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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侠寻宋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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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全彬的心思,梁怀吉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明了。他依旧是淡淡的一笑,却是讽刺至极:“你所图之事,我不愿插手。不过我也规劝你一句,这么多年你孜孜眷眷,拼命在找女主,杀了多少女人,手上沾了多少无辜之人的血,可结果呢?当初先皇的嘱咐犹在耳边,我亦没忘记自己的誓言,可是毫无真凭实据便罔顾人命,终不是仁宗爷想要看到的。”

    若太后真是妄图篡国的女主,也应找齐证据,而且即使她有罪,也应给了她太后的体面,三尺白绫、毒酒,或者将她囚禁起来。梁怀吉虽然这么想,却也没有与石全彬说了出来。石全彬的疯狂多少让他失望,夜探太后寝宫之事他更不愿与他交代。

    石全彬面色不善,表情阴晴不定。

    两人对视,沉默了许久,话已然说到这份上了,又还有什么可说的。

    石全彬终是黑着脸,自行离开了清心殿。

    最近一段时间,上到各宫嫔妃、下到尚书内省3的各位女官都收到了一份香药,这批香药自然是秦禹九先前给克里斯的,她在宫内走动时,常常逢人便送,见者有份。这下“蓝元霄”的名声更大了,当然宫里的“红粉知己”也更多了。

    她却不懂如此大张旗鼓,就应验了一句中国古话,叫“树大招风”。

    福宁殿4是皇帝寝宫,二进的宫殿为柔仪殿,是皇帝的内寝宫。钦明殿5在福宁殿最北,是皇帝平日里御览书籍、召见内臣的地方。

    李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官家,刘一刀已经候在外面了。”

    “让他进来。”赵顼的声音显出了几分不耐烦,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石全彬,老内侍虽然上了年纪,却老而不衰,眼神依然敏锐。

    钦明殿石全彬再熟悉不过了,他在这里伺候了仁宗皇帝多少个春秋,他似乎依然能听到仁宗温润的话语声。

    当年刘太后垂帘听政,十年把持朝政。仁宗迟迟不能亲政,就是在这里私下召见了内侍张惟吉。由洞玄真人亢仓子开创的洞灵派,是天仙门。他们通晓奇门之术,向来为皇室效力。当年,樗里疾靠相术、堪舆让秦王知天知人;郭璞靠占星、望云为晋元帝招来祥瑞;李淳风、袁天罡靠推命术、图谶为唐太宗预测祸福,逢凶化吉。

    张惟吉为洞灵派入仕弟子,深受官家信任,当年他一番测算之后,说仁宗当为一代仁君,必能开创盛世之朝。仁宗满心欢喜,重赏了张惟吉,还让他的养子张若水补入小黄门。可谁知过了不久,京城来了一位道士,自号华阳子,判人吉凶生死极其灵验。开封人人都传他是吕洞宾亲传弟子,一直隐居西山。道成之日,他掐指一算,算得世间要降下大祸,他来到京城,望得蒙召见,为天下众生、黎民百姓,避此祸端。仁宗派石全彬私下查访此人,查到这人名叫施肩吾,少年习佛,后遇吕洞宾传授内炼金液还丹大道,确实在西山隐居多年。

    一夜,石全彬将华阳子施肩吾带到钦明殿面圣。施肩吾向仁宗吐露真言,说自己假冒少阳派吕洞宾门下,实乃“道家隐宗”通玄派弟子,祖师明令弟子不得参政,他不得已才隐瞒了真实身份。他说如论卜筮、占星,通玄派的鬼谷阴阳术实在比洞灵派技高一筹,张惟吉所测“艮卦”是艮下艮上,意为宇内承平气象开;自己却算出“遁卦”,艮下乾上。

    施肩吾为仁宗解释卦象:乾为天,艮为山。天下有山,山高天退。阴长阳消,女主得势。谶曰:“一夕重入帝王宫,朝中又见钗光照。”

    仁宗听完大惊失色,刘太后难道真的要做第二个唐武皇?

    施肩吾说自己不能见女祸再起,危害百姓,虽然此番泄露天机,他会大大折损阳寿,可也不能坐视不理,不能只做一个明哲保身的隐士,他才下山伺机救助天下。

    此后仁宗将施肩吾召进宫,侍奉左右,果然他用阴阳家术法逼退了刘太后,一年之后刘太后薨了,仁宗亲政。哪知八年之后的庆历元年,施肩吾再次深夜面圣,说自己测出的新卦,竟与之前如出一辙,谶曰:“遗枝拔尽根未除,牝鸡司晨是祸尤”。施肩吾说出此话时的神情,石全彬依然记忆犹新。

    自施肩吾说女主未除后,仁宗寝食难安,心中十分在意此事。又过了八年,庆历宿卫之变让仁宗认定,曹皇后就是女主!石全彬心道,只可惜这个女人十分狡猾,从来不犯过错,找了无数机会也没能除掉她。仁宗去世前,念念不忘的就是这件事,临终之时,就是在这钦明殿里,仁宗给自己下过遗命,不能让大宋江山落到女人手里。

