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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语,不语……死了?苍昊一个健步冲上去抓住她。“为什么?你为什么杀她!”
臂上的疼深刺入心,可倾城眉头都不动一下。“还用问吗?她背叛了你。”
“不可能……不可能……”他想了千百种理由,唯一没想过不语背叛他。即使全世界都叛了他,不语也绝不可能!
“哼,那你以为我们的事情怎么会败露?皇四子苍昊秘谋夺位,弑杀太子,这就是三贤杀你的罪名!”
苍昊像被雷劈中,踉跄倒退二步,一脸的不信。
“苍昊,跟我走,我们还有机会!”
苍昊颓然的摇头。“不,皇位我不想要了,我绝不再伤害川泉。”
倾城沉目,冷冷的道:“三贤呢?三贤势力这么大,川泉的皇位坐得稳么?”
苍昊低垂着头,默然不语。
倾城绝美的容颜凝着寒霜,她愤然旋身离去。
“随便你!”
***
栖云殿的火,烧了一夜。
次日,川泉登基。
夺嫡之战,在那场大火中落幕。
樊京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京城大街上依然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临凤街的摘星楼依然是名满天下的第一楼。
只是,在没人的时候,常听到百姓们议论,四皇子的尸体不异而飞,谁也没有看到……
那是迷恋,是深眷,是刻骨的相思。然而,这傲绝凡尘的女子不属于他。
他见过她睥睨天下的狂傲,见过她运筹帷幄的豪情,他知道那正在沉睡的双眸中闪耀着怎样迷魅惑心的神采。
这样的女子注定不凡,也不容人轻亵。
“蒋日……”男子似呢喃的轻唤,悬于上方的薄唇离娇颜只差半寸,却是不能再近!
***
白雾茫茫,目之所及模糊不清,只能听到似回音的空灵声音。
“大人,朝堂之上,您最想要的是万人之上的顶点,倾城可助您得偿所愿。”
啊,这是我第一次入文贤府时的情景。
我在梦里吗?
看得到自己,看得到我充满算计的笑容,为何看不清其他?
梦中回放的面画,仿佛一切重演。
我一向清楚三贤心里要的是什么,秦孝天容不下封千里和段成风,封千里看不惯秦孝天目中无人,而段成风这个三贤之中隐藏最深的人,亦是最难对付的一个。
秦孝天想要朝堂之尊,我许他,封千里想要称霸江湖,我许他,可我怎么也想不透,段成风的条件竟然只是确保三府权势均衡。
这没什么难的,周旋于三府,我游刃有余。
真正令我在意的是四皇子苍昊。
那一年我见到仅十六岁的他,外表温润若谦,尊贵天成。可天生敏锐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城府极深,绝不似表象那般容易亲近。
就像我。
我知道,他将是整个计划中最大的阻力。
除三府,必先除苍昊。
我领着不满十岁的不语,指着苍昊对她说:“跟着他,想尽一切办法留在他身边,把他看作地,看作天,看作整个生命,你能做到么?”
至今,我仍记得不语当时脸上似懂非懂的表情。
精心布局十余年,我自信,不论是三府还是苍昊,都逃不出我的天罗地网。
然而,夜晚竹林的无心相遇,暌违十年的少年,风姿卓绝的站在面前,仍使我有一瞬的闪神。
不知是为宿敌重逢的激动,还是为冥冥之中的缘份动容。
我在他眼中寻获的那份惊喜,令我有些得意,却也明白,他的欣喜不过是因为我的样貌。
因为他正需要一个取代丽妃,入宫选妃的女人。
几次见面,心存算计的交锋。
情,是真,还是假?
当绯闲跑来告诉我崇德帝因失职要革他的封爵,我才恍悟,他的情,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不除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可,为何在得知绎邪发兵时,又不禁为他担忧?
大漠之行,明为静留,又何偿不是为他?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杀不了他。
当初那不经意的一眼,便已将他深刻入心,兴起的不止棋逢敌手的激动,还有我所不知、不了解的情愫。
可是,身处阴谋漩涡的我们,谁都不肯轻进一步。
算计,除了算计,还是算计。
大漠全胜,苍昊手握兵权,地位稳固不可动摇,皇位唾手可得。
三贤疑心,派人杀我,苍昊奋不顾身的保护我。
那一刻,是真实的。
就算他不肯承认,我也懂得。
所以,我愿为他改变计策。
拥川泉,坐帝位。
川泉是他唯一的亲人,皇位由川泉来坐,未尝不是一种补偿。
三贤不肯信我,我以除掉苍昊为条件,使三贤离京。
一步,一步,苍昊走进我设的局。
不杀他,就必须让他失去一切,否则,我和他之间,总有一天,要拼个你死我亡。
怵通、韬骛的死,虽惹怒秦孝天和封千里,但除掉苍昊,得到川泉这个容易控制的傀儡,勉强也算皆大欢喜。
川泉跑来求我,显然是战姬的提醒,让他想起了我。
我答应他救苍昊性命,却也以苍昊性命相胁,要他对我言听计从。
川泉只得答应。
只是我没想到,苍昊在尘埃落定之后,会放火烧栖云殿,选择死亡。
那个曾经傲视天下,目空一切的男人,坐在火中,只剩颓然,只剩落魄。
这就是我要的吗?
