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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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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时火从钩的霸气攻势尽遭截断,不由分说湮灭在薛无情湍急的琴流之中,随着他旋律的方向,霸气地滚滚而逝,只留下片片残热栽在了无人之境——没错,任你霸气地来,送你霸气地走,只消我薛无情淡然一拨、擦肩而过。

    洪瀚抒钩法顿时折戟,却终于站在了离薛无情如此近的位置。

    眼看洪瀚抒落败薛无情原还满足,忽而一愣暗叹不好,火从钩那绚烂的攻势虽然被他打散,只留下残热坠落于无人之地,却都被打落在了脚底不远的可燃物上,“流淌火河”……

    原本薛无情已决定本战只采取纯粹的沧海意境、绝不用火,事实上要击败等闲宋军不费吹灰之力,根本不会再有起火的风险,谁料到这世间偏偏还有另一个人,虽然内力攒不出火龙,钩法却能聚出热量——那流淌火河,原是受了热就能燃烧和爆炸的……

    或许,他是故意的?!薛无情明明也发现了,流淌火河迅速自燃、火如井喷般猖狂腾起、刹那间阵列于上下左右、合围他二人所站之地。这些火药,把对战时稍纵即逝的热量给拽住了、留下了、一旦燃起、越烧越旺,气雾蒸腾,浓烟滚滚。火势之大之密集,顷刻就抵得上从前一整个战场上所有的硝烟战火。

    “薛无情,你是救火呢,还是与我打?!”那少年邪冷一笑,眼神却炽烈而决绝,不像薛无情还考虑过怎么在消灭敌人之后出去,薛无情心念一动:怎么……难道他……

    谁能敌得过这样自绝后路的死士心态?对,我洪瀚抒,来了就没想活,敢来就敢死。

    这样打比较好,可以心无旁骛。瀚抒满脸战意,凶狠至此,根本不给转圜。

    薛无情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爽声一笑:“好,林阡过不了的关,你来试试看!”说罢琴声涤荡,再也不受火药掣肘,而是对洪瀚抒的乱麻施以快刀尽快斩除。

    气力急旋、音调嘶哑,须臾火龙平地而起,瞬息尽是狂风猛蛟,便以此壮烈的火龙之海、裹挟着原先的沧海意境平推而去!

    整片疆场全然推远,视线霎时仅余红热。

    洪瀚抒钩势不改嚣张,眼手与心同样自信,他能够和林阡一样看出琴音的来路和威力;洪瀚抒知道,薛无情的琴声当中,沧海为虚,火海为实,水是意境,火是内力,它们一起构成了锋利的杀人不眨眼的盘龙丝……

    于是双钩挥得狂草丛生。以双手操纵的无穷热量,灌入那仿佛横亘于前的万顷水火!

    如果说林阡是立足于不败伺机寻找战法反击,这少年明明是次次以攻代守。看似无脑,却也震撼。

    作为敌人,薛无情最能掂量,当前洪瀚抒的内力确实要比林阡更高,洪瀚抒有这个无需迂回、以攻代守的资格。因他所修炼的火从钩心法已达第九重,在林阡为他驱毒疗伤之后,这成了阴阳锁带来的唯一正面效果。

    琴音之网纵横交错。左右双钩连番崩劈,杀戮之音不绝于耳。走钩如轮连绵不断。洪瀚抒那“修罗场,谁能挡”的战斗力,和薛无情一样总算遇到了对的人,彼此中和。也在短期内避免了伤及等闲、摧毁人世。

    辗转不察二人已到地势更低处,离火源愈发近,可以清晰地看到,大火从陷马坑的各个角落冒出,时不时还会有从身后窜出来,连番爆炸震得脚下不住摇晃、裂陷、下塌,两人酣战正激根本无法拔脚只能随着那地势继续向下,面对面的交击却从未停过。

    感受不到凶险,是因最凶险的还是彼此!

    一边打一边可以余光扫及四面火光不断升高。可见他二人脚下地面的不停沉降、周遭烈火则见风趁势而下如影随形。百余回合,两人都已是满颊通红,汗流浃背。

    “好一个对手。缠得这般紧。”薛无情心中赞叹,他有时候也会苦笑想,其实林阡身边那么多武功比他强的高手,为什么我们只在意林阡、而小觑了他人。

    洪瀚抒武功上稍占劣势,此刻他无力开口说话,同样被蒸得大汗淋漓的面容里。却透出一股誓死不悔的狠。那眉眼,那气质。像极了一个薛无情熟知的人。

    他麾下的那群金南前十,总是有数不完的前尘旧事,贺若松,东方雨,黄鹤去,无一不在南宋留有子女,不像薛无情自己,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牐

    不容再想,此刻他内力虽高过瀚抒,却在环境上占了下风——随着火势越来越大,烟雾越来越呛,热度越来越高,爆炸越来越猛,明显自己更吃亏,便宜了对面这年轻气盛的男人,夜长梦多,未必不会被步步缠紧的对手反压。

    薛无情体验到洪瀚抒这一另类的豪放,毫不怠慢也从容不迫地将真气调用更多——他本就存心除去洪瀚抒,加上环境因素不允许拉锯,是以必须加强攻势。

    因此杀招频出节奏加快,火龙与琴音交融更甚,不再辅助,而是凸显。蓦地战场的万束烈火之中如现一条更深红色的火龙,凌空降世,肆虐呼啸。洪瀚抒几乎手忙脚乱,勉强招架,难免吃紧,内心感悟薛无情这火龙:争如那“龙挂”一般,盆倾耳双聩,斗暗目四眩!

