作戕自己!
  要给自己找一条生路!
  但是,到哪儿去呢?
  现在,跑是跑出来了,从那坟墓般的新房里,从那地狱般的孔家公馆里,跑出来了,可现在,去哪儿落身呢?回自己家去?绝对不行!根本就不可能。母亲心软一些,略微好说话一些;父亲,一点用不着怀疑,绝不会让自己再进赵家的门。嫁出去的女,没出去的水,不可能再复收回来。何况自己是新婚之夜从孔家公馆里逃出来的。父亲对女子抗婚这一类事情,最为深恶痛绝。在家中,每每一提及这一类事情,就咬牙切齿,又是捶胸,又是顿足,双目圆睁,厉声痛斥以至破口大骂不止。赵瑞芝记得很清楚,那一次,父亲是怎么大发雷霆的。父亲手里拿着一张报纸,上面登载着她的同班同学——那位吴姓女子怎样为抗婚从家里偷跑出去到长沙进了女子中学,又怎样被她父母绑架直接送到新房强迫成婚,又怎么在当天夜里上吊自缢的详细情况。那吴姓女子曾到他们家来过,赵瑞芝的父亲和母亲都见过。父母亲都很喜欢她,说她贤淑文静,知书达理。吴姓女子遭受如此境遇,不得已落得如此悲惨下场,说起来,实实令人凄切哀伤。赵瑞芝的心就像刀绞油煎似地难受,好好的一位同窗学友,那么文静秀气的一个女孩儿,被逼得走上了这么一条路,怎么能叫人不深深叹惋而又悲切哀痛至极呢?就连母亲也眼泪花庇地连连哀叹不已。可是父亲却大不一样。父亲把手里面的报纸狠劲地挥舞来,挥舞去,老花镜被从桌子上挥拨到地上,他也不去拣,身子愤慨地颤抖着,唾沫星子乱飞乱溅,一迭连声地大声痛斥:“死有余辜!死有余辜!如此违背祖训,违抗父命,败坏家风,辱没门庭的大逆不道的小贱女子,该当千死万死!何以值得痛惜?就是她这样死了,也顶不了她所犯的大逆之罪。死有余辜!死有余辜!”父亲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着,一边喊叫,一边把手中的报纸发狠地撕成碎片。像这样,她赵瑞芝还能回到自己的家里去吗?那是绝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那到哪儿去呢?
  赵瑞芝紧张地气喘嘘嘘地快步走着,小跑着,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满脑子里是一片空白,茫然而不知所去。
  啊,天广地阔,这么大的一个世界,竟没有能让她赵瑞芝娇小瘦弱的身子容身的一小块地方!竟没有。
  天哪!
  赵瑞芝心头涌起一股悲哀和痛楚……
  第二章
  到哪里去呢?天哪,你造就的这黑暗的人世间,难道就连一弱女子的一条活路都不给吗?突然,一道亮光在她脑子里一闪:陈先生!去找陈先生!孔府的二少爷伸出了援助之手,把她藏在宋家公馆,又在宋家两兄妹的帮助下,乘车船北上……
  一
  娇小的身影,在寒凝冷瑟的夜色中,柔柔弱弱而又慌乱急措地快步走着。
  到哪儿去呢?
  是啊,到哪儿去呢?
  悲凄和痛楚无情地咬噬着赵瑞芝那被浸泡在血与泪之中的受伤的心。
  赵瑞芝想到了死。
  在这样情况下,她,一个娇小的弱女子,投入死神那冰冷的怀抱里,对她来说,无疑的,也可能就是唯一的自我解脱。
  “对,只有这样!”
  赵瑞芝似乎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这样说。
  是一个女孩儿的声调,细细的,柔柔的,充满着一种无奈的悲凄和哀伤。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也有人说:
  “就是。也只有这样。咱们女孩子,碰到这样的情况,没有别的路可走。没有办法,也只有这样。”
  是另外一个女孩儿的声调,也是柔柔的,只是带着一点哭腔,嗓音显得略微嘶哑一些,字字句句也都充满着一种无奈的悲凄和哀伤。
  是谁?是谁在跟她说话?。
  两个女孩儿。这两个女孩儿到底是谁?她们在哪儿跟她说。话?
  赵瑞芝不知怎么莫名地感到有些森然发怵,她不敢扭过头去寻找,去正视,她鼓足了勇气,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很快地朝四周扫视了一圈,什么人都没有。
  赵瑞芝猛地不由自主地浑身打了个激灵。
  她想起刚才在新房里自己凝视着蜡烛愣神发呆的情景,那喜庆的蜡烛在她眼里成了摆在棺枢头上的长明灯,而她自己觉得自己忽而成了那朱家的女娃,忽而又成了《儒林外史》中的王三姑娘,她的心咚咚咚地狂乱地跳了起来。
  跟她说话的,会不会就是这两个人?
  就是的!好像就是的!
  你看,这不显示出来了吗?