这就是我要的吗?
我不停的问自己。
痛失所有,他虽然活着,却与死无异啊!
看到这样的他,我心痛难当。
计算到头,我不知道,究竟是赢,还是输。
白色迷雾,忽然变成一团漩涡,重现的回忆散去,眼前一片绚烂旖旎的花海。
七色花,终情花,为君终情。
终情于君,或是情终于君?
我轻掬起一朵娇花,铭刻于壁崖的决心,与此时的心境相比,竟那么的无力。
“原来你在这里。”
温柔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第362章 露骨的恨()
我欣喜的回眸,笑容却凝结成冰。
身后,苍昊正拥着不语站在花中,与她低喃细语。
那画面如此唯美,如此幸福,阳光洒下,竟折射出点点光辉。
不,不语已经死了!苍昊,你——我大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苍昊轻吻着不语的发迹,然后缓缓,缓缓的转向我。
暗若星空的眸子聚起狠厉精光,冰冷刺骨的射穿我的心。
那是恨,是露骨的恨啊!
***
“不……”
绫纱软帐中的女子不安的翻动,柳眉紧蹙,香汗淋淋。
“不……”
董紫枫握住她的手,柔声轻哄。
温柔的呼唤却丝毫不能缓解她的痛苦,一声大呼后,她猛然睁开眼睛,澄澈的眸底一片惊惧。
“做了恶梦?”董紫枫微笑,轻拨着她额前粘湿的发。
一阵空白之后,惊惧自眸中散去,恢复平日的清冷沉定。倾城挥开他的手,坐起身。
董紫枫不以为意的笑道:“再睡会吧。”
倾城摇头,使袖子抹了抹汗,看着湿透的衣料,皱了皱眉。
董紫枫眼中飘过一丝无奈。
一年来,她总是这样,很难入睡,睡着也不踏实,每每惊醒,总能自她眼中看到恐惧。第一次他发现时,她曲着腿,怔怔的坐在床上发呆,那副脆弱,那副无助,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所以,每天她睡沉后,他便伴在她床前,即使半夜她惊醒,有他的陪伴,她也会很快恢复。
他不想再看到那令他心碎的另一面。
“商行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渐渐渗入京城。”董紫枫将帷帘绑起,侧身看着她。“段成风似有所觉,已派人离京查访。不过江寒的手法很干净,谅他查不出什么。”
倾城扬唇淡笑。“截了他的财源,段成风已不足为惧。秦孝天正为控制住川泉,自鸣得意……”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似乎不那么急于灭除三府。一抹深思掠眸,董紫枫目光微暗。又是为了苍昊么?
“你,一直没睡吧?”倾城忽然幽幽的问。
董紫枫心底一阵泛暖,笑笑。“不困,陪你聊会。”
倾城往里挪挪,空出半张床,然后侧身躺下。
董紫枫会意,坐上去,面对她也躺下。
“好像我们很久没睡同一张床了。”倾城凝视他温柔的眸,眼中流露出一丝怅惘。“小时候一起露宿破庙,为了帮我暖脚,你肚子受了凉。”
“还说呢,你自诩医术高明,不知打哪弄的杂草喂我吃,害我上吐下泻,怎一个惨字了得。”董紫枫惨兮兮的瞥瞥嘴。
倾城被他逗笑。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有时候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有时候又近的似在昨天。然后他们长大,他也不再与她同榻而眠。
“董紫枫,如果将来我又落魄,无家可归,你还会跟着我,陪我露宿,替我暖脚吗?”
董紫枫托着下巴,佯装为难。“这个嘛……”
倾城久等他不答,气的翻过身去,背对他。
董紫枫点点她肩头,笑问:“哎,转过来啊,我还没回答你呢。”
倾城不动。
董紫枫眸里盈柔,宠爱之情不溢言表。他向里凑,悬身在她上侧,低声问:“生气了?”见她仍是不动,他使坏,在她耳边吹气。
倾城闪躲,翻身平躺,狠瞪着他。
董紫枫一脸的坏笑。她耳朵最怕痒,只需一碰便全身无力,可以说,是她身上唯一的弱点。
秋水之瞳满盈灿然之色,自上而下这么瞅着她,董紫枫只觉自制离他远去。
赶在眼神泄露太多情绪之前,董紫枫翻身平躺,笑叹道:“我不会让那天来临,有我