    虽然心惊,毫无惧色,劈挑崩扫,左右开弓,洪瀚抒双手并用终能堪堪格挡、未曾被这剧烈的火龙挂吞噬,而当时他二人身体所在,却俨然要被周围火场覆没。

    却在那一线之间,薛无情似被他火从钩的热量灼伤,他一喜正待追击,忽而发现自己沦陷给薛无情更早、左钩已不慎被对方火龙挂燃上,顷刻火舌爬满左钩直烧他臂,只怕薛无情适才是故意流露破绽!

    洪瀚抒大惊,几乎本能将钩脱手,一失神早被打飞开去。原先好歹双钩对琴多出双手并用的优势,现在却……

    杂念一扰,差点被薛无情趁胜的一琴直削了头颅,好在锋芒触及他脖颈时他被当日屠杀西夏皇宫射在脖颈的痛楚提醒,慌忙避闪,披风却代他遭劫、被那崔巍的火龙挂割卷向万里天外。他又怎会没有受伤,披风贴着的那一层皮此刻都已开了。

    难道就这样被薛无情打胜了然后我死在这?!他连枪都还没出!如此风雅,却如此侮辱我!

    “瀚抒,在这里吗?!”忽然耳畔响起这样的声音,似远似近。

    原本和薛无情交锋时还觉得像在异世界不见众生,突然就被那个人把注意力给抓了回来。

    那个人,是朋友,也是对手,唯独,不是敌人。

    林阡,林胜南,我们在同一个起点、竟连进步的速度都一样、于是在每一个人生的交汇处都想分胜负。可每次都是战平,真神奇。

    可是,你能打败那金南第一的贺若松。你能迫薛无情在广安的山顶出枪,我是你的结拜大哥,怎么能输给你呢。

    血染后背,战意愈浓,双钩打飞怎么办?那就单钩继续打!薛无情的琴声既能杀戮又能扰心,于我洪瀚抒而言,杀戮无所谓。扰心才可怕,所以闭紧耳朵。在心中给自己奏一曲,夔州之战的《凤求凰》如何。

    也曾鲜衣怒马少年时,也曾驰骋纵横英雄气,少年的感情总是热烈。理想总是非凡。从前日子轻狂惬意过得慢,可转眼分道扬镳渐行渐远太沉重。是光阴吧,它把拥有变成了失去,残忍地在我们身上烙下深浅不一的伤痕,将最初最纯粹的梦想击得粉碎。

    只不过,胜南,我还是回来了,所幸还来得及补救,在我心里。歃血为盟支持你和盟主抗金的人,我洪瀚抒,当仁不让是第一个。

    因为那首在心底浮现的箫曲。他的心前所未有清静,钩法也空前热烈,“胜南,云雾山的北伐抗金之约,我、一直不曾忘记。。。”

    义军诺,怎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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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牐

    此刻虽然洪瀚抒是单钩迎战。但比适才双钩攻势更猛,颇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味。瞬间而已,薛无情眼中全然是从天而降的恐怖火雨,每一滴雨都是一把火焰钩,倾盆而来往薛无情直刺。

    薛无情一贯秉承能不出枪就不出的原则,现下见对手宛然能够承接自己琴术,加之目前二人都远离人世,于是再无保留。

    当我必须破城,而你必须守住,注定你死我活。

    琴音渐消,长枪突出,现在才得以见识,百闻不如一见的薛无情枪法。

    那时瀚抒才知,琴,不过是枪的引物。

    等闲之辈,窥见琴中的火龙挂已然叹为观止,却没命看到真正的火龙挂还在枪中——霹雳迸火射地红,上帝有命起伏龙。

    雄视古今的枪法,不动如山,动如雷震,一出手则山川震眩,声析江河,势崩雷电。

    一阵又一阵爆炸惊天动地,面前身后只见一片火海,一时间都教人恍惚,到底这些火是在战场在武场还是虚空场。

    可瀚抒却清清楚楚,这些火,是流淌火河引起,是自己加强,却是薛无情演化到了极致的。

    其内力之浑厚,造诣之高深,竟能营造出令洪瀚抒都觉不可思议的火势,不仅火的旺盛、猛烈、激扬、飘忽等都臻入化境,就连火的热量都被他兼容并蓄于其中,足够将火从钩最引以为豪的特点藐视!

    “取宇内,空余半诗半茶”,说得风雅恬淡,可他真要是隐士有什么可怕,还不是因为有三个字的前缀?

    除却那火龙挂的震慑,只剖析那枪的招式,虚实奇正,皆在其中,势险节短,进锐退速,无怪乎天下无敌。

    而当剧烈的火和涌动的风顺势结合,终于形成巨大旋转的涡流,顷刻将洪瀚抒卷在当中。

    洪瀚抒却何时怕过谁?天教我洪瀚抒也一样是杀人如麻令谁都闻风丧胆的恶魔!

    牐

    “他意境竟忽然提升……”那时薛无情本已十拿九稳,却看瀚抒竟和曾经的程凌霄一样,一霎仿佛置身于虚空一般。蒙了层浮光的洪瀚抒和火从钩,忽而令薛无情无懈可击的枪法无法靠近。

    这意境,正是当日洪瀚抒在西夏遇到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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