  赵瑞芝看到自己面前确确实实隐隐约约地闪现出了两个青年女子的身影,就像刚才在新房里她呆怔时看到的那样:一个是留着齐耳短发、身穿白色布衫和黑色裙子,是朱家女娃;一个是披着长长的蓬乱的头发、穿着破旧的古代的裙衫,是王三姑娘。两人你一言她一语地在赵瑞芝耳边柔柔地、悲凄地说着:
  “没有办法,只有这样……”
  “就是,只有这样。没有别的路可走……”
  一个细细地,一个略有些嘶哑地,但都是柔柔地,都充满着一种无奈的悲凄和哀伤。
  赵瑞芝心头掠过一阵阵冷气。
  她觉得走投无路了,只是心里想了一下死,可她们怎么知道,就来这样也劝她去死呢?
  她感到惊悸,感到毛发悚然的惊悸;而在惊悸之余,又感到有些迷惑。
  这细细的、柔柔的嗓音,和这略有些嘶哑的、柔柔的嗓音,她听起来,是那么耳熟。那位朱家女娃,她认识都不认识,连部没见过,还有那位《儒林外史》中的王三姑娘是个古代小说中的人,就更连面也没见过,她们怎么会有让她赵瑞芝这么熟的嗓音呢?
  不是的,跟她赵瑞芝说话的,不是她们。
  那又是谁呢?
  赵瑞芝猛地觉得眼前闪现了她的那两位同学——那为抗婚而自杀的吴姓和张姓两个女子。噢,是她们在跟她说话。赵瑞芝跟她的这两位同学熟悉极了。那细细的、柔柔的嗓音,就是那位张姓女同学的嗓音。她平时说话就是那样细声细气的,显得是那么的柔弱。而那像是带着一点哭腔、显得略微有些嘶哑的、但也是很柔柔的嗓音,是那位吴姓女同学的嗓音。相对而言,赵瑞芝对吴姓女同学更为熟悉得多,因为她和她在学校时住在一起。那时,那位吴姓女同学经常满怀着悲凄,带着略些嘶哑的声腔,柔声柔气地向她赵瑞芝和同一寝室的其他同学哭诉她父母亲如何贪图钱财把她许配给一个比她大三十多的商绅作偏房,她如何不从,父母亲如何威逼,她从家里跑出,来长沙上学,那商绅家的帐房先生又如何带着人来学校威吓她,等等。她边诉边哭,边哭边诉,那种悲伤凄切,实令人哀怜不已。每一个听她讲述的同学,一个个都又悲切,又气愤。悲愤的泪光,在一双双灼亮的眼睛里闪烁。
  没有想到,此后不久,这两位同学就先后被逼得一个上吊,一个投塘,都走上了绝路,自杀而死。
  也没有想到,今天,这两位同学又飘飘忽忽来到这里跟她赵瑞芝说话。
  赵瑞芝不由自主地又打了个激灵。
  她似乎看到,那上了吊的吴姓女同学,脖颈套在绳扣里,舌头长长地伸吐着,那投了塘的张姓女同学,脸面被水浸泡得肿胀得已完全变了形象,两人都在赵瑞芝面前隐隐约约地闪忽着,时隐时现,时近时远。两人都眼泪花花地悲凄地望着她,嘴唇在一张一合地微微翕动着,在劝她也去死,也去走像她们那样的绝路。
  “只有这样!”
  “就是,只有这样。”
  赵瑞芝感到身上一阵阵森然发冷。
  只有这样吗?
  难道真的就只有这样?只有去死吗?真的就没有别的活路可走了吗?
  要真的是这样,那拼着命跑出来干什么?还不如就困在那坟墓般的新房里老老实实地等死算了。
  天哪,你造就的人世间,造就的这黑暗的人世间,难道就连一个弱女子一条真正做人的活路都不给吗?
  天哪!
  二
  怎么办呢?
  不去死,没有别的路可走;去死吧,她又不情愿——这才刚来到人世间不长时间,还没有正式走上人生旅途,还没有来得及去更深切地体验一下人生的酸甜苦辣,就一头扎进死神那僵硬冰冷的怀抱,她不情愿,打心底深处很不情愿。
  那怎么办呢?现在到哪儿去呢?
  赵瑞芝紧张地、气喘嘘嘘地快步走着,有时候还小跑着,但脑子里却是一团杂乱的迷雾,使她茫然而不知所措。
  怎么办呢?到哪儿去呢?
  突然,一道光亮在脑子里一闪,陈先生!北京的陈仲甫陈独秀陈先生!
  去北京找陈独秀陈先生去!
  陈独秀陈先生,她赵瑞芝不认识,也未曾会过面,但她知道,她听说过,还是在长沙女子中学上学时,就已经听说过。
  那时,她和一些同学们经常去北门泰安里周南女校她们的向大姐那儿。她们的向大姐,向警予女士,是周南女校的学生,是一位女子中的英杰,虽然年龄不大,但博览群书,知识渊博,而且很有主见,深得长沙各个学校女学生们的敬服。各个学校的女学生们,不论是年幼的,还是年长一点的,都一致亲昵地称她为“向大姐”。就是在她们的向大姐那里,赵瑞芝和同学们知道了陈独秀先生和他主编的在青年学生中极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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