    对此,他时刻谨记,至死不忘。

    只是时至今日,他越来越觉得女主不是曹氏,而是另有其人。

    石全彬思绪万千的时候,刘一刀被带进来了。

    刘一刀是个瘦小的人,一身灰衣,岁月残忍的在他身留下痕迹,头发稀少,老态龙钟。这可能是他生来第一次得见龙颜,显得有些惶恐,有些狼狈,有些难以掩饰的渴切和忐忑。他姓刘,“一刀”是别人给他起的外号,他是大宋朝的一名阉工,还是技艺超群的阉工,一刀绝活无人能比,别看他现在颤颤巍巍的,你会惊讶的看到他那双手还很灵活。至于他的真名叫什么,没人知道,估计连他自己也忘记了。

    石全彬面无表情的问:“你怎么跟我说的,在陛下面前再说一遍。”

    “诺。”刘一刀怀里抱着个木盒子,颤抖着说:“至和二年春天,是小人给蓝大人的养子净身的。”

    石全彬告诉皇帝:“刘一刀说的蓝大人是四朝内侍蓝继宗。”

    赵顼皱起眉头问石全彬:“长卿,朕有疑问,蓝继宗是庆历八年死的,怎么死了七八年后,养子才净身?”

    没等石全彬开口,刘一刀就先回话了,“当时,小的也抱着相同的疑问,所以我就打听了一下,那孩子是收养的孤儿,蓝大人过世那年,这孩子才三岁,太小了。等到至和二年,蓝大人的哥哥过世了,这孩子整十岁了,就补了兄荫送来净身。”

    石全彬心里思衬,至和二年他不在宫中,那时正在军中与西夏对战,他很清楚的记得蓝元震的兄长蓝元用是这一年意外死于任上的,这时间上的确挑不出来一点儿毛病。

    刘一刀语气沉重的说:“那孩子是我亲自动手的。不知怎得,送进蚕室就不行了,差点丢了命,蓝大人只得接回家好生调养,终于保住了性命,也算是大难不死。”他用手摸了摸木盒子道:“去了的‘谨物’6就在这里。”

    赵顼只觉得一股恶心感从心底升起,他可不想看那东西,他转向石全彬问道:“都查验过了?”

    “是,查过了。蓝元霄是皇太后钦点的,入宫时已经验明正身,当时的负责查验的人我亲自一一查问,确实没有问题。”

    赵顼心道:那日安排李宪让蓝元霄去求香,想他必定求不来,到时寻他个错处小以惩戒,就算母后将来问起来也好交代。可谁知他不但求到了,听李宪说,这蓝元霄竟将弄到手的香药四处送人,在宫内大肆拉拢人心,实在可恶!

    无可奈何下,赵顼想好好查查这个蓝元霄,但又觉得让李宪直接去调查不合适,这时他想起了那位伺候了真宗、仁宗两朝的老内侍石全彬,如果要问这宫里的事,非他莫属。哪知查来查去仍是没有一点儿头绪。

    “不知他兄弟二人关系如何?”赵顼有些泄气地问。

    石全彬皮笑肉不笑地道:“他们年龄足足差了将近三十岁,虽为兄弟,却似父子,蓝大人在外也认养了几位养子,却也没让他们入宫,所以更加疼这个‘弟弟’。”他格外强调。

    赵顼点点头,没有说话。他一听蓝元霄是孤儿,知道在蓝元霄的身世上没什么文章好做了。他挥挥手,让刘一刀先行告退。

    他往龙椅上一靠,低声道:“既然验明正身,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片刻后,赵顼自言自语道:“母后从来没有放纵过任何一个近臣,偏偏对这个蓝元霄却这般纵容。”

    石全彬注视着赵顼,对皇帝心里的想法早已了然于心。这件事人证、物证皆在,做的真是滴水不漏,蓝元霄的身世简直可以说毫无破绽,而这恰恰正是问题所在。

    石全彬知道“蓝元霄”曾让小皇帝下不来台,小皇帝动了一时之气才会调查蓝元霄,自己不如推波助澜那个人不是喜欢扮宦官吗?咱家就让她称了心愿,让她死了也做个宦官。想罢,石全彬阴恻恻的笑了,他开口道:“微臣听闻这个蓝元霄很不一般啊。”

    他看到赵顼果然很注意地在听。

    “微臣听说他在宫中大肆收买人心,上上下下的人必都夸他一个好字,太后久病,又怎能分得清?这人没有他兄长蓝元震的半分优点,倒有小人之质,倾巧之材。”

    “母后必是被他蒙蔽了”赵顼愤愤地说。

    “微臣久在宫中,见多了他这种人,资性奸回,工谗善佞。”石全彬道,“这种人今日肆意拉拢宫人,他日就能被别人收买,听说昌王日日派人往宝慈宫送东西,他的人倒与蓝元霄走得很近”

    石全彬知道这话必能刺中皇帝的痛处,果然赵顼抓着圈椅扶手的手紧了几分。

    钦明殿里的气氛似乎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只要事关昌王赵颢,赵顼便无法容忍。尽管他高高坐在龙椅上,可坐得一点也不安稳,他忘不了“金匮之盟”的先例,这让他如坐针毡,眼下这种感觉更是无以复加。他心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母后醒来,对一直宠爱的二弟也不理不睬,二弟也不似往常那般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了,他不断的派人去宝慈宫,就说明他真的在母后心中失了势。赵顼乐于看到这种情况,可一但蓝元霄真的被二弟收买,他在母后耳边吹吹风,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赵顼自认为精明,可他心中所想早已挂在了脸上,石全彬这样的老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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